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思思感觉自己窒息了几秒。
李一揪着她衣服后领把她往自己身侧拽,可她本想往另一侧躲。她一个踉跄腿弯了下去,全身的重量都吊在衣领上。
好在也没几秒,李一就松手把她摔在地板上。也借此躲过了雨蝶的突击。
雨蝶身上虽是召仪的魂魄,但此刻也确实是**凡胎。
李一和她过了几个回合,成功将她擒住。眼镜男也上前按住她。慕思思从衣柜翻出两条丝巾给她绑手脚,又拿了一条围巾将她固定在椅子上。
剔骨刀早被李一抢了过来,现在李一手上、刀上都是血。
“别包她了,包包我吧,我手上的都是我的血啊。”李一觉得心酸。电视上别人都喊别担心,我没事,不是我的血。到他这反过来了。
看看我啊,我有事,都是我的血。
慕思思让两人在这看着雨蝶,她去起居室拿了一个医疗箱。
伤口不太严重,但伤在右手上还是会带来很大不便。慕思思给他冲了冲,上了些碘酒用纱布包了起来。
期间雨蝶一直在疯狂激怒他们。
“孬种,有本事就杀了我!”
“呵,你们也就这点能耐了,废物们!”
“她大概是真想让我们动手杀了她。”李一说。
普通人的躯体让召仪的冤魂得以进入枫丹别墅,但也封印了她自身鬼怪的力量。
要想解开封印,唯求他人造成的一死。
但大家定不让她如愿。
“你不是雨蝶,也不是召仪,”慕思思蹲下身,平视着她:“你叫什么名字?”
不是召仪自然是因为召仪只是个称呼,一个人首先是自己其次是身份。
如果她明知召仪需在仪式中惨死,想来也不会愿意做召仪。从她颇具异域风情的容貌上看,她大概并不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
雨蝶果然安静了下来:“我,我叫……我叫什么?我叫什么来着?不,不,我是召仪!我是召仪!”她又开始嘶吼起来。
“黄玥?”眼睛男问。他说的是富商女儿的名字,也就是他看到的随笔的笔者。
但雨蝶对这个名字没有反应。她依旧疯疯癫癫地嘟囔着:召仪、仪式、枫叶节。
“把她拉到画室去。”慕思思说。
听到画室两字,雨蝶生起了某种抗拒情绪。
“我不去,不去画室。”
本来李一打算质疑几句,见雨蝶这个模样二话不说就喊上眼镜男向外抬。
雨蝶疯狂扭动身体,急于逃脱。见她挣扎的厉害,慕思思也上前按住她。
三人很快就把她搬到了隔壁的画室。一进画室,雨蝶就安静了下来,甚至在轻微的抖动着。
“雕塑,去雕塑那。”慕思思说。
洁白的大理石雕塑静静伫立在墙角。它微微低着头,目光悲悯。
什么能让雕塑中的白鬼流泪呢?
悲剧重现。
几人将雨蝶抬到了大理石雕像前。
突然,阴沉、怨恨、痛苦的情绪犹如惊涛骇浪般瞬间席卷了众人。而这些情绪之间也并非和平相处,而是爆发着激烈的冲突不断震荡。
最后,一股深深的痛苦稳居上风。
这是场,这是白鬼的场。
慕思思脑子里闪过很多痛苦的画面,小到摔跤跌倒大到生离死别。她恍惚间感到自己的一生都是错的,一切都不可挽回,自己也终将走向万劫不复的深渊。
泪水从她脸上滑落。她努力抬起眼,看见雕塑也缓缓流出了血泪。
……
相顾无言,泪两行。
一股清香适时出现,慕思思深吸两口,稳定了心神。她看到一边的李一和眼镜男也在哭。
她果断上前拍了拍李一的肩膀:“我就说吧,你那天哭的感情不对。”
李一一边抽泣一边拍开了她的手:“爬。”
“喂,你说脏话了,你想起什么了这么伤心?不如说出来让大伙高兴高兴。”慕思思说。
“……”李一沉默。
“黄玥?”慕思思转向雕塑。
令人痛苦的场开始消退,大家的情绪也逐渐恢复正常。唯有脸上的泪痕,记录着场出现过的痕迹。
“你为何痛苦?”
“你为何哭泣?”
空灵的女声回荡在画室。
“我要如何帮助你?”
“我要如何救赎自己?”
白鬼的问题比想象中多。以推进剧情的角度来看的话,前两句是面对召仪的,第三句算帮助召仪或玩家,第四句算推黄玥的主剧情。
这么一想,豁然开朗。
披着雨蝶身的召仪还在小幅度的颤抖,她并未因白鬼收起场而如释重负。反而面漏恐惧的神色。
“黄玥姑娘,她好像被村里的巫祝施加了某种巫术,”见证人李一上前解释,“她忘记了罪魁祸首是村民。”
“红村吗?”那空灵的声音再次响起,“红村的事情我不愿干预。”
“那你所说的救赎自己是怎样的呢?”慕思思问。
不出意外的话,她是掌握白鬼黄玥这条剧情线最多的人。
“你们愿意,去看一看吗?”
“那里,很痛苦。”
“愿意!”三人齐声应道。谁也不想错失这块剧情度。
慕思思感觉胸口发闷,随即眼前一花。
她出现在一辆小轿车里。她坐在后排左侧,身旁有一束盛放的向日葵。司机是一个胖胖的中年男人,副驾驶坐着一个瘦高的身影。车窗外是飞快后退的青枫林。
不知道过了多久,轿车停了下来。崭新的枫丹别墅映入眼帘。
其实第一次见枫丹别墅时它也不算旧,只是明显没有这个新,现在大概是它刚建成后的样子。
司机停好车,殷勤地帮她拉开车门。慕思思从善如流地走了下来。
副驾驶的瘦高个早已下了车,他正指挥着一群人搬东西。
见慕思思向这边看来,瘦高个解释道:“送行李的车有点堵,也才刚刚到。我让他们加快速度搬上去。”
慕思思点点头。她大概明白了眼前是幻境,她扮演这个黄玥的身份。然后……她要用行动回答黄玥的问题。
“我要如何救赎自己?”
“画室的东西早就搬来了,小姐先上去看看?黄总特地让设计做了一个特大落地窗,就在三楼,可以俯览当地美景。”
慕思思叹了口气,她叹有钱人的生活真是朴实无华。
瘦高个明显会错了意:“小姐累了?先进去歇会?”
慕思思随便点了点头,跟着走了进去。
现在的枫丹别墅已经有了很多挂画,大概是设计之初就考虑到的。
接下来的时间变得有些奇怪,不去注意的时候时间仿佛像平时一样流动,主动去想的时候又感觉什么都没做的时候时间就没了。
她听到瘦高个给他介绍当地的枫叶美景,有枫下清泉,枫回断桥、枫林晚等等。
“等等!”慕思思连忙出声打断,她怕一不注意时间又溜走了,“枫叶节呢?红村的枫叶节也讲讲。”
慕思思不信他们光摸清景点,不去了解当地风俗。
“枫叶节?”瘦高个迟疑了一下,“小姐,我没有听过这个节日。你是在哪里看到的呢?”
慕思思一时不知道怎么接话,回过神来时间又溜走了好几天。
她现在在外面写生,她看到画架已经支了起来。
自己身边跟了四个人,两男两女。一个女人在给她摆开颜料,另一个女人给她展开了一盒画笔。两个男人在她头顶撑开一把大伞,正在将它固定在地面。
慕思思随便拿了支笔,放空大脑,开始胡乱涂抹。照理来说她画不出这个水平,得不带脑子才能画成这样。嗯,现在是幻境倒也能理解。
这些奇怪的时间里慕思思一直在到处画画,身边总是围着几个人。偶尔有村民路过,奇怪地看着她们。身边人便会驱逐他们。
有时候也会有一些画家来别墅做客,他们有人温和儒雅,有人刁钻古怪,相同的是他们住不了多久就会离开。
日子一天天过去,天气也越来越冷。
慕思思换上一身厚衣服,她依旧要出去写生。还是画着那片青枫。
一天回到别墅时一个女人端上一盘热乎乎的饺子,说:“今天立冬,小姐多吃点饺子。”
慕思思又看了一眼窗外的青枫:“这枫树怎么还不变色呢?”
女人没有回答,转身离开了。
晚上,慕思思躺在卧室床上,听着窗外北风呜咽。
“枫叶为什么不红呢?”
慕思思听见自己在叹息,她意识到这是原主的意志。
“明天偷偷去村里看看吧。”原主这样想着。
第二天的白天依旧是在众人的簇拥下绘画。中午她吃完饭就回到房间午睡,这是大家最松懈的时候。她也趁此机会,偷偷溜了出来。
她沿着小路向山下走去,她要去山下的村落看看。这样她不仅可以问一问枫叶为什么不变色,还能了解当地的风土人情。
黄玥选择的这条路和慕思思下山走过的是同一条路。但没有看到老人的房子和菜园,他们对应的地方空空如也。
黄玥走的并不算快,但因为身体原因,到村落时额头上已经泌出细汗。
村头的一个老太太率先发现了她,许是许久没见过外来人,那老太太震惊地看了她片刻,转头走进了屋里。
黄玥反应过来时她已经关上了门。
于是她继续往前走,她看到一些孩童在嬉戏。她上前和他们聊天。
当她问出枫叶为什么不红的时候,她的身后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