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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听并没有看到这些，她早早就退出了直播间。
“不好意思，小满老师，还有一个细节我们这边……”
苏河县的法医推开招待室的门才看见满听正靠在沙发上假寐，面色有些发白，嘴唇也不似平日的血色那么浓，她噤了声。
满听睁开眼坐直了身子，“您说！”
法医这才继续道：“还有一个细节，我们这边无法出证明。需要连夜提交到市里，明天中午之前应该就能将检查结果一并送回来。但是您放心，检查结果一定是有效的。”
足够给陈贵定罪了。
满听垂眸，顿了片刻才道：“好！麻烦了！”
“我让同事送你跟陈先生先回招待所吧。这边的结果出来之后我们提交到香城公安局，陈贵就能押送回来了。”
满听还没应声，陈尔接了话，“别多想了。剩下的，交给刘大队就行。”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门口，肩上趴着吃得肚子圆滚滚的二跳。
虽然证据充足，但是案件还要进一步侦办，再送去检察院判定最终的刑事处罚结果。但这些，都不该再影响小满的人生了。
陈尔又道：“晚上吃过饭好好休息，明天上午来签字，中午吃个饭咱们就能带满姨回度西岭了。以后，好好上课。”
回招待所的路上，换成了陈尔开车。
满听问：“咱们能明天上午签完字就回度西岭吗？”
“这么着急？”
“嗯！早点让妈妈入土为安。她一定很喜欢度西岭。”
陈尔问，“满姨留在度西岭，你以后也会留在度西岭吗？”
满听摇摇头，“不知道两年实习期结束后我会不会留下……但我很舍不得这几个孩子。”
陈尔“啧”了一声，“到底是舍不得这几个孩子，还是舍不得松月凉？”
“干嘛牵扯他！”
满听的声音不再冷静，染上了些往常从没有过的烦躁。
“我们俩不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不就一男一女吗？那小子是不是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了？”
陈尔越说越气。
“不行，我明天跟你一起上山，之前在我面前人模狗样，合着都是装的啊？我倒要看看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满听揉了揉额角，声音低了下来。
“二哥，我跟松月凉之间本来就没什么。”
“没什么？你当我瞎啊？”
满听反问，“为什么你会觉得有什么呢？”
“……”
陈尔被噎住了，这不是长双眼睛就能看出来的事儿吗？全网都在磕啊！
满听转移了话题，“武馆现在怎么样？感觉你这段时间都没心思打理。”
“不用打理，我来香城就为了打理你。我有别的赚钱的门路，武馆本来就不打算用来赚钱的。你真的决定留在度西岭的话，我再好好打理也不迟。”
换做之前，陈尔是说不出来这种话的，还是松月凉昨天在微信上跟他聊了聊，让他对小满的好直白一些，该说出口的一定要说出口，不要藏着掖着。
毕竟，他是小满在世界上唯一的家人了。
满听偏头看过去，眼里带着藏不住的笑意。
“难得你这么坦诚。”
陈尔揉了揉鼻子，“我就你这么一个亲人了，那不得坦诚点儿——等等，坦诚？”
路口正好遇上了红灯，他踩了刹车，拧紧了眉头，“是不是松月凉那小子不够坦诚？他不会还没跟你表白吧？”
“他跟我表白？不可能的！”
松月凉身在神坛两千多年，让神明低头，去祈求一个人类的喜欢，可能吗？
“所以我说，我们俩之间就没什么。顶多是学校就两个成年人，来往比较多而已。”
“你真是这样想的？”
“嗯！”
“赌气了不是？想知道他喜不喜欢你，你问问他不就得了？”
“我怎么问？我无缘无故上去问人家——松月凉，你喜欢我吗？再说了，我是女孩子，我这么主动合适吗？我喜欢他可没喜欢到这种程度。撑死是学生时代没心思有青春期的小心思，推迟到了现在而已。我毕竟已经是个成年人了，我无所谓的。”
没错，松月凉是身在神坛的神明，她没有必要去表达自己的喜欢。
“噗——”陈尔没憋住，然后笑声越来越大，根本绷不住。
满听不解，“我说了什么？有这么好笑吗？”
陈尔很久才笑够，“我只是高兴。小满，你有小情绪了。你这样，才像这个年纪的女孩子了。我很高兴。”
满听抿了抿嘴唇，把头转向另一边，不再说话了。
两人根本不在一个频道。
她看到车窗玻璃映出了后座上狗狗祟祟的小黑鸟。
她的耳朵慢慢红了，只顾着吵架，忘了后座上的二跳了。传声鸟，没有自己的指令应该不会随便传声吧？
要是松月凉猜到自己的心思，一定会臭屁得不成样子。
明明在别人面前清冷似天上月，在自己面前中二、臭屁、傲娇还要经常哄。
二跳在后座吃瓜吃得瑟瑟发抖。
他的脑容量不够，只提取了三个信息。
第一，小满老师可能只在度西岭留两年，她舍不得那群小妖怪，但她并没有舍不得妖神大人。第二，小满老师不知道妖神大人喜欢她。第三，小满老师她不喜欢妖神大人。
这种信息，打死他都不会传回去的。一定要憋着，等他回到度西岭，回到窝里，偷偷再跟大飞说。
透过玻璃，一人一鸟大眼儿瞪小眼儿。
满听竖起一根手指头放在嘴边。
二跳拼命摇头，跟满听表达着自己绝对不会乱传话的决心。
满听松了一口气，彻底沉默下来。
她发现，说得越多自己的心就越乱。
松月凉在她的脑子里，一会儿是身在神坛的谪仙，一会儿是嗦粉儿的中二少年。
晚上，吃饱喝足仍旧心神不宁的二跳还是开了口。
“小满老师，咱们来聊天吧？”
满听将电视里新闻的声音调低，抬头看向蹲在衣架上的二跳。
“聊什么？”
“小满老师，你能不能永远留在度西岭呀？实习期两年也是人决定的啊？那你永远留在度西岭也是你自己能决定的嘛！”
满听很惊讶，“为什么想留下我？”
“因为妖神大人喜欢你啊！自从你来了度西岭，妖神大人才有烟火气了。”
二跳又问，“妖神那么喜欢你，你为什么会觉得他不喜欢你？”
满听失笑，“你懂什么叫喜欢吗？”
“懂呀！”
二跳飞到满听身前，一屁股坐下。
“就我跟大飞这种啊！喜欢就要住在一个窝里，形影不离。妖神大人不是都邀请你住在拨云处了吗？”
“……”
“我那是因为紫藤苑的房顶破了，没法住，他看我可怜。现在房顶修好了，我不是回紫藤苑了吗？”
“哦！这样啊？”
二跳抱着翅膀，紧紧皱着眉头。
他的眉头又突然舒展。
“就应该这样啊！”
“因为你们化形了吗？哦！我的意思是说你们人类一般不是不会随便在一起睡觉吗？主要是，紫藤苑的房顶早不好晚不好，偏偏直播的时候好了，那肯定是妖神大人不想让别人蛐蛐儿你俩睡在一个窝里了，毕竟你俩还没成亲嘛！你等着，直播结束，妖神大人一定会要求你回拨云处的。”
“……”
满听觉得这个天可能聊不下去了。
“所以啊，小满老师，你不喜欢妖神大人的话，为什么还要跟他住在拨云处呢？你分明也是喜欢他的嘛！”
“……”
“因为房顶坏了没办法住，我住拨云处只是暂时借住一间屋子，我们没有——没有睡在一起。”
怎么从二跳嘴里说出来，就好像她跟松月凉同居了？
同居？
满听的思绪飘远，两人相处的一点一滴走马观花一样在她的脑海里闪现。
她这才惊觉两人竟然有过那么多亲密无间的时刻。
二跳玩了一天，脑子又高度运转了这么久，该说的话说完，他的眼皮就开始打架。
满听回神儿，见二跳已经坐着睡着了，有些好笑。
她关了电视，钻进了被窝。
松月凉的视频正好打了进来，她随手点了挂断，快速发了一条消息。
圆月为满：【二跳睡着了，不聊了。】
收到微信的松月凉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冷笑了一声。
二跳怕是想被他炖了。
圆月为满：【你别迁怒他，我也很困了。】
松月凉：【那你睡吧！】
松月凉：【再见！】
“再见”两个字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干巴巴得。
满听头大，松月凉这是又不高兴了。
圆月为满：【明天中午就回去了！】
松月凉：【哦！】
“哦”也是干巴巴得。
满听气笑了，这天天跟个小屁孩似的要被顺毛的样子，哪里有喜欢自己了？
她也干巴巴回复了“再见”，直接静音睡觉了。
松月凉看着“再见”两个字，嘴角的弧度再次下压。
他看向了扒在窗框上的大飞。
“问问二跳，小满老师在做什么。”
二跳迷迷瞪瞪被叫醒，只睁了一只眼，房间里静悄悄的，只小夜灯还亮着。
他回复，“小满老师已经睡着了，呼吸很均匀，睡得很香。”
松月凉更郁闷了。
满听一夜好眠，醒来之后所有的小情绪都散去了。
她伸了个懒腰，拉开窗帘，阳光照了进来。
今天上午在鉴定书上签完字，她就算是彻底跟过去告别了。
二跳被阳光照到，不情不愿翻了个身，用翅膀盖住了脑袋，撅着屁股又睡着了。
满听失笑，她打开手机，微信有一条未读消息。
松月凉：【晚安·jpg】
收到信息的时间是凌晨十二点半。
满听那句“再见”是九点发出去的。
所以，松月凉自己哄了自己三个半小时才哄好……
如果是自己哄他，应该要快很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