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音凝神,先一脸严肃地将金色真气灌输在金针之中,再谨慎地朝着澶容的头顶、脸侧扎下去。
真气入针的过程很慢,若清站一旁看了许久,等素音出了一口气才敢出声问:“师父,小师叔情况如何?”
素音紧皱着眉道:“不好说。”她一边收起金针,一边告诉若清,“鬼老在入魔之前就有潭湖医仙的称谓,假如当年他不入魔,如今医仙的称呼未必是你师父的。而能人怪杰多异类,他性子古怪,治病制毒的手法与旁人不太相同,即便我挖空了心思,也难查出他给澶容下的毒是哪几种。”
她站起来,背着手站在窗前,“查不出毒物,无法对症下药,你小师叔身上的毒现今只能压制控制,不能根治。”
素音说到这里也是不懂:“说来也怪,经我之前的调理,澶容体内的毒还算稳定,虽无法根除,但只要心平气顺就不会有太大的反应。”说到这里她若有所思地看着澶容,“他这是怎么了?可是傅燕沉又惹了事让他心烦?”
素音说的这些若清其实都清楚。
澶容当年为救白雨元误中鬼老的毒,白雨元情急之下一剑斩了鬼老,绝了清原这边逼问毒物有哪几种的可能性。
素音谦逊,不说自己与鬼老齐名,可若清心里清楚,若不是有素音在,他的命,澶容的眼睛,一样都保不住。而后期所写的师徒剧情,也因为澶容的毒发,让澶容对上傅燕沉时吃尽了苦头。
其实鬼老的毒从原文的角度去看,就是为了削弱澶容的存在。
傅燕沉坏心眼时很会欺负人这点若清知晓,若清想到这些年师叔对自己的照料,决意叮嘱澶容应该小心什么,免得澶容日后受眼疾拖累,受人磋磨。
至于傅燕沉惹了澶容生气这事……若清倒觉得可能性很小。
如果澶容心神不稳是因为傅燕沉在外闯了祸,他不会压火压到现在才发作。
但主角攻受之间的事不好说,若清也不能说他全部知晓,所以他无意开口帮傅燕沉争辩。
如今澶容病了,自然要留在馥水居。
一如既往,来到馥水居的澶容留住若清这里。
若清的房间够大,两个人住完全没有问题。
等师姐们搀扶澶容来到他的住所,他立刻让出了自己的床,躺在师姐给买的美人榻上。
美人榻放在窗旁,无需抬头就能看见外间美景。
宁静的窗外,早春的花应季而开,匆匆地败,花开花落,寂寞萧瑟。
若清打开窗看了一眼,脑子里纷杂错乱地转了一会儿。
突然换了睡觉的地方,他睡得不踏实,昏昏沉沉的时候,脑子里全都是身体什么时候能好……
大概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入睡后若清还真的梦到他好了起来。梦里的他在太阳升起时,站在雪顶之上,凝视着周围耀目的白,瞧见两朵一模一样的红花落在地上,艳丽得宛如刚刚升起的太阳。
此刻,他的身子轻飘飘的,脚下像是踩着棉花,又像来到云海中迎接朝阳。前所未有的轻松感包围着他,接下来不管是走路,还是奔跑,身子都没有任何沉重乏累的感觉。
而这种不沉重的轻快感是前所未有的,是令人激动的。
他尝试着在雪地上奔跑,而这些常人可以做的小事,却只是梦中的他能够拥有的短暂欢愉……
走着走着,若清觉得眼眶湿热。即便不说不提,可若清打从心眼里期望自己能有健康的身体。
他也不想终日缠绵病榻,不想身子骨好几日坏几日。
他也想去看看外边的雪,尝尝清香的酒,如傅燕沉一般可以走出清原驰骋天下。
他也想要与正常人一样,拥有与常人一样的快乐。
早些年抱着有素音和师姐关心他的念头,每逢生病他都会对自己说——知足常乐。
但知足是知足,如若真的能好起来,谁又不想好起来。
他想,拖着这样的身子,终有一日他会消失。如今傅燕沉不与他发火,澶容对他格外关照,何尝不是因为看得出来他的病情时好时坏,恐怕没几年好活。
原文的白莲受在素音走后作了三年就死了。
这三年还包括了他寻得邪器,夺他人性命为自己续命,才拖着病情反复的身子,活到傅燕沉把他千刀万剐……
而若清心里清楚,他虽不是善人,却不打算夺人性命过活,因此拖着这三天好,四天坏的身子,他能活到哪一天啊……
他能不能活上三年?
【不能。】
对。
若清也是这么觉得的。
原主用阴损的法子续命,本就是说不这样做原主活不了……
只是……现在说话的人是谁?
雪地里前行的脚步一顿。
被雪花覆盖的鞋面微微移动。
若清抬起头,惊讶地看向天空,耳边响起了“叮咚”的声音。
声响过后,空中漂浮着一排黑字——
【恭喜您成功绑定心想事成系统。】
【宿主心愿——治病。】
【现正为宿主寻找生存线——】
【目前宿主可活天数:300天;死因:病情反复;目标——延长。注意事项:系统一旦激活,不允许宿主放弃治病,如若放弃,次日暴毙。】
“……”
若清傻眼了。
这是什么?是他想起了上一世的记忆,给自己妄想了一个治病的系统?
疯了!
带着极度不愉快的心情,若清从梦中醒来。这时天还没亮,他的脑袋一抽一抽地疼,有意把这场梦当做笑话,很快再次坠入梦乡。
随后,第二次入睡的他梦到了从前,那是澶容刚来馥水居的画面。
彼时正是冬天,若清身子好了许多,就在药房里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门内几个师姐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几人坐在一起,一边制药,一边讨论清原品性不错的才俊,偶尔还要拉着他点评。
当时,二师姐说起经常来找素音的小师叔澶容,忍不住红了脸,被其他姐妹调笑,不好意思的人非拉着若清附和,要他也夸师叔俊俏。
若清敬着师姐们,就顺着她的话解围,对着澶容的脸夸了一通,心里也在说:清原澶容,少年成名,自入世起便是旁人可望不可即的传说。
师姐们敬慕他,也不是没有道理。
作为清原的高岭之花,澶容是所有人心中的白月光。
当年若清拿着笔,在纸上写着近日药物的用量,时不时就能到窗外师姐说哪位女修爱慕师叔,某某男修为了师叔与同门大打出手。
而自己这位小师叔似乎是修的无情道,不管对他示爱的俊男美女有多少,他都不曾动心。不管遇到谁,他都会自动拉开距离,很难接近。
而若清自拜入素音门下,便时常能够见到这位小师叔,只是澶容话不多,对着素音时都不会侃侃而谈,更别提他们这些小辈。是以,若清不习惯跟冷面的澶容接触。
他摸不清澶容的喜怒,自不愿做那惹人厌的人,因此每次澶容来,他都是不远不近的问好,永远都带着一副得体的笑。
又一年,白雨元不听掌门劝说,非要去寻鬼老守着的秘宝,闹得半隐退的鬼老出手教训他,这才误伤了澶容。
澶容回到清原那日,若清刚刚得了师姐给的新熏香,正觉得这香的味道很好,淡雅不俗,就听前厅乱了起来。
因为好奇,他放下书,披着件淡青色的外袍,身上染了香的味道,俊俏得像是林中的翠竹。等他走到外面的时候,他瞧见傅燕沉和白雨元扶着脸色苍白的澶容,急匆匆地随素音去了药房。
那是他第一次看到澶容如此虚弱,由于担心,他也跟了上去。
药房里的素音检查了一遍,急忙下了几针,眉头紧锁地说:“先把澶容送进药池。”
傅燕沉一脸担心,正要为澶容褪去外面的衣物,这时一旁咬着手指的白雨元不愿意,连忙上前,两人就谁脱澶容衣服一事争吵起来。
素音知道他们的心思,厌烦地抬手一掌击飞了两人,随后没有好气地说:“滚出去!若清你来!”
被点名的若清傻眼了,他看一眼傅燕沉,又看了看澶容,到底是上前一步。
很快,白雨元和傅燕沉便被赶了出去,若清不敢耽搁,连忙除去澶容身上的衣物。
素音药池里的药水不多,每泡一次就少一次。由于池内所用的灵药已经绝迹,药水无法增加,素音十分珍惜,不敢浪费,不能让澶容穿着衣服入水。
若清自是知道师父的心思,他一把拉住师叔的腰带,在扯开澶容衣服的时候手指颤了一下,拘谨的没敢乱瞧乱看。
脱完衣物,他又扶起澶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澶容背起来。
说句心里话,那时他的身体还不像现在这般脆弱。如此说来,时间好似在一点一点蚕食他的体魄,将他拉到腐朽的境地……
而那年的澶容身体无力,头埋在他的颈窝,呼出的热气和红艳的唇压着他散发着淡香的肌肤,让他开始在意起因为姿势而扯开的衣领。
他倒没觉得他被小师叔占了便宜,他只觉得澶容柔软的唇和过于明显的气息,弄得他十分不自在。而在素音调理药物的时间,他一直都坐在药池旁,按照师父所教的按住澶容的头,时不时揉一下澶容眼角聚集的金色纹路。
真气混乱的澶容毫无反应,若清也不知道澶容到底有没有意识。
接着素音治疗澶容五日,若清就陪了五日。
五日后,素音要若清把澶容扶起来,若清上前,先把他从药池里背出来。只是这个姿势不妥,走了两步,若清的脸慢慢地红了起来。
此刻澶容压在若清的背上,若清微微弯着腰,背上澶容结实有力的身体迸发出强烈的存在感,若清能清楚地感受到澶容的一切……
很难不在意的若清晃了一下头,赶忙将澶容背到一旁的石床上,拿起准备好的干净衣物,先一件一件地给澶容穿上,随后又将澶容扶起来,把澶容的头放在自己的肩膀上,手法笨拙地给澶容绑好腰带。
等这一切结束,若清忽地感受到澶容的呼吸似有不对。
他疑惑地低下头,靠近了那张俊美的脸,小声地在澶容面前叫了一句:“小师叔?”
他的声音很轻,一连照顾澶容五日的熟悉,让他没有注意到他说话的气息扑在了澶容的脸上。他更没有注意到,他身上的淡香已经沾满了澶容的衣物。
而躺在石床上的澶容没有说话,没有睁开眼睛,与来的那日一样,若清无法从他的脸上看出任何变化,是以若清一直都不知道,当时的澶容到底有没有意识。
这两天一直在想怎么总结攻受属性往文案上挂,最后想了想——
表面高冷内心戏丰富爱吃醋并在正邪之间反复横跳谁抢我老婆我要谁狗命的锯了嘴的葫芦攻(好长)与心思重前期正邪观念薄弱后期有了正邪观念的病弱受(好长)与后期黑化了的孽徒攻(傅燕沉:???)
——以上,不作数。
(皮完就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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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照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