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象中的剧痛并未传来,倒是一股温热的液体洒下,钟云岳听到了自己队友的声音,他猛地睁开眼,不敢相信第六军有人敢不听从命令,可当他却被眼前的一幕震撼。
上一秒还不可一世的猛虎,此时已经化成一堆烂肉,四散在自己的身上与周围,可鼻头血肉的气息又是做不得假,而远处自己的队友正在急冲冲的跑来。
邱阳也在其中,似乎是援军已经赶到了,可是面对这异兽,谁能这么快解决?
钟云岳瞳孔微缩,猜想着出手者是谁,下一秒他视线微抬,洁白的月光下,有一人穿着轻薄的纱衣,裸露着白皙的皮肤,赤脚踩在高塔之上,正俯视着一切。
“队长,你没事吧?!”
队伍里木系异能者激动地连滚带爬,生怕自己慢了一步,将源源不断的能量灌入体内,想要修补损伤。
“不用了”钟云岳叹了口气,收回自己的视线:“我伤的太重,孙猴子你又不是走的治疗路线,不用浪费力气了。”
“邱阳,你尽快把我遇难的消息报上去,如今局势动荡,军团那边估计也挪不出来人手,应该会让你接我的位置,咱们的计划不能变,这个取水点也要尽快的修缮不能拖。”
钟云岳轻轻拍了拍被叫做孙猴子的队员,对着急匆匆赶来的邱阳说着自己的身后事,正事交代完了之后,他突然十分遗憾的说道:“真是可惜,没有喝到那口酒。”
邱阳眼眶微微红,不听自家队长难得的絮叨,背着人就往飞速的往城里赶。
只是一阵微风挡住了众人的去路,邱阳猛地抬头,却见前方路口不知何时已经站了人。
对方裹着一身黑袍,带着面具,唯独露出下巴。
“你背上那人筋骨全断,内脏也有损毁,若直接治疗极易留下隐患,你二人身上有士横的气息,去找他求得一粒宝丹,兴许还能有一线生机,若是他不肯,你便把此物交给他。”
说着便丢过来一物,邱阳挪不开手,是另一个人接住,拿在手中一看,竟是一枚巴掌大小令牌,貔貅模样,中间有一个秋字。
等拿着令牌的人抬头时,发现对方已经离开了,便看向自家副队长:“邱哥?”
邱阳脑子转的很快,他认识的人里,从未有过叫士横的人,况且对方神神秘秘,和那个宁老板一个路数,便决定去那里一试,但他并未有把希望全放在这里,闷头赶路到城口的时候,又派人去找了张鼎。
此时天还未亮,但第六军回来的人动静不小,留意的人知道的都知道了,因此有不少人等着看热闹,只可惜都扑了个空,人直接就往盘飧送去了。
看着密闭的门窗,邱阳顾不得其他,让人去应门,很快乔文便开了门,看见这个阵仗还以为自己眼花了。
“这,邱队长,老板的房间我进去不得啊。”
听闻来意,乔文有些尴尬,他们住的不是正常的房间,但他心底里还是对钟云岳挺有好感的,拒绝的话到底是没说出口:“你们先进来吧,我去试试。”
说完就把人都带了进来,自己去了柜台后面,好在没有等多久,人就出来了。
穿着轻薄睡衣宁致远的面色也有些不好看,他先看了一眼钟云岳,啧啧两声:“哎,钟队长,之前让你先把我这酒喝了再出发,你不肯,这下子,恐怕是再也不能喝了。”
邱阳一听就知道对方不打算救人,便让人取出那枚令牌,宁致远一看,瞳孔微缩,将令牌拿在手中仔细摩挲片刻,道:“既然是她让你们送来的,罢了,甘南,把人抬进去。”
邱阳想跟着,宁致远却是不肯定,让乔文看着他们,自己也回到画中,甘南已经把人抱到荷花池,脱去衣服,用池水浸泡。
钟云岳浑身无力,只能任由对方动手,见宁致远来了,道:“宁老板,我这还能活下来吗?”
“本来我是不打算救你的,但现在,有人希望你活着,那我自然要满足她的心愿。”
宁致远伸手在水池内搅了搅,摸出一根婴儿胳膊粗细的白玉短藕,揉吧揉吧搓成一粒白色丹药,给人喂了进去。
“什么也别说了,你先好好睡一觉吧。”
话音一落,钟云岳便不受控制的沉沉睡去,之所以让人这么快睡下去,是因为宁致远真的忍不住了,一口鲜血猛地吐了出来。
小胖墩们见状,纷纷从水里出来:“哥哥,你没事吧。”
“没事,只是强行驱动身外身,有些损伤根基,去,把青芙丹拿来。”
宁致远一手把这池边台子,一手抹去嘴角的鲜血,身体微微颤抖,等到服下胖墩们送过来的丹药才缓了口气。
身穿蓝色肚兜的小胖墩此时捧着一个泥人走了过来,若邱阳在此,定会发现这泥人和自己所见的那个给他令牌的人一模一样。
宁致远看了一眼上面的裂纹,苦笑道:“完了,这不知又要温养多久才能用,阳阙你个老不死的,等我解决完这里的事情,一定要扒了你的皮,在天青殿前挂上三天三夜。”
蓝色小胖墩带着泥人下去,另一个小胖墩捧着两粒果子走了过来:“哥哥,你要救这人,为什么还要绕这么大一圈子?”
外面的人不清楚,他们可看得清清楚楚,这令牌与那个神秘人,都是宁致远自导自演。
“我出不得这方天地,唯有这身化身能钻空子,我能钻,外面那些人便不能钻么?外面这些人狡诈,想必再试探一些时日,便能知道我的弱点,到时候不但不能成事,我反倒要成散财童子了。倒不如利用他们多疑又慕强的性格,将他们好好捏在手中,做正事”
宁致远摸了摸对方的湿漉漉的头,道:“所以你们这些小东西一定要把这些泥人给我看好了,别在关键时候掉链子,不然我就放小七进来。”
一听这话,小胖墩们立刻皱起眉头,百个不乐意。
见状宁致远也不再吓他们,自顾自打坐,调理伤势
这一坐就是整整三天,小胖墩才跑过来通知宁致远,“哥哥,那娃娃醒了。”
宁致远这才睁眼,如今他的面色依旧苍白,但好歹嘴唇有了些血色,行动也不再迟缓,来到池边,见着起色比自己好得多钟云岳笑道:“钟队长,你这一睡可就是整整三天。”
钟云岳此时一扫之前的颓丧,现如今的他感觉浑身都充满力量,更是有一种隐约要突破的征兆,便道:“还没有谢过宁老板的灵丹妙药。”
宁致远笑了,他也看得出对方即将突破,这也正常,对方的伤说到底只不过皮肉伤,自己一粒丹药下去,将其尽数修复最多也只能消耗去三分之一的药力,若不是钟云岳体质太差,说不定在梦中就已经完成突破了。
两人聊了几句后,钟云岳脸微微一红,颇有些不好意思道:“敢问宁老板,我之前的衣服在何处?”
“丢了,血淋淋的,别脏了我这块地。”宁致远挥挥手,小胖墩变顶着一套衣服走了过来:“喏,赔你一套。”
钟云岳也不客气,将那套精致的衣服换上,不得不说钟云岳的身材却是很好,猿臂蜂腰,胸肌将那套浅灰色的短袖撑的鼓鼓囊囊。
不过这些在宁致远眼中却算不得什么,他挥了挥手,把人赶走了。
一回到店里,依旧热闹,邱阳还在这里守着,面色不太好,胡子都长出来一圈,见人真的完好无缺的回来,眼里止不住的惊讶。
“队长,你。”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回去再说。”
钟云岳摆摆手,制止激动的队友,转头又看向偷摸打量的众人,最后看向乔文:“等宁店长出来,劳驾告述一声,晚点,会将药费送上。”说完就带着人离开了。
钟云岳睡了三天,打探消息的人就来了三天,时刻没有不敢松懈,因而康复的消息也在第一时间传到了该传的人耳中。
别的人都先不提,有一个人最为诧异,那便是一直隐藏在暗处,从未现身过的城主。
在宽敞而华贵的温室里,坐在池边的中年人,听完到王秋白的报告,年过半百的城主大人,眼里第一次闪过一丝贪婪:“噢?这下子,张鼎恐怕坐不住。”
以往张鼎凭着自己的治疗能力,自持有恃无恐,现如今来了个更厉害的,也不知道他还能不能如往日那般。
王秋白见状补充道:“不过,那位宁老板有恩与张鼎,应该不至于。”
“有恩?现在又不是什么有恩必报的年代,你母亲不是对你舅舅也有再造之恩吗?不还是被送到了男人床上,死了。”
城主看着斯文,但嘴里说的话可恶毒的很:“有恩也好,大恩似仇,让你下面的人多努努力。”
提及自己的母亲,王秋白面不改色,等到对方的任务交代完毕,回到自己住处之后,眼里才露出一丝深深的恨意。
把自己的那位下属叫来,将一份文件递给了对方:“你把这东西送到张芸副院长手中,别走漏了风声。”
对方点点头,悄悄的送了过去,却不想张团长也在,便又退了回去,去欸的确定张团长离开之后,才把东西转交。
拿这东西的张芸有些奇怪,她与这王秘书长平日里来往很少,可当她看见里面的有关的打算征税的报告出来的时候,不由得大怒。
第八城这才稳定几年,对方竟然就开始收税了,地底的石油生意,城主府吃了将近七成,还不够用?
好在张芸很快冷静下来,琢磨了片刻,她突然想到,怪不得这些日子那位院长深居简出,连自己的侄儿残了都没出声,她心里还那纳闷,原来是在这里等着。
按照计划所说,征税会在雨季之后的第二周开始,到时候普通人根本无法外出,城内执法队城主府科学院三方如果都同意的话,第六军也只能捏着鼻子忍了,等四个月的雨季结束,一切都晚了。
“王老师,既然你不仁义,就别怪做学生的不道德。”
张芸闭了闭眼,因为一年多的师生情谊,她忍了又忍,没想到最后还是要走到这一步。
整个下午张芸都没有外出,而是等到夜深之后,才借着夜色离去。
她也是木系异能者,但与张鼎不一样,她的异能是拟态,可以模仿成为各类植株甚至连攻击手段都可以,靠着这一手,她成功来到第六军的驻地。
而钟云岳对师姐的到来并不意外,而是早有预料,显然征税计划,他也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