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你怎么可以这样!为什么要丢下这一家子一个人偷跑!”洪莲花泪眼汪汪的看着被自己堵个正着的相公,气的抽噎不止,胸口此起彼伏,两个拳头紧紧握着,强忍着心里的一口气。
自从相公考上了同进士,就再也没和自己同过房,这次上任更是丢下了自己、他老娘和儿子,自己一个人偷偷的去赴任。
当初要不是他家让柳大娘牵媒,又跟自己再三保证以后不会纳妾,自己又看上他这幅好皮囊。想着或许有一天他也会喜欢自己,否则自己又怎么会嫁给一个一穷二白的穷酸秀才。
虽说自己是胖了点,但是家里爹爹是方圆有名的屠夫,不说日进斗金,每日也有近一贯铜钱的进账,可不是他这个穷酸秀才能攀得上的。
“你,你倒是说话啊?”洪莲花见他连看都不看自己一眼,心里一急,上手猛地一推。
没想到面前的男子只顾低着头,不耐烦的抿嘴,一下就被洪莲花推倒在地,脑袋磕在了石头上见了血。
旁边本来搂着孩子安静站着的老妇,也急了起来。忙跑到男子身边去扶,见媳妇还呆站在那里,心里一阵气急。也不顾平时对媳妇的害怕了,对着她吼道:“你,你还站在那里干什么?还不快过来扶你相公。”
“哎,哎~~”两人七手八脚的一阵动作。
李钰觉得头好疼,偏偏脑袋旁边还有人在那里嘈嘈嚷嚷不让人消停。想让他们安静点,又觉得没有什么力气说话,也就随他们去了。
他想自己现在应该是在医院了吧,自从自己考上三本,家里实在拿不出高昂的学费和住宿费,自己就跟着村里的叔叔伯伯一起到外面做个泥瓦匠。收入不错,已经一个月了,零零散散的挣到了快7000块钱。虽然人累了点,但是开学之前估计就能把自己的一年学费和生活费挣出来了。
但是从头顶掉下来的转头,李钰还记得同村小虎对自己大喊时狰狞的表情。
我的头!想着李钰忙挣扎了起来,嘴里有气无力的喊着:“别,别带我去医院!我还要攒钱去念书呢!”
本来婆媳二人看着没有声息的男子,正不知所措。心里都暗藏小九九,老婆子想着自己以后要受的磋磨和苦楚,眼泪已经流了满面。
一旁的媳妇洪莲花也在想着相公要是去了,孩子肯定不能归了自己,难道要带着婆婆过一辈子?
这时两人见男人突然挣扎起来,大喜过望。也没管男子在说什么,上去就是一阵摇,过了一会,男子竟然真的醒了。
“儿啊,你还好吧?”
“相公,相公,你没事吧?”
李钰感觉自己要被摇吐了,费力的睁开眼,想安慰一下叔伯们。两眼朦朦胧胧的看向前方,天上绿荫蔽日,漏下来的一点阳光都洒在了正前方的小孩身上。
看来没有带自己去医院啊,李钰心里松了一口气。但是下一秒心就又提了起来。
因为眼前的小孩虽然矮矮胖胖的看着讨人喜欢,但是他穿着一身土不溜秋,说不清是土色还是青色的古装,腰上系着布条,模样好不奇怪。
这总不能是叔伯们见他死了,给他扎的纸人吧!
想着,李钰身上突然就来了一股劲,搀着洪莲花的手就站了起来。他瞪着两眼环视周围的环境,发现身边还站着两个女人。
一个又胖又壮,虽然身量不矮,但是壮的跟座山似的,关键是还穿了一身红。另一个女人矮矮瘦瘦,两鬓斑白,看着年纪已经不小了。
这些都不是关键,关键是没有叔叔伯伯,反而是三个穿着古装的人在自己身边,李钰心里不由一阵苦涩。
别问他为什么苦涩,因为看过无数小说的他知道,他穿了!没有穿成王公贵胄,也没有穿成富商大老爷,而是穿成了一个前途未卜的可怜人。
“儿子,相公”李钰嘴里低低的念着,越想越伤心。
近旁的孩子本来已经被吓傻了,现在见爹爹站了起来,想起来娘亲吩咐的事情,忙跑上去撒娇:“爹爹!你带阿娘和我一起去当官,好不好!好不好吗?”小孩摇着会儿李钰的袖摆。
见人不理自己,又跑到娘亲的身边,抱着她的腿,躲在后面去偷瞧他。
还有孩子?好吧,连儿子都有了,李钰心里苦笑着。
不过李钰向来不是消极的人,也知道了自己的处境。既来之则安之,只是想到好不容易考上的大学和还没来得及尽孝的父母,尚未成人的弟弟妹妹,心里又免不了不是滋味。
罢了,罢了。还是想想眼前的人,眼前的事吧!自己一个刚高中毕业的理科生,怎么能应付的了古代的人和古代的生活。
也不知道自己所处的是平行时空还是异时空,要是穿回真正的古代,凭着高中学的历史,或许能避开一些祸事。
该怎么开口呢?李钰盯着对面足有几人环抱粗细的大树。怎么都想不出来该怎么开口,怎么才能安全的让这几个人接受自己,不把自己烧死。
“儿啊?你没事吧?怎么不说话啊?”李氏本来见儿子能站起来了,正要跟儿子说自己不是故意要跟来的,都是媳妇逼自己。
但是李氏看儿子一直不说话,心里又打起了嘀咕,不知道当不当讲。毕竟她心里也是苦啊,他爹在的时候本来家里还有五十亩地,既够家里的嚼用,还有闲钱供儿子读书。
可是她命苦啊,他爹不愿意花钱请人代为服役,硬生生累死在了渠里,又没有个叔伯扶持。学里说孩子聪明,一定要让他读下去,她也就这一个儿子,又不想改嫁,只能一直供他,好不容易考了秀才,家里那些地也早已经被卖的差不多了。
为了能让儿子继续科举,自己托人说了县里洪屠夫的女儿做儿媳,但是女儿效父,长得粗壮凶悍,自己在家再是做不了主了。
受气也就受了,想不到儿子终于熬出头来,考中了进士,自己以为终于能扬眉吐气了。儿子竟将自己与这凶妇一并扔在家里,不说能不能享受荣华富贵了,可能还要被媳妇磋磨死。
想着,想着,李氏的眼泪不由掉了下来,“儿啊?你可是嫌弃娘,怕娘给你丢脸?”一边说着,李氏一边用袖子遮着脸,转头就走。“娘,这就家去,绝不会拖累你的!”
李钰一向孝顺,见原身的娘落了泪,嘴里还说着戳心窝的话,不由地就说:“娘,我,我只是不知该说什么,绝没有嫌弃的意思!”说着就去拉住李氏,让她停步。
“我只是~”李钰捂住头,脑子里灵光一现:“我只是觉得头疼,感觉好像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啊!头好疼!”说着,抱着头蹲了下来,找到了一个可以藏住表情的姿势。
洪莲花见李钰蹲在那里直喊头疼,更是不知所措,嘴里不停的嘟囔着:“相公,我不是故意的。”抱着她腿的儿子也大哭起来。
“儿,想不起来就别想了,别想坏了脑子。我的儿啊!”李氏看见儿子如此痛苦的蹲在地上,什么也顾不住了。看见旁边傻站着的媳妇,怒从心起。脱了鞋就砸将过去:“今日,我非让我儿休了你不可!”
洪莲花看真的闯了祸了,平时霸道劲也没有了,毕竟自己要是被休,不说家里不好看,聪儿也要没了娘,将来不知道要被哪个后娘折磨呢。
忙跪到婆婆面前求饶:“娘,别休了我,聪儿还小,不能让他没有了娘啊!”
她又转过身去把儿子拉着跪下“快给你奶奶磕头,让奶奶别休了你娘!”
洪莲花也是真的觉得委屈,相公念书她娘家拿了多少钱出来,平时嫌弃她也就罢了,她一个人也能过的快快乐乐的,不说她还有一个长得如此可爱的儿子。
婆婆呢,虽然动不动就喜欢哭,但是自己也不指望她什么,过的也还算舒心。如今相公高中,却要抛妻弃子,她如何能不委屈!
旁边李钰听了这话也停了嚎叫,觉得心里不是滋味。这一家也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这原身又为什么被砸了头死了,不过这胖妞毕竟给人家生了孩子,怎么能说休就休。
又去劝老妇人:“娘,儿子现在好多了,只是脑袋一想东西就有点疼。想不起来刚才发生了什么,不如您跟我说说,再说休她的事?”
李氏见儿子来劝阻,心里更膈应洪莲花了,平时媳妇对自己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时候,也不见儿子帮自己一把。
就说:“儿啊,你是不知道。这洪氏平时就厉害的很,不孝顺不说,对你也不体贴,这次见你要独自一人去上任,非要拽着我来。这不追上了你,还直接跟你动手娘刚才都以为,以为你去了呢!”
说着又哭了起来。
原来如此,这家伙怕是起了二心,一朝发达了就想自己一个人去过好日子。
不想要人家了,又怕挨打,就抛妻弃子自个跑路了,连妈都不带着,也不是个好人。这个女人虽然可恶,但是没把婆婆一个人扔在家里,而是一起带着,可见心地还是好的。
李钰微微理清了点头绪,就在中间和稀泥。搀着老妇人,对跪在地上的胖女人说:“ 还不快点给娘道歉,这次我也不与你计较了。”
又对老妇人说:“娘,我这头伤了,好多事情也想不起来。她虽然不懂事,可也好歹为我延续了香火,不如就原谅她这一次,以后家里还需要人操持呢。”
洪莲花本来心底都绝望了,早就认定李钰这人狼心狗肺,没想到现在竟然肯帮她求情,连忙又磕了几个头,哀求的看着婆婆:“娘,我再也不敢了,您就原谅了我这一次吧!”
李氏一想也是,等我儿做了官,这个媳妇还怎么横的起来。还不是自己说怎么样就怎么样?反而现在二娃还没有到任,这一路上带着行李,孩子。两个人都没什么力气,哪里吃得消。
就虎着脸对跪在地上的媳妇说:“这次就原谅你,再有下次。一定让我儿休了你!还不扶着你相公到路边歇歇!没见他还有伤呢吗?”
李钰看两人终于不闹了,心里松了口气,又想到刚才老妇人说的上任,孩子说的当官。
当官!什么当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