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周拓拉了拉他,催促他赶紧走,他才回过了神。
大概因为他们出教学楼时,看了会儿热闹,耽误了点时间。
底层的宿舍差不多都占满了,这里宿舍是四人寝,好像还不分男女。
他们几个最后商量了一下,决定两两分开,但是尽量住近一些,这样方便照应。
他们走了好几层,终于在五楼,找到了连续三个,还差两人的男寝。
柏盛敲门后,先询问里面的人,方不方便让他们一起住。
里面的人同意后,大家便各自做了简单的自我介绍。
柏盛进去后,发现宿舍里面不大,开门就是一排柜子,旁边的小门里是厕所,房间里是四张上床下桌,两两相对,再出去就是阳台了。
他们选好自己的床位后,周拓就开始一通检查和翻找。
“你们那两张床,我们也都看过了,没有什么东西的,整个寝室能说得上有用的,就是门后面的那个提示。”
说话的是石景州,那人高高瘦瘦的,一头蓝毛,穿了一件灰色卫衣,和一条牛仔阔腿裤,长得很干净,很有少年气,看着也很随和。
他说着就把门关上了:“呐,就是这个,你们还是先去洗洗吧,过会儿铃响就要睡觉了。”
进宿舍以后,柏盛只顾着查看宿舍环境,倒是没注意门后。
石景州把门关上后,柏盛才发现,门后面贴了张纸,纸上写着,“七点铃响起床出门吃饭,十点铃响熄灯上床睡觉。”
柏盛看着提示,问周拓:“这个算不算,这里的规则,或线索。”
周拓听到后跑过来看:“算,算,怎么不算,你快用手机拍下来,你看一下时间,呀九点半了,那你快定个闹钟,就定6:55和21:55,快点,快点。”
柏盛听着,先拿出手机拍照,然后打开闹钟功能。
石景州听了,也跟着凑过来,看着柏盛的手机说:“早上的,你要不订七点或七点零五吧,那个提示说七点才能起床,这样保险一点。”
柏盛转头看了他一眼,那人又挠挠头,讪讪地说:“我只是说保险起见,怕醒早了,看到不好的东西,不过你的手机,你随意啊。”
听罢,柏盛把55拨到了00。
石景州见此,明显舒了口气,然后说:“现在大家都一个寝室了,我们最好能互相照应一下,要是铃响,我们就互相提醒一下吧。”
石景州说着,又拍了拍柏盛的肩,“我们刚刚已经洗过了,厕所比较小,你们一个一个去会好点”,说完就向他的床走去。
周拓听了,就先去洗了。
柏盛从行李箱中,拿出自己的洗漱用品和换洗衣物,再拿出充电器,给手机充上电。
等周拓出来,他再去厕所。
柏盛正在刷着牙,就突然听到楼上传来“哈哈哈哈”的大笑,柏盛心想,这里能有什么好笑的。
他牙还没刷完,又听到外面石景州在喊:“卧槽,刚刚是不是有人跳楼了,我好像是看到了,李哥,你能不能陪我去阳台看看啊,我害怕。”
柏盛赶紧快速地刷完牙,简单地擦把脸,就走出去问:“怎么了?”
石景州站在阳台门口处,扒着门,探出头,视线往下说:“有人跳楼了。”
柏盛也走到阳台门口,顺着石景州的视线往楼下看。
外面天色昏暗,路灯却敞亮着,在灯和树的光影里,有一摊黑漆漆的东西,躺在路边的草丛里。
虽然距离有点远,但还是能勉强辨别出,那是一个人型。
柏盛看着那摊东西,又联想到教学楼前面那个女人,胃酸又往上涌。
柏盛赶紧回到屋里面,靠墙平复自己心绪。
李成文,就是石景州口里的那个李哥,也是个微胖的中年男人,他烦闷地问道:“我想吸个烟,你们有人介意吗?”
李成文等了一下,见没人回应,便靠着打开的阳台门,点烟抽起来了。
石景州向柏盛走过来,安慰道:“这个你可能要适应一下,这里死人很常见,习惯就好,你是新人吧,其实只要前几天不出事,后面基本上就没什么问题了,剩下的就是运气问题。而且这次人多,新人也多,说明这里不难。”
石景州像是又联想到什么,支着头说:“对了,我那教室里也有一个新人,就坐我前面,是个女的,也是拉着行李箱来的。今天我们教室里死了个人,她就完全没有被吓到,比一些老人还冷静。”
他说着又看向柏盛和周拓:“我看你俩刚刚也没怎么慌,可比我刚来的时候,表现好多了,我都怀疑,是不是现在的新人,心理素质比我们那批好了。”
“嗯”,柏盛应和着上床,仰面躺下,“我们这种,可能只是吓懵了,所以没有大反应,说起死人,我们出教学楼的时候,也死了个人,好像是个老人,是吧,周拓,周拓?”
“啊?嗯?”,柏盛喊了好几声,周拓才有反应,柏盛只能再重复一遍,他刚刚说的话。
周拓听完疑问:“你怎么知道,那个女的不是新人,你认识?”
柏盛扶额回忆:“我刚来的时候,好像看到她在大门口,给别人解释这里的事情,看着不像是新人的样子,不过当时也隔着有点距离,我也不是很确定那人是不是她,算了,睡吧。”
阳台的烟味,顺着风,飘了进来,勾起了周拓的烟瘾,他问李成文:“你那还有烟吗,我也想来根。”
李成文听着,从口袋里掏出烟来示意,周拓赶紧下床。
他们两人便在阳台门口,吹着风,抽着烟,直到铃响才上床睡觉。
周拓还因为那点烟屁股,在门口多待了一小会儿。
柏盛虽然今天奔波了一天,身心俱疲,但是因为脑子里,总不自觉地白天发生的事,怎么也睡不着,他直到后半夜,才迷迷糊糊地睡过去。
朦朦胧胧间,柏盛好像听到外面有拍门的声响,渐渐地声音清晰起来,好像是因为阳台门没关,所以被风吹着,一下一下地撞着门框。
柏盛因为刚睡着就被吵醒,有些烦闷,但又想到明天要早起,只能赶紧继续睡,不然明天真的起不来了,他一把将被子拉过头,就这么伴随着撞击声,再次睡过去了。
隐约中好像是听到,有人下床去关了门。
不过之后柏盛也睡熟了,不清楚后面发生了什么。
第二天闹钟伴随着铃声一起响了。
柏盛随手把闹钟关了,坐起便准备下床,结果发现石景州和李成文都在看他。
柏盛疑惑:“是可以起床了吧?”
柏盛又往旁边床位看了看,搓了搓脸,随口问道:“那谁呢?”
听了这话,石景州看向李成文,见对方摊手,他又看向柏盛问:“你不知道吗?”
柏盛更疑惑了:“知道什么?”
石景州惊呼:“啊,我以为你俩背着我们,在偷偷干什么大事,还等着你说呢!”
李成文听了他俩的对话,更无语了:“你们晚上都没感觉的吗?”
石景州听了反驳道:“我们晚上都在睡觉,能知道什么啊?”
李成文叹气,“那谁半夜跳楼了,先起床吧,我过会儿跟你们讲”,说着就起身往厕所走去。
三个人从起床到可以出门,就花十几分的时间。
看离七点半还有时间,柏盛和石景州各自搬了搬椅子,围着李成文,听他讲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昨天睡觉前是把阳台门关了的,还特意上锁了,大概是后半夜吧,阳台门就被风吹开了,我被吵醒了,因为我记得,我关好以后还拉过,所以我觉得这门开得蹊跷,就不敢轻举妄动”,李成文说着就叹了口气
“我当时还在想,要不要喊醒你们,这纠结的功夫,那谁就起床去关门了,我当时还提醒他,小心点,他也没理我,直接往阳台去了,出去后还回头看了我一眼,然后仰面跳下去了,后来风就停了,我以为你们多少有听到点,那声音不小的。”
李成文一个大老爷们,说完还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李成文说完,七点半的铃声和闹钟就响了,大家站起,收拾好自己的东西,便准备出门了。
柏盛握着门把手,刚准备拉开,突然想起一件事:“对了,你们记不记得他的名字,我现在有点舌尖效应,就是我知道他是谁,但是我说不出,你们记得吗?”
石景州拍了拍他的肩,安抚道:“这里是这样的,在这里死人是会被遗忘的,你现在可能只是舌尖效应,但多少还有点印象,久了就会彻底忘记了,很正常的。”
李成文跟着补充:“也不能说是完全忘记,就是你会知道有个人死了,但是不知道这个人是谁。”
柏盛拉开门往外走:“这个会有什么影响吗?”
石景州给他解惑:“没影响,因为都这样,你如果实在想记,你就写日记,我看到有人就这么干了,对了李哥,你说写日记有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