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二, 他们从雍城启程, 回到咸阳, 正月初十复朝, 就有朝臣开始参吕不韦, 说他抢了百姓的耕地,修建吕家祠堂, 随后,又有人参吕伯强抢民女等等罪状, 当然,对于吕不韦这样的相邦来说, 并不是什么大事儿, 但架不住有心人的攻歼。jiuzuowen
到了十五, 攻歼吕不韦的越来越多,而吕不韦身边的一些附庸也开始倒戈,但因为吕不韦根基深厚, 许多官员和他都有牵扯,一时之间,谁也奈何不了谁,这时候, 赵政出面了, 他私底下将吕不韦叫去了御书房。
“吕相可知寡人今日将你叫来所谓何事?”赵政冷漠的看着吕不韦。
“下官惶恐,下官确实是御下不严,才导致今日局面,还请秦王恕罪”吕不韦倒是不慌, 他是相邦,这些年在秦国也不是白待的,他自己是没有打的罪证的,那些人攻歼也只能攻歼他身边的人,只要他不倒下,他身边的那些人出了事,他也是能保下来的。
赵政见吕不韦还不死心,他嘲讽的笑了,他给落雨递了一张纸,落雨接过纸,拿给吕不韦。
吕不韦看到纸上的内容,整个人都惊住了,这张纸不是别的,就是他之前写给太后的保证书,怎么会到赵政手中,还是说,赵政一直都在和太后合作?可是,不应该啊,赵政可是当着赵姬的面将嫪毐的那两个儿子给扑杀了,她怎么可能还会帮着赵政。
“想不明白是吗?没想到和吕相相好了这么多年的女人,吕相还是没有看透,吕相老了,当初帮助先王成功当上秦王的智慧和魄力都消失殆尽,吕相和先王的交易起因是一个女人,多年之后,吕相也栽在同一个女人手中,这算不算因果循环?”赵政嘴角勾勒起一抹嘲讽的笑容,在秦国呼风唤雨了这么多年,该把东西还回来了。
“您并不想处决老夫?”这张纸上可有他谋逆的证据。
“先有嫪毐,后有你,本王也得为父王考虑一二,不能让他的脸上太难看”,当然,这不过是表面的说法,真正的原因是秦国如今不能经受太大的风浪了,之前嫪毐的事情,其他六国对秦国就虎视眈眈,还有北边的匈奴也不是好惹的,处置吕不韦最好是不要有任何风浪,平顺渡过,秦国政权才稳当,这样,他也能腾出手来,收拾其他六国。
“您希望老臣怎么做?”吕不韦依旧心存侥幸。
“你的封地不是在河南吗?安安分分回你的封地去”赵政直接把要求讲了出来。
吕不韦站在御书房,思虑了好半天,赵政一边处理政务一边等着吕不韦的决定,最终,吕不韦长叹一口气,“老臣明白了,明日,便会我上奏章,回河南封地”。
赵政点了点头,心道:还算是识相,如若不识相,他不介意把用在嫪毐身上的手段再用在吕不韦身上,政权混乱也只是暂时的。
吕不韦给赵政行了一礼,“老臣告退了”,说完,吕不韦转身离去,只是,离去的步伐踉跄,整个人似乎都老了十岁。
第二日上朝,吕不韦果然在朝上上奏,说他已经年迈,因为醉心国事,忽略了对身边人的管教,导致他们犯下大错,如今秦王已经长大亲政,先王交托在他身上的担子也能歇下,如今就想安享晚年,顺便教导子孙。
赵政也没有说挽留,直接道:“既然吕相有此意,寡人便同意了”。
“吕相这样年轻怎么就能告老还乡,朝堂还需要您”,这时候,吕不韦身边的人慌了,吕不韦是他们这边的核心势力,吕不韦说走就走,他们这些利益捆绑的人怎么办?
“就是啊,父亲,您还年轻呢”吕伯道。
“什么年轻不年轻的,我都已经到花甲之年,身体早不行了,现在回去封地,你们还能在老夫身边尽一两年的孝,明日,你们也随我一同收拾行李吧”吕不韦面对规劝,不为所动。
“吕相,这是为何,如何这样突然?”。
赵政看着吕不韦那边的人急了,心中冷笑,等以后,一个一个把你们解决掉,正当朝堂是街头的菜市?
相比吕不韦这边的人,赵政这边的人虽然疑惑,但是,看着赵政不慌不忙的样子,便知道,自家王恐怕是做了什么,让吕不韦不得不离开朝堂,等吕不韦离开朝堂,这天下,又回到秦王室手中,恢复正统,他们也很开心。
“好了,不管怎么说,再过不久,就是陛下的寿辰,吕相总得过了陛下寿辰再走”桑城开口道,他是知道,昨日,陛下将吕相叫去了御书房私下交谈了半日,今日吕相就要告老还乡,回封地去,这其中没发生什么,他是不相信的,不过,吕相去意如此坚定,现在要做的就是将吕相留下,徐徐图之,只要吕相自己想要留下,他们无论如何,都会让吕相继续呆在朝堂上。
赵政瞥了桑城一眼,倒是一个人才,“桑卿说得对,不管怎样,吕相还是得过了寡人的寿辰再走,既然如此,吕相下月初一再回封地吧”。
吕不韦听到赵政的声音,最后也只能恭敬的行了一礼,“是,下官遵命”。
“退朝”赵政也懒得看这些人的嘴脸了,直接宣布退朝,然后就离开了大殿,将大殿留给吕不韦一党,让他们商议,如何将吕不韦留下来。
退朝之后,赵政出了宫,直接来到柳泽府邸,因为过年,扶苏也放假了,这些日子一直住在柳泽府上,半点没有想回宫的想法。
“先生,我们搜集雪水做什么?”扶苏不解。
“我做个实验,想知道,雪水密闭保存,以后会不会变质”柳泽将梅花树上的雪抖落在盆中,他是真的有些好奇,明明是夏天,古人还喜欢用冬天的雪水烹茶,他真的好奇,这水没有坏吗?反正他现在闲着也是闲着,实践一番也无所谓。
扶苏觉得自己跟不上自家先生的想法,他这么小都知道,水要流动才好,如若是一潭死水,那可是特别臭的。“先生,会臭的”。
“等夏天我们再来看看”柳泽也觉得不太靠谱,不过,实践出真理,他自己试试不就知道了。
“你们两个这是做什么?开始玩泥巴了?”赵政过来,就看到柳泽在用水和泥,自己的儿子也在一旁帮忙,此时扶苏的小脸都花了,沾染了不少泥。
“不是,用来封坛的”柳泽将和好的泥放在坛口,进行封装。
“这是你新酿的酒?”赵政问道。
“不是,保存的雪水,对了,我怎么没想到,可以用雪水酿酒,不知道味道如何?”落雪,咱们快多搜集一些梅花雪,酿酒。
“哎”柳泽吩咐了一声,落雪连忙下去让下人去忙了,他可是尝过自家公子酿制的酒,那可真是一绝,现在公子要酿新酒,他自然是不能耽搁的,绝对不是因为肚子里的酒虫作祟。
赵政看着柳泽忙忙碌碌的样子,只觉得岁月静好,这世间的俗事,无法影响这里。
吕不韦回去,吕伯立马就炸了,“父亲,您怎么能告老还乡呢?就这样一走,我们这么多年的付出,岂不是白费了”。
吕不韦看着吕伯,不冷不淡道:“是老夫这么多年的付出,和你,没有关系,你充其量只是享受者,如今,我也只不过是把你享受的这一切收回罢了”。
“父亲,我可是你儿子”吕伯怒道。
“如若你不是我儿子,你今日有机会站在这里和老夫说话?”。
“好了大哥,父亲这么做自然有他的道理,你快别生气了”吕仲也不明白吕不韦的决定,但是,眼看着吕不韦真生气了,他连忙站出来打圆场。
“用不着你瞎好心,惯会装模作样的”吕伯嘲讽道。
见吕伯和吕仲吵起来了,吕不韦老神在在的坐着,似乎完全没有看到两兄弟相争。
“吕相,不怪大公子生气,下官也想知道,这是为何?您还年轻,劳苦功高,如若当初不是您辅佐先王从赵国回秦国,哪里有现在的秦王,如今,您怎么能直接说告老还乡呢?这朝堂还需要您啊”一旁有官员苦劝。
“我意已决,无需多言,今日,你们上门,老夫见了你们,就是为了给你们一个交代,日后,就莫要上门了,这件事是老夫自己的决定,与陛下无关,前尘已逝,日后的路如何走,你们自己决定,这些,都与老夫无关了,诸位,可自行离去”吕不韦的意思很清楚,之前的种种一笔勾销,日后的事情,再与他无关。
“吕相......”桑城也是急了,他们为了吕相做了那么多事,早在王上那里留了名,吕相突然离去,让他们这些人可怎么是好。
桑城只是叫了吕不韦的名字,可是,后面有沉不住气的官员则直接开始说道:“吕相这样就走了,我们如何是好,这么多年,我们跟着吕相做了那么多事,现在吕相说走就走,我们呢?”。
吕不韦向说话的官员看去,很是淡然的回答道:“说得好像你只有付出,没有收获一样,你得到的利益呢?”,说得他们追随自己完全大公无私一样,不一样是为了升官发财,还想走捷径,如今他这条捷径不给走了,就开始怨他了,什么道理。
吕不韦的态度很坚定,这些官员上门也一无所获,到了傍晚只能离去。
等所有的官员离去后,吕不韦松了口气,他的脸上挂着苦笑,他怎么可能真的放得下,不过形势逼人,那张证据落到了赵政的手中,赵政之所以放过他,估计也只是为了秦国内政不乱,他这时候再不识趣,那赵政也只能动手了,可能会乱上一段时间,但是,秦国的士兵也不是吃素的。
如今能顺利解决他这个问题,只是让秦国平稳过渡罢了,他是知道秦王的野心的,历代的秦王都有那么一个野心,剑指其他六国。
罢了罢了,他从一个商人成为一国相邦,也够本了,难不成,真的把秦王抓住他把柄的事情告诉其他的官员,他可不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