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逐云猛地抬起头,“这里有一双眼睛!”
族长惊讶地看向她,“你发现了什么?”
虞逐云迟疑地问:“您知道?”随即她又看向神树,这么说,神树应该也很清楚它体内的东西……
族长看着神树沉沉地叹了口气,“看来,句芒血脉果然不同凡响,你竟然能够发现那个东西。”
虞逐云刚刚被神树激发体内隐藏的力量,许多事情并不十分清楚,对于族长的话也只是懵懂。
“你的母亲东阳君与父亲都是为了抗击邪神而牺牲,你的父亲为虞家留下了一棵重华树,而母亲则是将自己的一缕意识融入到神树中,镇压已经侵入苍梧山的邪神躯体的一部分。”
虞逐云惊讶地看向重华神树,如果原身的母亲将意识融入进去的话,那刚刚的声音岂不就是……
仿佛察觉到了她的目光,重华树的颤了颤树冠,树顶的点点荧光洒在她身上,好像有人在抚摸她一般。
“睡吧,逐云,睡一觉,你就什么都知道了。”伴随着温柔的声音,虞逐云慢慢闭上了眼睛,星龙也收拢了挥舞的藤蔓,与她共同依偎在树下。
重华树的光芒逐渐收敛,黑暗的山谷中只有虞逐云的周身萦绕着华光,任何不祥的气息都无法进入这里,当然,也包括树下掩埋着的邪恶目光。
虞逐云在温暖的怀抱中做了一个梦。梦中,她看见一位英姿飒爽的女人站在高耸的重华树冠之上,面对空间裂缝中的窥伺丝毫不惧,周遭人的疯狂、呓语无法影响她坚韧的目光。裂缝中熊熊不断的火焰与魇兽冲击着空中看不见的屏障,她无惧魇兽恐怖的模样,起身化为鸟首人身向裂缝中冲去,终于,几经厮杀,她重创了邪神,关闭了空间裂缝。
虞逐云看着她凛然昂首的样子竟入了迷,突然,她只觉得汗毛竖了起来,一阵毛骨悚然的感觉席上心头。
“小心!”虞逐云大声提醒道,身后恢复神智的人群中有一人身上散发着不祥的气息,她眼睁睁看着那人的手变得纤长柔软,仿佛长蛇一般席向了正变为人身的女子。
那女子的反应也几块,迅速将他控制在地,然而一切似乎有些晚了,这人只是为了拖住她的脚步,另一边的重华树下已经有东西没入了它的影子中。
“东阳君,重华树有危险!”一个男人惊惧地喊道,虞逐云听见他的话睁大眼睛看向那女人,她就是东阳君?!
东阳君也发现了重华树正处于危险之中,闪身飞向树下,但为时已晚,重华树的树干已经围绕了一层层的黑烟,仔细望去,其中似乎还有一些疯狂的嘶吼及挥动的长鞭一样的影子,这黑影缠绕起来,仿佛一层牢笼将它紧紧困在其中。
重华树当然也不是好惹的,周身不断闪烁异样的光彩,黑影中的嘶吼逐渐增强,原来重华树的反击刚刚就已经开始了。
东阳君这边也颇具成效,她在树影当中摸索了一会儿,终于摸到了什么东西,正努力将其从树影中拽动。两边双管齐下,重华树上的黑影渐渐消退,事情好像已经出现了转机。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东阳君手中拽住的东西竟然直接融化渗入了她的手心中,东阳君一时不查被它偷袭个正着。
重华树摆动树冠,运用自身的净化之力帮助东阳君,终是将这东西压制住了。然而虞逐云却能感觉到地下有一只邪恶的眼睛突然睁开。
一切不过瞬息之间,她还没有反应过来,眼前的画面骤然一变,惨烈的战场被一间似是山洞一般的地方所取代。
东阳君面色苍白,手臂中怀抱着一个小小的婴儿,看着面前的几人轻声道:“我体内的邪神力量已经无法抑制,这孩子跟着我受了不少的苦,在娘胎里就被盯上了,我只得将她的一缕魂魄投入异世,期望她可以摆脱邪神的影响。但如果她没这福气,迷失在异世无法回到这里,也希望众位能够好好照料她,这毕竟是我和阿珩唯一的血脉。”说着,她慢慢弯下了腰。
“东阳君这是说得什么话?”一位在场的玉冠女人急忙将她扶起,“这孩子是虞家的人,更是你和阿珩的女儿,我们自是会好好照顾她。”
东阳君面露感激,“既是如此,我便放心了。”她低头温柔地看向襁褓中的女儿,“山海大陆被邪神窥伺已久,我句芒一族是邪神的心腹大患,早已无法自由翱翔在天地之中,母亲希望你不会像我一样,便为你起名逐云,希望有朝一日可以随心而展翅。”
她亲了亲女儿酣睡的小脸,看着泪眼婆娑的众人笑着说道:“我不过强弩之末,融入重华树中不仅可以压制山中的邪神躯体,更是与阿珩团聚,再往好处想一想可能还会保留一丝意识,这可是一举数得的好事,各位不必悲伤。”
接下来的事情便如她所说一般,她以身镇压侵入族地的邪神躯体,意识融入到地面上那株年轻的重华树中,懵懂的婴儿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是睁着圆溜溜的眼睛与众人参拜着这棵重新抖擞的神树。
虞逐云怔忡地看着这一切,看来,这就是原身的故事了,只不过……她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她遥看着婴儿眼角那并不明显的小痣,东阳君口中所说的将原身的魂魄投入异世是什么意思?
思绪流转间,虞逐云一抬眼,惊讶地微张嘴巴,这里……不是她从小长大的地方吗?
面前的小村子正是她自小生活的地方,在这里,她遭受着父母家人的冷落,长辈的漠视与嘲笑,也是在这里,她努力学习,最后获得了远走高飞的资格。
怎么会来到这?这里根本不是山海大陆。虞逐云想到刚刚东阳君话中透露的含义,手竟然不自觉地开始颤抖,难道……
她朝着记忆中小土房走去,站在门口看着里面的情景,没错,那怀着孕正缝缝补补的人不就是她的妈妈吗?虞逐云怔怔地看着她的肚子,那会是她吗?
一阵清香突然吹来,本来荒凉的土道上出现了点点新叶,虞逐云似有所感,门口的桂花树在这隆冬时节竟然开花了,倏尔,所有的花瓣仿佛被一只看不见的手聚拢起来,“哇哇哇”一阵婴孩的啼哭响起。
虞逐云看见她的一瞬间眼泪夺眶而出,她僵硬地站在那里,看着屋子里的人将孩子抱了进去,又在随身的襁褓上发现了“逐云”二字,于是,地球上的虞逐云便这样出现了。
原来,我与你本就是同一个人,东阳君便是我的母亲。
她睁眼看着重华树宽广的树干,抱住它哭得不能自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