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重回库房,既然找到的地道并不是小贼出入,那这案子又回到了原点。
濯池揉着自己的腰,活动了一下筋骨,“真折腾人,找半天一无所获啊。”
只是无人回应,陈一松自打看见无名尸后就精神不振,而时谨弋又不是个爱说话的主,濯池只好自接自话。
“是啊是啊,要是凶手能自己跳出来就好了。”
......
濯池一甩袖子,小声嘀咕,“两个木头......”
这库房里里外外寻了个遍也不见第二条暗道,看样子暗道这一条也可以被否决了。
濯池走到窗边,这窗户确实被胶封死了,绝无打开的可能,只是......
窗户上这胶已经有些年头,开始泛黄,但或许正是因为年久,胶硬化,这窗户本不该如此牢固,多少会有些松动。
可现在却毫无松动之样,如果不是胶特别好,那便只有一种可能,这窗户最近被重新封过!
濯池细细查看,发现虽然胶都呈黄色,但下半部分的胶有细细裂痕,而上半部分的也是完好。
上手摸了一下,也并无灰尘。
这库房存在许久,封窗也并非近两年的事。
看样子,突破口就在这个窗户上了。
另外两人也注意到濯池这边,于是三人都发现了胶的问题。
时谨弋轻轻抬了一下木档,确实牢不可动,濯池眼疾手快地接住了掉下来的东西。
是一截被烧过的线头。
互相对视一眼,这密室丢宝案,应当是解决了。
三人兵分两路,陈一松自告奋勇,说去找这几个月有没有对窗户进行加固,以及出入库房的名单。
而濯池和时谨弋则是去找秦洛因。
来到后山时,山洞悄无声息,两人在门口往里张望,发现除了秦洛因没有其他人。
秦洛因躺在床上,没有发出声音,像是睡着了。
两人对视一眼,濯池想进去,却被时谨弋拦下,“洛因在休息,我们不能进去打扰她。”
濯池也不恼,笑眯眯地拍掉阻挡他的手,“时公子,等她睡醒了,那些弟子也该回来了,到时候能问出什么呢?”
时谨弋蹙眉,“你什么意思?”
濯池却是不再多说,径直向里走去,时谨弋不赞同,也不阻拦,只是站在山洞门口并不进去。
走进床铺,秦洛因正侧身熟睡,露出来的手腕上还缠着纱布。
濯池并没有贸然惊醒她,而是观察四周的摆设。
和昨天来时摆设并无二差,可见过婚房后,濯池看到这些却有些毛骨悚然,简直和新房里的布局一模一样。
虽然早些就有说秦勉爱女如命,为了不让女儿在山洞不自在,特意将房间还原,可这还原得未免有些刻意。
况且李伸就是在新房遇害,难道他就不怕这样更会刺激秦洛因吗?
这么浅显易懂的道理,秦勉怎么会不明白,那些弟子又怎么会不明白。
除非,他们是故意刺激秦洛因的。
突然,床上的秦洛因猛然起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濯池压倒在地,死死地锁住濯池的喉咙。
秦洛因瞧着瘦小病恹恹的,可毕竟常年习武,手劲倒是大得很,濯池竟一时被压制地动弹不得。
门外的时谨弋听到动静,也迅速反应过来,冲进来分开二人,控制住秦洛因。
秦洛因跪在地上,眼睛血红,不断地嘶吼挣扎,这完全不像是正常人的行为,倒像是野兽。
濯池坐在地上惊魂未定地看过去,秦洛因还欲攻击。
于是他看准时机将手中的粉撒了出去,随即转身用袖子捂住脸,“时谨弋,捂住口鼻。”
秦洛因正中白粉,闭上眼睛昏了过去。
濯池喘着气,余光瞥向秦洛因的手腕,刚刚一阵打斗后,她手腕上的纱布开始散落,露出狰狞的红印。
就像是,被粗绳捆绑过。
时谨弋将秦洛因抱起放回床榻,同时,他也注意到了手腕上的伤痕。
“看样子,秦小姐的身上也有不少秘密。”濯池拍拍衣服,爬起身走上前。
“你看,这红印有鲜红和紫红,说明是新伤旧伤叠加,看着鲜红程度,应当就是几日前,或许就是新婚夜。”
“你是说,凶手把洛因绑起来了?”
濯池摇摇头,“我觉得不是,凶手完全可以把她一起杀了,可是并没有,反而是营造鬼刀杀人的景象,那他就需要一个证人目睹一切。”
“既然如此大费周章,那又何必多此一举地把她绑起来呢?”
濯池挑开秦洛因手腕上的袖子,红痕在手腕一圈尤为明显。
“我更倾向于在新婚夜时,秦洛因早就被绑起来了,你看红痕虽然明显,但只有这一块,并没有看到破皮挣扎的痕迹。”
时谨弋扭头看向濯池,言语带了些不可置信,“所以她一开始就是被强迫的?”
濯池鼓鼓掌,“真聪明,看来这桩婚事,并不是你情我愿的啊。”
听到濯池这话后,时谨弋只是低头垂眸看着秦洛因,没有接话,不知在想些什么。
此时,外面的弟子也听到动静闯了进来,看到濯,时二人很是惊讶。
濯池淡定地拍拍衣袖,“本来想找秦小姐问些事,没想到秦小姐在休息,那我们也先不打扰了。”
只是临走前又问了一句,“秦小姐平时可还睡得安稳啊。”
弟子也老实回答,“并不安稳,常常被梦魇惊醒。”濯池点头,这次她也总算是能睡个好觉了。
他摩挲着手上的白粉,此为弹指醉,是司一泉特制的迷药,对人体无害,只是吸入后会昏睡一个时辰。
濯池不再接话,最后看了眼秦洛因,随后两人便离开了山洞。
刚出山洞,陈一松便拿着搜集好的资料找了过来。
名册上翻阅后发现进出名单人并不多,但也基本上都是华山派有头有脸的人物。
其中还看到了个眼熟的名字,陈翘楚。
记得这是当日拦下陈惜月的人,陈升的大弟子。
“陈师兄很厉害的,是陈长老座下唯一一个继承虚空掌的,而且剑术出神入化。”陈一松见濯池久久盯着陈翘楚的名字,开口介绍。
“诶,这虚空掌听你们讲起来是厉害无比,可有什么特别之处啊。”
陈一松轻咳两声,压低声音,“这虚空掌据说可以隔山打牛,而且其中参杂了至纯至阳的内力,修练到一定境界,甚至可以起火呢!”
说到起火,两人皆是一愣,显然是想到了刚刚燃烧的线头。
陈一松挠挠头,尴尬地开口解释,“但,但其实只要内力深厚,生火这事任何人都能做到啦。”
时谨弋在一旁听着并没有反驳,濯池点点头,“那也不是很厉害吧。”
至少隔山打牛肯定是吹牛的。
并没有在此事上过多纠结,事情到这,其实已然有些眉目了,接下来只需要验证猜想。
濯池同时谨弋耳语几句,后者听后点头,随即离开。
陈一松不明所以地看着二人,濯池拍拍他的肩,“走吧,去接我的五百两。”
来到紫霄阁,众人早已在里等候,秦勉一见到濯池便阴阳怪气,“濯先生趁小女休息硬闯进屋,可是查出些什么了?”
濯池微微一笑,“自然是的,我已经知晓秦小姐生病的原因。”
众人大惊,纷纷起身,只有太清和陈升依旧坐在原位。
陈惜月最是等不住,“说,你查出什么了。”
“秦长老,还记得我之前问你的话吗?”濯池目光灼灼地盯着秦勉,“我问你,秦小姐的疯病究竟是吓出来的,还是有人下药。”
“如今已经明了,秦小姐并没有被人下药,她的确是被吓的。”
见陈一松正欲开口说些什么,濯池一摆手,打断了他,“秦小姐的确不同寻常人家的女子,不会轻易被吓,尤其是吓疯,可倘若她本身就精神衰弱呢?”
秦勉脸色有些难看,“你这是什么意思,在这华山派谁敢欺负她。”
“其他人自是不敢的,可是身为一个父亲,想对女儿做些什么岂不是易如反掌。”
“尤其是素有爱女之名的秦长老。”
哗然,陈峥皱眉呵斥,“不可胡言!”
濯池将怀中手帕所包的黄色细绒展示出来,“我一直很疑惑,为什么新婚夜秦小姐见李伸被杀却无动于衷,想来,定是被捆住手脚无法动弹。而这,就是我在床榻上找到的。”
秦勉此时却缓和下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濯池,“这怎么能说明是我干的呢?万一是那凶手......”
濯池见他不承认,意料之中。
他拿出两张布局图,一张是秦洛因的婚房图,另一张则是后山布置的房间图。
“大家都说秦长老爱女如命,可我却想不明白,你为何要还原现场,让秦小姐一直处于受刺激之中。”
“但其实我错了,这两个布局虽像,但还是有不同的地方。”濯池伸手指了指画出红圈的地方,正是床榻的位置。
“这两张床,一张床头朝东,一张床头朝西,秦长老,其实你还原的不是案发现场,而是你和秦洛因平时相处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