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漠中,一只手突然撕破绿茧爬了出来,看着因力量泄露而弥漫的一小片绿色,虞逐云有些感叹:“生命奇迹啊!”一片小小的叶子从她身后缓缓出现,还未碰到她的脸就被一把抓住,“刚刚的事,我还没和你算账呢!”
虞逐云看向手中攥紧的这片叶子,冷笑着说道,瞳孔中的绿色一闪而逝。
这片叶子轻轻蹭了蹭她的手指,仿佛是在讨好她,虞逐云翻了个白眼,不打算和它计较,毕竟自己也算是因祸得福了。她坐了起来,看着眼前绿色的大茧缓缓没入体内只觉得恍若隔世。
记忆中,自己不过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女孩儿,重男轻女的爸妈、好吃懒做的弟弟、疾言厉色的长辈,万千同龄人中,她抽到的牌不算最差,只要她努力学习,会有挣脱这一切的那一天。
自己也的确争气,考了个说得过去的大学,又找了一个离家十万八千里的城市,好像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但却因为高空坠物穿越到了异世,如今和手心里这小家伙契约后才真正明白怎么回事。
这是一个叫做山海大陆的世界,珍奇异兽、奇花异草如同前世的小说中提到的一般,这里的每个人一生当中都可以在身体中开启一个灵窍,与世间万物进行本命契约共同修炼。
手心中的小家伙叫做星蔓草,是山海大陆中最常见的一种野草,大概很少有人会选择和它进行契约,毕竟本命契约一生只有一次机会,本命灵物越是非凡,修炼便也愈加事半功倍,而星蔓草,太普通了。
可如今它帮助自己消灭了那奇怪的东西,又和她完成了契约,从今以后,她们互为半身,谁也别嫌弃谁。
“不过,你当时为什么要帮我?”虞逐云看着它轻轻拽着叶片问道。
小嫩芽好像有些委屈一样蹭了蹭她的手指。
虞逐云感受着它传来的消息,冷哼了一声,“别说什么发现邪神踪迹的话来骗我,我能感受到你的状态,你身上分明也有邪神的印记,还是说实话吧!”它当时冒出的一缕缕黑烟,分明就是被邪神污染了。
星蔓草见无法隐瞒,只得说了实话,“你想靠着完成契约来隐瞒自己的气息,净化邪神污染?”
这么说倒是有点道理,她有感觉,和星蔓草产生联系后,身体各方面的确都有了不同程度的提升,连视野都看得更加清楚了,想来星蔓草也可以从中得到好处。
“不过为什么你会受到邪神的污染?”这邪神这么闲,她和星蔓草都被祂关注了?
星蔓草好像有些不好意思一样,虞逐云的表情越来越古怪:“你挖得太深了,不小心将一处空间裂缝挖到了你的空间当中?”
星蔓草如其名一般,叶脉纵深,根系发达,生命力顽强,即使是一点点缝隙它也可以努力扎根,并为自己吸取足够的营养。
按照这家伙所说,山海大陆的星蔓草们不仅像人们所想的那样扎根于泥土当中,它们还可以刺穿空间,因此具备一定的空间之力。
星蔓草们将汲取的这一丝丝空间之力进行编织,形成了一个独特的空间,但是它们在不知不觉中吸收了域外邪神的空间之力,竟然在空间里面开辟出了一处小型裂缝,不仅引发了邪神的窥伺,甚至邪神造成的污染物——魇兽也有可能从其中掉落。
山海大陆原本是没有什么邪神之说的,可从几万年前众帝相继陨落之后,不知怎得突然出现了这东西,邪神通过空间裂缝窥伺着山海大陆,并驱使裂缝中的恶兽袭击人们,这些恶兽种类各样,但其中有些接触过的人身体会发生异变,识海也变得混乱,再到后面就是疯狂与死亡,因此山海大陆的人统称它们为魇兽。
自己影子中的东西应该就是魇兽的一种,她身上的时空波动引来了邪神的注意,因此才会有魇兽来查看情况,没想到星蔓草突然出手,随后与自己完成了契约。
“你说得魇兽,不会就是这玩意儿吧?”
虞逐云张大嘴巴,正打算让星蔓草送自己到那处空间裂缝看看怎么回事,却发现前方正有什么东西向她飞了过来。
“靠!”契约后的虞逐云身体各方面素质都有了不同的提升,敏锐的视力让她看清了那看一眼就觉得掉san的东西。
自己这运气简直了吧!不是说只是有可能掉落魇兽吗?她打游戏的掉落都黑的要死,怎么这时候突然提高概率了?虞逐云疯狂地跑了起来,踢起来的沙子都进了嘴巴里也来不及管它了。
“快快快!趁它没追上来快送我出去!”本以为星蔓草可以马上送她出去,下一秒听到它的回应虞逐云简直是欲哭无泪,星蔓草说它完成契约就没什么灵力了,本来想在空间里慢慢恢复的,结果遇见这糟心的魇兽。
就这,它还觉得不过是低级魇兽不足为惧呢!
“等等。”既然星蔓草认为这只是比较低级的魇兽,难道能和它掰掰手腕?总不能一直这样跑下去。
虞逐云气喘吁吁地看向装死的星蔓草,似乎是知道自己理亏,它正扒着虞逐云的手指紧紧不放。
“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了,打不过它咱俩都得玩儿完!”
虞逐云回头看向那看不下眼的东西,它的外形和蝴蝶有几分相似,只是相较于普通蝴蝶来说要更大“一点”,翅膀展开后足有半人那么大,不然自己也不会一下子发现它。
蝴蝶这种东西吧,在地球上也是属于只可远观的那么一种动物,如果离得近了就会发现它其实真挺恐怖的,就像现在虞逐云眼里的这一只一样。
由于体型原因,她可以清晰地看见这只蝴蝶翅膀上的花纹,边缘部分是一圈一圈的黑白色斑纹,从边缘向内是渐变的深蓝色,上面还有一些细小的红色圆形斑纹,看得人眼晕,躯体和翅膀上的斑纹逐渐组成了一张人脸的形状,腹部的斜纹则是人脸上歪斜的嘴巴。
而此刻,无论是头上的复眼还是翅膀上的花纹都正对着她,虞逐云敏锐地发现它身上的花纹好像在动,那张脸看着她诡异地笑了出来!
“草!”虞逐云简直要被它恶心的吐出来了,那些红色的圆形斑纹竟然是一只只眼珠,里面的瞳仁整齐划一地看着她,严重的精神污染!
星蔓草以为虞逐云在叫她,竟然还欢快地摇了摇自己的叶子,虞逐云瞥了眼这小傻蛋极速走位,“没有灵力,你能杀了它吗?”
星蔓草好似不满虞逐云对它的怀疑一般动了动自己的根须,虞逐云的手心顿时像是被一根针扎了一样。
“行了,知道你厉害,那就让我看看你的本事!”虞逐云说道,她现在只得相信星蔓草赌一赌了,她们一定可以活着出去。
魇兽不远不近地缀在她的身后,仿佛笃定她肯定逃不掉,看着虞逐云停下了脚步,那张人脸竟然还出现了讥笑一般的表情。
虞逐云不爽地哼了哼,本来心里还有些忐忑,想着等星蔓草恢复一些了马上跑路,也不一定就要直接硬上,可现在看着它这副和公司领导如出一辙的丑恶嘴脸,她今天一定要和它拼了!
星蔓草也感受到了她的决心,草叶上发出了明明灭灭的光,接着她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中有什么东西流动了起来,沿着她不知道的路线蔓延到她的眼中。
绿色的藤蔓突然出现,宛如一条巨蟒一般朝着魇兽袭去,魇兽不退反进,大张着口器迎了上来,仿佛是在嘲笑她的不自量力一般,翅膀上的笑脸愈发邪恶。
它的确也有这样的资本,星蔓草的藤蔓刚刚与它的翅膀接触,就被锋利的边缘划成了几段。虞逐云这才注意到翅膀黑色的边缘处闪烁着寒光,看着平滑的翅膜上竟然是一张张薄而细小的鳞片,现在这些鳞片都竖立了起来,宛如刀尖一般锋利。
它猖狂地舞动着触角,随后突然加速向着虞逐云飞了过来。星蔓草的反应也不慢,地上被斩断的一截截藤蔓飞速生长,互相交织形成了一张大网将魇兽困在了里面,趁着魇兽在网内挣扎的时间,虞逐云快速朝另一个方向跑了过去。
魇兽被猎物的行为激怒,翅膀上的轻蔑笑容消失,嘴角转而向下,一颗颗眼珠看向了虞逐云逃离的方向,忽然,它整个身体加速旋转了起来,不过几秒钟,这张绿色的大网便被撕碎。
虞逐云没有回头看身后的情景,只是闷头跑着,魇兽被她和星蔓草激怒,扇动着翅膀追了过来,星蔓草不断挥动藤蔓在它身上鞭打,魇兽对此完全不屑一顾,不过是挠痒痒,这个猎物太弱小了,只有这些本事而已。但它却没有发现自己的速度和视线都被这些它不放在眼里的藤蔓影响着,虞逐云和星蔓草继续消耗着它的体力,她从一个高耸的沙丘上迅速滑下,看着上方一点点露出的身体,眼中绿光一闪,“就是现在!”
本应在魇兽身后的星蔓草此刻却突然出现在魇兽腹部,藤条用力穿了过去,顺着伤口流出蓝色的液体,与魇兽翅膀上的颜色几乎一样。
看着它倒在地上渐渐停止了颤抖,虞逐云悄悄松了口气,看着回来的星蔓草夸了一句:“有点东西。”星蔓草蜷了蜷叶子,似乎有些害羞。
虞逐云又看向了魇兽的尸体,说实在的,她以前连蚂蚁都不敢踩死,这不是夸张,小时候家里的蚂蚁都是被她客客气气地用纸片送去外面的,当然,她也会用纸片堵上蚂蚁洞。
之前她问星蔓草能否杀了它时心里不是没有忐忑,这个字眼在她的人生中原本是绝对不会出现的,可是现在看着魇兽的尸体她的心里却很平静,毕竟不杀它,魇兽会让自己死得更惨。
僵硬的身体现在好像走向了另一个极端,虞逐云觉得自己的腿软得厉害,扶着星蔓草她慢慢坐了下来。
看着魇兽的尸体,虞逐云放空了思绪,只觉得现在很累,非常累,不知不觉间,她闭上了眼睛。
“小虞啊,我是怎么和你说的?这么做不行,你怎么还没有改呢?”领导貌似温柔的话响了起来。
虞逐云睁开眼睛看着上司语重心长的样子惊愕地瞪大了眼,“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来脾气了?你说这个东西你不会,没关系,我教你,教了你又不听,说你干不了。小虞,我是看重你的能力才想培养你的,你怎么就不明白我的苦心呢?”上司见她这副样子,以为她不服气,便冲着她一顿输出。
“领导,我……”虞逐云下意识想要认错,话刚说出口,突然觉得有些不对,自己不是已经死了吗?还和魇兽大战了一场,怎么又变成公司的牛马了?
虞逐云四处环顾着,想要找出不对劲的地方。
“虞逐云!你现在的态度很有问题!”领导彻底被她激怒了,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领导和你说话你就是这个样子吗?我现在很怀疑你的工作能力!”
虞逐云压根就没理会他尖利的声音,自己死前都敢不给他面子举报他,别说死后了,在那pua谁呢?
他的声音越来越近,也越来越尖锐,虞逐云看着他走向了自己,突然说道:“你的嘴好大啊!”
他明明还在因为虞逐云不敬的态度而生气,现在听见这么无礼的话却没有丝毫反应,只是自顾自说着那些她已经听得厌烦的话,“好烦啊!”虞逐云干脆地伸出手,将他办公桌上的烟灰缸怼了进去。
“看吧,我就说你的嘴很大。”虞逐云看着眼前恐怖的一幕反而笑了出来。
下一瞬,眼前的办公室和领导都变得模糊了起来,虞逐云看向头顶已经张开的口器沉沉地吐了口气,手臂在魇兽的另一张嘴里搅动了起来,看着它因疼痛而剧烈挣扎的身体,虞逐云的笑容更加恶劣。
她看着翅膀上紧紧盯着她的那些眼珠,忽视脑袋里传来的剧痛以及魇兽的挣扎,手下一个用力从它的身体里拽出了什么东西。终于,魇兽僵直了身体,那些转动的眼珠也失去了光泽,一个个破裂开来,顺着它的身体向下不断流淌。
“咦惹~”虞逐云敏捷地向后一躲,没有染上那些恶心的液体,负责牵制魇兽的星蔓草就没那么好运了,正好被它们浇了一身,虞逐云幸灾乐祸地笑了出来。
空旷的沙漠中回荡着她的笑声,“轰隆隆”,乌云汇聚在天空上,一场大雨落了下来。
虞逐云看着手中的蓝盈盈的兽丹,赌狗,赌到最后应有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