曾经,圣域的第一层内:
鹅绒般的大雪覆盖在他的身上,路上的马车驶过,再次掀起纷纷扬扬地杂雪。
地上是殷红一片,温热的鲜血倾泻在雪地上,却无法融化心中的凝霜。
德拉克尔·策佩什,尽力地爬向昏暗的巷子,就算再怎么奋力蠕动身体,也徒劳无功。
他没有双手,准确的说是没有小臂,他的肘关节被横刀截断。
他的双腿也被打烂,一条腿被卸下还在路口,另一条腿还勉强挂在身上,但已经大幅度扭曲。
脸上是数不清的刀伤,圣域的“神”恶意地在他脸上刻下伤口。
策佩什能清楚的感觉到,遭到殴打后变得肿胀的肚子被划开。
而里面的肠子到流一地,恶心又无力的泄气感。
诺瓦斯特宫廷为了讨好圣域的众神们,将德拉克尔家族年仅十四岁的长子——策佩什,当做礼物献给众神。
这个可怜的小男孩被众神当做玩物,羞辱之后,还被残害。
圣域的神啊,他从未想过会如此残忍。
居住在圣域的真的是神么?
并不是,只不过是借用地脉获取到魔力的生灵罢了。
能自封为“神”,凭借的就是圣域源源不断的魔力。
他们的强大不是自身,而是因为圣域的独特性。
可惜,诺瓦斯特宫廷的贵族们却依旧恬不知耻地巴结。
贵族们也有同样的愿望,进入圣域——成神。
所以他们会不断地满足,“神”低劣的兴趣。
就算是圣域最外围第一层,地位最低的“神”,他们也会使劲浑身解数去讨好。
但,策佩什不想死在这个大街上,更不想死在圣域里。
他只能爬着,用尽一身爬着,最终他的生命只能支撑他爬到这个狭小的巷子。
被轻雪覆盖终结一生。
就这么结束了吗。
策佩什的身体早已被冻僵,没有知觉,空洞的眼神也掩盖不了一腔的憎恨。
直到——
“喂,你这是要死了吗?”
有谁站在墙上,一道黑影投射到策佩什破碎的身体上。
策佩什惊恐地调动方向。
不要……不要被抓住,好不容易逃出来的。
策佩什不敢抬头,用残破的身体爬行,身上渗出的液体在雪地里被拖行出血槽。
策佩什的抵抗,像一只笨拙的海豹。
却。
逗笑了祂。
“哈哈哈哈!你这样也太狼狈了吧!”
祂肆无忌惮地嘲笑,宛如天真无邪的孩童。
不顾策佩什的死活。
策佩什只能麻木地躲避。
离得越远越好.
但。
一间,祂出现在策佩什面前。
“我都向你搭话,真是个不礼貌的人类呐……”
前方,一双黑色的鞋子阻挡他的去路。
那是一双黑色的男士高跟,漆黑的皮革上流淌着金色的花纹。
又是那些自封为“神”的生灵吗?
策佩什绝望抬头。
面前是一个介于青年与少年的男性,穿着优雅的燕尾服,居高临下饶有兴趣地望着策佩什。
策佩什凝视几秒,看到的却是混乱的迷雾。
如幻如雾,无影如烟,无形无貌。
只是一眼。
但,带来的是无尽的混乱。
刹那,策佩什的秩序被打乱,身体开始变形,裸露的内脏猛地变大在变小,全身开始扭曲,变为非正常形态。
策佩什知道,这么强大且诡异的力量,面前的神明,绝对不是圣域那些自封为“神”的生灵。
神——真的存在!
神,救救我。
策佩什想要求救,但扭曲的身体,让他再次陷入痛苦。
很快策佩什意识到。
身上的血快流干了——
祂却越来越近蹲下身,故作怜悯地望向濒死的策佩什。
“我说你啊,要不要做我的信徒?说不定幸运的话还能捡回一命噢。”
生,是现在策佩什唯一的追求,策佩什的意志替自己给出了答案。
祂露出十分满意的表情。
前方的巷子凭空裂开,最后割裂现实,诡异的力量从裂出的缝隙喷涌而出,形成一道眩晕的路口。
祂缓缓打开通道仿佛毫不在意,但随后是激昂与欣喜:“那么,欢迎来到——生与死的交界线!”
这一瞬间,策佩什忘记疼痛,复仇与希望撕扯着他的躯体,迫使他前进。
生,马上就能得救了!
而祂似乎很享受,人类垂死挣扎的样子。
无论是死前的痛苦,还是活得新生的救赎。
那种愤然不顾,拼尽全力的模样。
祂都喜欢。
“希望你能如愿以偿,这是给你的奖励。
“毕竟,你滑稽的表演成功让我感到愉悦。”
祂自顾自地讲着。
“要是你能出来,能成为我的眷属就好了~”
“我也不用一直去找。”
“毕竟,我的眷属数量可不上另外两位。”
一想到那两位,祂就怨气冲天。
“太过分了,老末和米斯蒂卡那俩个赖皮鬼,居然偷偷地收了一堆信徒!”
“这两个平时就处处针对我,上次见面居然还被祂们挑衅!”
“总有一天,我要把祂们俩全部打包,全扔到混乱的缝隙去!”
“再说了,怎么能在这方面输给祂们呢!”
“我也是有人追随的!”
得意之后,祂懒洋洋地把双手枕在脑后,凭空躺下悬浮在空中,望着爬进交界线的策佩什:
“说了这么多,我都忘了介绍自己。你可以叫我——”
“混沌之神。”
……
那天,策佩什通过“生与死的交界线”,他的身体发生异常。
原本将死于失血过多的身躯,变为极度渴血的怪物。
人们叫他——吸血鬼。
或者另一个名字更为人熟知。
维达斯王庭的摄政王活了几百年,伪装成人类的——塞巴斯蒂安·德·蒙特维尔。
……
……
曾经的王城某处:
一个衣衫褴褛的小女孩在雪地里浑身发抖。
她不能回家。
因为今天没有乞讨到钱。她的双手被冻成红紫色,手指像一根根坏掉的萝卜干。
衣服是捡来的,她没有鞋子,光着两只脚,在雪地里不停地替换,乞求一丝温暖。
为什么不回家
有什么比死更可怕?
那一定是喝得烂醉的继父。
大片的皮肤暴露在大雪里,寒冷侵蚀着她的意识。
雪花落在皮开肉绽的伤口上也没有反应。
最终她蜷缩在雪地里,感觉太阳出来了浑身发热。她
好像……看见死去的哥哥正撑着伞,走进她。
而远处,一个人影在深深地眺望她。
“公爵,是那个小乞丐待在王城让您不满了吗?”王庭的侍卫准备上前解决。
“站住。”蒙特维尔沉声制止。
他想到曾经的自己。
那个雪夜。
蒙特维尔公爵遇到混沌之神,过去的回忆再次让他想起曾经的懦弱与无助。
他无法忘记自己是怎么重生的。
“能来到这里也算她的本事。”
"明白了。"侍卫拿出衣物,走近。
女孩被温暖的大衣包裹住。
“你叫什么名字?”一个侍从举着伞,盯着这个女孩。
“罗……莎”她沙哑地回答着。
“哼,真是没有任何意义的名字”雪地里罗莎看向,伞下的公爵。
“放弃你以前的名字,从现在开始你叫薇薇安。”
随后她被侍从抱起,进入温暖的车厢。
……
……
现在,维达斯王庭的地下室内:
阴暗的地牢里密不透风,连空气都变得混沌。
地牢里的地板上带着黏腻的黑色液体。
薇薇安头发散落着,她受伤了却优雅地靠在一面墙壁上,静静等待着。
那场战斗以后薇薇安被埋在废墟中,直到维达斯王庭的守卫将她挖出,带回地牢。
现在的薇薇安已经没有任何价值。
接下来……
沉重的木门被推开,外面的灯光慢慢地洒向地牢。
她看着他们
蒙特维尔提着拐杖,身后跟着的是一位美丽的少女。
是莉莉玛莲愤怒地看着薇薇安。
“莉莉玛莲小姐,就算变成怪物您还是如此的美丽。”薇薇安始终是那种平淡的微笑,补充着:“就像您的母亲一样。”
“闭嘴!都是你的错。要不是你,妈妈也不会!”
莉莉玛莲在懊恼着,自己在懊恼什么?却想不明白。
作为食尸鬼不应该有人类情感。
因为人类的思维随着□□的改变,不复存在。
只是莉莉玛莲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生气。
是□□残留的意志吗?
莉莉玛莲冲上前就要把铁栏扯断,下一秒就要将薇薇安撕碎。
蒙特维尔伸出手拦住了外甥女。
“薇薇安,你自裁吧。”蒙特维尔语气平淡,扔手枪,没有一分情感波动。
目的达成,薇薇安的价值也就是如此。
薇薇安早已料到,捡起扔过来的手枪。
地牢洒落几束光辉,最终落在莉莉玛莲的面庞,逐渐朦胧,让薇薇安出现幻视。
即将扣动扳机,视线模糊。
薇薇安发现自己在哭泣。
看着莉莉玛莲熟悉的模样,薇薇安仿佛看到那位美丽善良的伊芙琳夫人。
是自己亲手用毒药,慢慢地毒害前代莉桑特家族的家主。
“我坚决反王庭向贫穷的人民征收昂贵的税费。”
“我与贫穷的人民为伍,与贪婪的野兽为敌。
“这会是我余生的目标,也将会是莉桑特家族的家训!”
家主的宣言,恍惚间再次响起。
而自从那天杀害伊芙琳之后,世间的一切都对薇薇安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她像是被抽掉灵魂,从此之后只剩下空虚的躯体。
为什么。
为什么这么晚才发现呢……
自己作为王庭的间谍,是什么时候动了恻隐之心。
那时候,到底下了怎样的决心呢。
就连死前想起的都是您。
可,一切都太晚了。
最终,薇薇安扣动扳机。
鲜血四溅,最后喷出的血液缓缓落下与地面的浑浊液体交融着。
只有空洞的眼神等不来救赎。
因为她曾亲手熄灭这份希望。
最终只剩下一具尸体。
要是那时候。
把我从雪地救起的是您,那该多好啊。
扩充知识:
生与死的交界线:独立的境界,生物在濒死状态有机会进入,在那里说不定会遇到找乐子的混沌之神。
关于德拉克尔·德·策佩什的记录:14岁被送入圣域后却惨遭非人虐待,在拖起残肢逃离圣域时,遭遇混沌之神。
在混沌之神的帮助下进入“生与死的交界线”,获得新生。此后换上“渴血症”,但饮血却不会使他变强,倒不如说是对他的一种诅咒。
在策佩什获得新生后也成为,混沌之神的信徒。若是想要从信徒进一步变为眷属,则需要打开通道,二次通过“生与死的交界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