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聊斋写小说 第二十三章 济癫

结果，奇迹还真的当堂发生了。

顾鸣动用神通，将小花的魂魄从体内召唤出来，当堂开始作证。

吕阿锁夫妻吓得心惊胆颤，不约而同冲着县令大吼大叫，说当堂召魂是对县令大人的不敬，而且鬼魂说的话不能作为证词。

民间不是有句老话叫做“鬼话连篇”么？

结果，夫妻二人这么一嚎，却激怒了县令，惊堂木一拍，说夫妻二人咆哮公堂，让衙役各掌嘴十下。

衙役心神领会，这一下手……那真叫个狠，直打叫阿锁夫妇二人血沫飞溅。

最后，竟然还打掉了阿兰两颗大牙……

挨了打，夫妻俩老实了。

之后，小花的魂魄便开始哭诉事情的前因后果。

听完小花的哭诉，县令怒声道：“吕阿锁，你还有何好说的？分明就是你心存不轨，逼迫小花在先……”

“大人，冤枉啊……”

“公堂之上，你还敢狡辩？看来，不用重刑你是不会招的了，来人，给他夫妇二人一起上刑！”

“是！”

几个衙役冲上前去，将阿锁夫妻二人拎了起来，开始插竹签、上夹板……

这夫妻二人平日里养尊处优，哪里受过这般苦？

刚一上刑便崩溃了，连声说要认罪。

但，事情并没有就此结束。

接下来又开始审阿芳的案子。

“大人，民妇以前是吕家的儿媳，亡夫吕阿栓在家中一直任劳任怨……

后来亡夫亡故之后，吕阿锁夫妇俩为了独霸吕家的家产，便开始虐待民妇，想逼走民妇。

后来更是作价五两银子，强行将我许给一个光棍汉……

可怜我孤儿寡母在外流浪，幸得顾公子大恩大德相救……”

听完阿芳的哭诉，县令怒声冲着吕阿锁夫妻喝问：“你俩还有何好说的？”

这次，夫妻二人不敢再狡辩了，因为他们怕再受刑，只得乖乖认了罪。

如此一来，这案子就好判了。

县令当即下令没收夫妻二人的一切田产、家产，改判给阿芳母女俩。

同时，夫妻二人作恶多端，分别判入狱十年。

入狱十年，在当时的条件之下，几乎可以称得上是死罪了。

毕竟，很少有人能够在那暗无天日的地下大牢中熬过十年。

更不要说，这吕阿锁夫妇做了不少亏心事，谁去探他们的监？只能是自生自灭。

……

两天后。

吕家桥的百姓又一次轰动起来。

其一，阿芳回归吕家，为了回报乡亲们的恩德，她决定减免家中田产一年的田租，同时还拿出一些存粮分发给一些家境困难的乡邻。

其二，小花神奇地死而复生，继续留在吕家当丫环。

这样的结果，也算得上是皆大欢喜。

阿芳母女俩经过一番颠沛流离，总算有了一个安稳的着落，从此不用再流浪，不用再忍饥挨饿。

而顾鸣与冬香、李修缘，则悄无声息离开了，继续按照之前的行程赶路。

这一次的事件，也算让李修缘亲眼见证到了世间百态，人情冷暖。

之后，顾鸣带着他与冬香在外游历了整整五年。

这五年对于李修缘来说，可以称得上是影响他人生的至关重要的五年。

以前，他只是在家中读书，虽然掌握了不少知识，但却仅限于理论，局限于前人所说的理法之中。

但这五年走遍了大江南北，见识了不少世间的善与恶，对他的心境影响相当大。

慢慢的，他开始有了自己的理念，自己的主见。

修炼方面也有了不小的进步，对付一般的妖魔鬼怪完全不在话下。

冬香也是如此，毕竟她本身就是一个天赋出众的女子。

而且这一路上，她的灵感源源不断，沿途作了不少诗词，这些都被顾鸣记录下来，作整理了一番印成了一本诗集。

自此，世间多了一个才华出众的女诗人。

转了一大圈，三人终于回到了天台县。

当一家人久别重逢之时，李老爷夫妻俩都快认不出自己的儿子了。

毕竟，李修缘的变化太大了。

虽然才十五岁，但看起来却显得相当成熟，就像二十多岁的人一般。

在家呆了一年左右，李老爷夫妇突然双双无疾而终。

下人们悲伤不已，李修缘却微笑道：“这是好事，生死轮回，人伦大道。我父母乃是鸳鸯蝴蝶命，死也死双对，下辈子他们还会再续前缘……”

此话一出，下人们面面相觑。

少爷这是怎么了？是不是疯了？

安葬了父母之后，李修缘又做了一件令人目瞪眼呆的事：到国清寺剃度出家。

这倒不是顾鸣授意他这么做的，完全就是出于李修缘自己的想法。

这次在外游历五年，他见识了太多的悲欢离合，见识了世态不公、妖魔出没，恶人横行的世道。

因此，决定出家，以佛法渡化世人。

不过，因为从小同时学习与接受了儒家、道家，以及一些其它流派的学说，因此李修缘又与别的僧人不同。

简单来说，没有那么迂腐。

出家之后，主持静空大师给李修缘起了个法号：道济。

不过，因为道济与一众僧人格格不入，喜欢身着破帽、破鞋、垢衲衣，手拿破扇，成日里嘻嘻哈哈，举止似痴若狂。

同时，不受戒律拘束，嗜好酒肉，在庙里也敢吃喝酒吃肉。

因此大家都称之为“济癫”。

出家之后，道济倒也没有将家产散尽，毕竟顾鸣与冬香现在还住在里面。

因此，他也经常呆在家里，继续听顾鸣谈经论道。

这一天，电闪雷鸣。

顾鸣掐指一算，不由眉头一动，来到院中候着。

果然，没过多久，便见两道人影飞进院中……

一见顾鸣站在院中，二人不由愣了愣。

因为他们能感应到顾鸣并非一般人。

这时，顾鸣笑了笑，主动打了个招呼：“伏虎，麒麟怪，你俩下凡来可是找降龙罗汉？”

“咦？你都知道？”

伏虎有些吃惊。

“没错，不过现在降龙罗汉尚未开灵窍，故而他看不到你们，也听不到你们说话。”

一听此话，伏虎下意识抬头看天，急急道：“现在正是时候，快让他出来让雷劈一下，只要将天灵劈开就行了。”

他们俩，是下来送扇子的。

这把扇子乃是千手观音所赠，一天可以用三次。

但降龙罗汉下凡之时却来不及拿上，就被人一脚踢下凡间……

“嗯，你们稍等！”

顾鸣返身进屋将道济唤了出来。

“来，站到院子里让雷劈一下。”

“呃？让雷劈？”

显然，道济没有明白顾鸣的意思。

只不过，顾鸣现在没时间解释，因为他已经发现有一道雷电劈了下来。

于是轻轻一推……

“噼啪~”

一道雷电准准劈中道济的头顶，劈得青烟直冒。

虽然焦了一点，好在人没事，反倒是忆起了前世种种……

“降龙罗汉现身，下凡普渡众生！”

随着道济一声喝，伏虎与麒麟怪兴高彩烈奔上前来。

“太好了，你总算开窍了……”

降龙感慨万千，拍了拍伏虎的肩：“好兄弟！”

“行了，别说这些客气话了，你得赶紧完成赌约。”

降龙的赌约，乃是要改变三个人的命运：一个是九世恶人，一个是九世乞丐，一个九世野鸡。

这是上天注定的命运，凭他一个人力量去改变，的确难上加难。

不过现在有顾鸣协助，结果可就难说了……

这时，院中突然闪现出一个中年男子。

“老兄，我等你好久了。”

降龙愣了愣：“你是哪位？”

“忘了你的元神还没有回来……不过没事，我是这里的土地，我来是想告诉你，你以前在凡间修行时留下了一个金身。

那个金身就在国清寺，官兵和强盗都抢着想要。

也就是说，你一定要保住你的金身，

如若遇上困难时，你可以借用金身的力量对付敌人……”

“明白了！”

“好了，有什么事到土地庙找我！”

说完，土地消失不见。

“这么说我得把我的金身拿回来才行。”

为了稳妥起见，降龙决定去将自己的金身取回来。

于是，便来到了国清寺，并找到了主持方丈。

“主持，我想取回我的金身。”

“金身？”静空吃了一惊。

“没错，事情是这样，八世之前，我便是这间寺庙的住持，也就是金身未圆寂前的新经大师。

后来升天做了天神……

再后来，你猜怎么样？我就成了降龙罗汉，也就是我本人。

这次下凡是来办点小事，是什么事情你就不用管了。

看你资质平常，但在庙里呆这么久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所以给你个面子，在弟子面前称你一声师父……”

这时，附近一个弟子跑了过来，冲着住持道：“师父，别信他的话，他是癫的……”

结果静空却喝道：“可是我很欣赏他……去，将金身取出来。”

“啊？师父，那金身可是我们的镇寺之宝……”

“让你去就去！”

“是，师父！”

就这样，降龙不费吹灰之力便拿到了自己的金身。

“救命啊，不要追我……”

这时，一声哀嚎传来。

降龙急急走出去一看，不由失声道：“九世乞丐？”

没错，此人大名朱大常，爷爷是乞丐、父亲是乞丐，传到他依然还是乞丐。

而且他比其他乞丐看起来更让人嫌弃……

脸上，身上全是烂疮，浑身上下散发着一阵阵恶臭。

这时候，院中的狗、鸟儿全都惊慌失措飞走……

住持出来一看，不由脸色惊变：“袁霸天？”

吼完，一溜烟跑了。

这时候，一个手持大刀，披头散发、模样凶恶的男子闯了进来。

此人，正是九世恶人袁霸天。

“九世恶人！”

降龙不由皱了皱眉。

“救命啊~”

朱大常一边呼救，一边四处躲藏。

袁霸天则杀气腾腾追上前去喝道：“早说了不要让我见到你，一见你就恶心……”

一边说一边用脚猛踢。

朱大常痛的受不了，便跑向降龙。

“好，看我把庙也一起烧了，看你往哪里跑。”

袁霸天一脸狰狞追了上来。

结果，却被降龙伸手拦下。

袁霸天一向蛮横惯了，见到有人竟敢拦他，似有些不敢置信：“你敢拦我？”

“呸！”

没料，降龙却一嘟嘴，吐出一口浓痰，直接吐到了袁霸天脸上。

这下，袁霸天彻底发飙了，一扬拳头……

“砰~”

结果，降龙先往其脸上砸了一拳。

这又是挨口水又是挨拳，竟让袁霸天整个人懵了。

毕竟从小到大，还真没人敢这样对他。

这时，降龙上前一步，伸手轻抚袁霸天的头顶，一副悲天悯人的神态说：“我只是让你感受一下被人欺负的滋味，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重新做人……”

“给老子去死！”

袁霸天猛地挥出一拳。

结果，却被降龙轻轻松松挡下，然后将之痛扁了一顿。

“服不服？”

“不服！”

“砰、砰、砰！”

“服不服？”

“不服！”

“砰、砰、砰……”

不愧是九世恶人，任由降龙如何殴打，这家伙依然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

“臭小子，只要今日你没弄死我，老子一定弄死你全家……”

“呵呵，我全家就只剩我了，随时奉陪，滚！”

降龙一脚将袁霸天踢飞。

这时，朱大常也想跟着开溜，却被降龙一把抓住。

“你还不能走，跟我回去。”

结果，回去的路上，朱大常瞅到路上有一群鸭子，便忍不住跑了过去想要伸手开捉。

“砰！”

刚一伸手就被降龙一脚踹翻在地。

朱大常狡辩道：“我……我问过它们了……它们答应送我一只。”

降龙冷笑了一声，扇子一扇，低头问：“他问你们没有？”

神奇的是，鸭子竟然开口道：“没有没有……”

其实，鸭子根本没有说话，这把扇子的作用主要就是一些幻术。

在朱大常听起来，鸭子的确是说话了。

这下不由大吃一惊：“鸭子怎么会说话？”

降龙怒声道：“这下你还有什么话说？我们做人一定要有自尊，你想吃它们，要先得到它们的同意。”

朱大常委屈道：“哪有主动想让人吃的。”

降龙笑了笑，再次一扇，冲着鸭子道：“我现在想吃你们，愿意的就跟我走。”

在朱大常呆痴的眼神中，一群鸭子居然排着队跟着降龙走了……

愣了一会，朱大常狂咽口水，急急冲了上去冲着降龙跪下：“我实在是太崇拜你了……”

“那你愿不愿意拜我为师？”

在降龙想来，只要朱大常心甘情愿拜师，那便可以让他剃度出家，成为一个和尚，岂不就改变了九世乞丐的命运？

结果朱大常却道：“我要学会你这一招，学会了这一招，以后天天有肉吃……”

“滚！”

降龙一脚踹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