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南宋能网购 节85 另一种传说

漳州府城位于九龙江下游的西溪支流，距离西溪出海口的金门仅“一步之遥”。

后世的西溪早已全线停航，不过在南宋这个年代，西溪水位尚深，沙洲也尚未发育起来，枯水期水深依然能达到3米左右，而丰水期甚至能有平均5米的通航水平。

而漳州府城虽然并不像泉州那样商贸发达，但这里毕竟也是个不错的出海港口，所以相对来说还是比较富庶的。

秦府虽然不惧蒲家，但泉州毕竟是蒲家的大本营，在五代人横跨一百多年的经营下，泉州从上到下都与蒲家有着较深的利益捆绑，想要在那边寻求发展势力必然事倍功半。

而漳州这边就不一样了，虽然各方面条件要比泉州差许多，但蒲家在这边的利益不深、也谈不上什么根基，倒是给了秦府插足的空间。

不过秦府目前在这边也主要是商业行为，收购蔗糖、甘蔗渣等当地特产，并输入大米、盐、酒等商品。

除此之外就是招收一些专业人士了——例如医生、铁匠、木匠、皮匠等等……

而这些专业人士中，秦府最看重的就是医生，也就是郎中、大夫。

热兰遮港百废待兴，百姓之中拥有一技之长的人毕竟还在少数。而其中的医护人员虽然不是说没有，但也都是一些江湖游医、赤脚大夫。

这些人的水平嘛，说良莠不齐都是客气了，问题是秦府目前也没有什么专业人士——就连肖恒自己的能力也就在创可贴能解决的范围之内，治病救人什么的真的一点经验都没有。

而在漳州府城附近发展了一段时间后，听闻漳州府内有位号称“妙手回春”的大夫之后，秦府就立即邀请他到热兰遮常驻，并且还给出了异常优厚的待遇。

但没想到这位妙手回春还以为秦府是什么海盗之流，不仅一口回绝了，还直接报了官。

漳州府城内的府衙有两处，其中之一是漳州府署，在漳州府城东南，而另一处是龙溪县署，位于漳州府城西南靠近城墙的地方。

这位妙手回春去的就是龙溪县县衙，而县官听闻这件事之后不敢私自做主，直接上报给了漳州知府。

知府大人当然知道现在天下是个什么形式——远的有蒙人被秦府打得满地找牙，近的有泉州蒲氏放弃南海霸权当起了缩头乌龟……

再加上海阎王号在海商之间的威名，这种时候知府大人怎么敢跟秦府作对？所以索性将那妙手回春训斥了一顿，差点被抓去打了板子。

也正是因为如此，这位妙手回春这才开始多方打探了秦府的消息，而当他知道的越多就越是心惊——原来秦府居然是个连强大的蒙元都无法撼动的庞然大物！

自此之后，当秦府的第二次邀请送到的时候，妙手回春先生稍微犹豫了一下就答应了……其实他主要是害怕秦府报复，毕竟对方是连知府大人都感到忌惮的一方豪强，比之泉州蒲氏都要强悍的存在！

不过等他抵达热兰遮之后，这才发现原来想象中的海盗窝并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远比漳州府城还要干净整洁的城市！

海阎王本阎关鳞亲迎接了妙手回春先生，并且直接将难民中的那些赤脚大夫、江湖郎中以及从其他地方招募到的大夫统统交给了这位大夫。

而好处嘛，则是数十部来自肖恒口述，秦幼萱、赵芮执笔的修订版医书。

这些医书中既有重新归纳的中医理论，如中医基础理论、中医诊断学、中药学、方剂学、中医内科学等等，也有经后世修订过的经典中医典籍，如伤寒论、金匮要略、温病条辨等等。

除此之外西医的一些基础书籍如组织胚胎学、病理学、生理学、生物化学等也在其中。

最初刚接触这几部典籍时，妙手回春先生既有疑惑又有不认同，中医部分还好，西医部分在他看来简直就是离经叛道。

而在这种情况下，萃取实验室的学生给他来了一次降维打击。

显微镜这东西对于目前的秦府来说算不得什么，上百倍地放大已经不在话下，而观察草履虫之类的微生物甚至只需要10到30倍……

在萃取实验室的学生领着妙手回春先生做了一些后世初中生才会做的实验之后，这位妙手回春先生深入了解了细胞与微生物居然是真实存在的……

没经历过的人很难了解那种世界观崩塌的感觉——原来医书中说的外邪居然是一个个肉眼看不见的小虫子吗！？这未免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在那之后，他的世界观彻底的碎了一地，然后又以惊人的速度被各种更先进的理念和知识重新塑造起来，与此同时他也成为了秦府最忠实的拥趸。

瘴气或者叫疟疾，其实从远古时期就一直存在于南方那茂密的雨林之间。

随着人类的活动，雨林渐渐消失，而各种疫病也随着文明的前进而逐步后退。

只是这种后退的速度很慢、非常慢，而且还时不时地随着偶尔感染的病患重新回到人类社会之中。

自古以来人类对抗疟疾的办法就不多，虽然也摸索出了一些药方，但绝大多数药方的作用都没什么用，而有用的那些方子效力也就聊胜于无，还是得靠人体自身免疫力。

而实验室那边新发现的提取物则效用惊人，在少量使用验方治疗的同时稍微再加上一点点黄花蒿的提取物，疟疾简直是药到病除！

如此明显的效果，让妙手回春先生痴迷不已。而当秦府透露出想要征求志愿者来测试新药的时候，妙手回春先生自告奋勇地带队回到了漳州府城，利用自己的医馆来帮忙招揽志愿者。

漳州府城的形状并不规则，就像一个接近方形的饼子被咬掉了左下角。

其实漳州府城最开始建的城墙的确是四四方方的泥胚墙，而后随着城市的发展，又在周围用木栅为墙围了好大一圈。

而问题就出在木栅上……

这后围的木栅因地制宜，所以总体形状也就显得不那么规则。

后来木栅升级为了土城，而土城又升级成了一丈七尺的石墙，但这城墙的轮廓就一直沿用着木栅时期的样子保留了下来。

不过最初原本的那个四四方方的内城倒也是保留了下来。

有趣的是漳州府衙的位置刚好在这个近似方形内城的正中心，而龙溪县县衙却在曾经木栅的边边角角。

妙手回春先生的医馆，就在内城西边，乃是二十三间临街铺舍之一，可谓是位置极佳。

陈家家主带着身患重病的儿子进入漳州府城后，没花什么力气就找到了医馆来。

结果却发现医馆门口居然围了不少人……

“各位，麻烦各位让一让谢谢……谢谢。”老陈亲自下车，对围观群众拱手行礼可惜却没什么人搭理他，最后不得不亲自下车生生从人群中挤了进去。

来到了医馆门口一瞧这才发现，这里居然已经排了许多人。

“这位仁兄您好，敢问这排可都是求治瘴疟的？”老陈客气的问道。

那排在末尾的汉子回头看了他一眼，神色不善道：“呸呸呸，什么瘴疟，老子是来讨副安胎药的！”

“……”

老陈彻底无语了。

与周围人打听之后这才发现，原来排在医馆门口这些人都是听说近期这里有神医坐馆施医施药，所以特来见识见识顺便碰碰运气的。

说白了就是占便宜来的……

就在这时，医馆之中忽然出来一个年轻人，出来的同时还将一个脚步虚浮的白胖子推了出来，冲着人群没好气地喊道：

“走走走！别在这围着！这里没有什么神医，也没有金枪不倒丹！更没人施医施药，进来看病抓药都得给钱！给钱知道吗？”

“不想给钱的赶紧走！”

一听要钱，这队伍顿时散了不少，而排在老陈前面的那个汉子也是扭头就走，一边走还一边骂骂咧咧的。

周围围观的人见状也散了不少——这帮人之中也有不少是心存侥幸想要来占便宜的，听说没便宜可占之后自然就离开了，而剩下的基本上就是纯看热闹的。

见到自己一番话产生了效果，那年轻人也就满意了，转身就要进去。

老陈见状连忙上前几步，跑到那年轻人面前拜道：“敢问贵馆可还收治瘴疟病人？”

“哦？你得了疟疾？”那年轻人闻言上下打量了老陈一番，问道。

“不不不，患病的是小儿……福州有名的大夫我都请了个遍，最后听说贵馆有妙手回春之能，这才千里迢迢赶到这里……”

“千里迢迢？听口音不像啊。”那年轻人耿直道。

“咳……”老陈差点被口水呛死。

“行了，把人送进来吧。”年轻人看到了人墙外的板车，“散开散开！都给老子散开！别耽误了人家治病……出了人命你们可吃得起官司！？”

在年轻人一番推搡恐吓下，载着老陈儿子的板车终于是推进了医馆。

一进医馆老陈就闻到一股特殊的刺鼻气味。

这其实是秦府对于氯气使用的另一种方法——消毒液，这种消毒液的主要成分就是次氯酸钠，跟后世84消毒液的成分差不多。

由于联合裂解工厂尚未运行的关系，目前医馆中使用的消毒液其实都是实验室产品，成本相对比较高。

“别怕，这是消毒剂的味道……病人体弱，多喷洒一些消毒液防止交叉感染。”那年轻人见老陈有些畏缩就解释道。

“哦哦……”老陈有听没有懂，但多少知道空气里的味道不是什么坏东西，这才放下心来打量这个医馆。

这里与其他医馆不太一样，没有浓重的中药味，也没有遍布四墙的小抽屉，有的只是一张长桌，桌后坐着个人，手边还放着一叠纸，一些笔墨。

“我们这边的确在收治疟疾病人来测试新药，不过由于是新药方的关系，我们不保证一定能治好，也不保证治疗途中会不会出现别的问题……所以为了防止今后出现纷争，这份字据你看看吧，没问题就签字画押。”

那年轻人从桌上那叠纸中抽了一张递给老陈。

老陈看了看，发现上面说的跟年轻人口述的差不多，只是更细致了些。归纳起来就一行字：免费治但不保证治好，万一治不好或是死了人医馆不承担任何责任。

“这……”当老陈看到治死人那一条后，不由心中一抽，目光也变得不确定起来。

“我们这用的是新药，有些人可能会有过敏或者其他的不良反应……所以你最好想好了再签。”

年轻人继续打击道。

“……”

老陈的目光犹疑不定，但一想到请了那么多大夫都束手无策，再这么下去儿子怕是就听不过去了……现在也只能死马当做活马医了。

“好，我签！”老陈咬牙道，随后在那张纸上签字画押按手印。

对于这种情况那年轻人似乎见怪不怪了，看了看老陈的签字确定没问题后，就招呼老陈和陈家人往后院走。

进了后院，这里的布置就更加不同了，到处都是厚厚的青纱帐，并且还有浓重的熏香味。

“这些是蚊帐，香是蚊香……疟疾主要是靠蚊虫叮咬传播的。这些东西可以在最大程度上降低疟疾传播的可能性。”

那年轻人一边解释，一边将老陈一行人带到了一间空的病房里。

“你们先把病人放在床上，我去叫师傅。”年轻人说完，就转身出去了。

等年轻人走后，旁边一直没吭声的下人担忧道：“老爷，我怎么觉着……这医馆不太靠谱？”

“……”

老陈只是摇摇头却并没有回应，但他心里其实也是没有底。

这医馆处处透着不同，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这就是今天的病人了。”

门外，人声由远及近。

刚刚离开的那个年轻人领着一位山羊胡中年人走了进来。

这个山羊胡正是妙手回春本春。

“你好，我先号号脉。”山羊胡对着老陈温和的笑了笑，然后取出病人的胳膊，手指搭在了他的手腕上。

“病情拖了很久了吧？”那山羊胡问道。

“是……前前后后请了许多大夫了。”老陈承认道。

“别担心，还有救……最近这几位都是这个症状。”山羊胡安慰道。

“……”老陈表面点头，心里却没什么底。

见状，山羊胡也只是笑笑，没再解释什么，而是详细的问起了病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