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雾暗云压迫小镇,大雨倾盆,蓝雷暗闪,斜湿的雨水打着窗户,桌上的红烛正一点点燃尽。
秦洛因披着红色的盖头,手脚被粗麻绳紧紧捆住,嘴也被堵着。
她躺在床上,动弹不得,眼前尽是红色,耳边只传来窗外雨声呼啸。
不多时,有人打开了门,秦洛因不敢出声,只听见那人走来走去,似乎是关了窗户,只听脚步声越来越近,一把掀了盖头。
秦洛因还未看清眼前人的模样,床边蜡烛便已到底熄灭,房间一片黑暗。
男人俯身开始解衣物,还能听见沉重的呼吸声。
突然,窗户大开,雨似乎下得更大了,耳边尽是雨水拍打地面的声音。
男人似乎有些恼怒,暗骂一声,却也只好站起走至窗边 ,秦洛因看向那微弱的光,突然睁大了眼睛。
只见那男人身后凭空出现了一把刀,又准又狠地刺进心脏,只听闷哼一声,有人倒地,竟是连挣扎也没有。
秦洛因死死地看着那把刀......那把刀......竟然自己抖动起来,慢慢地从男人心脏里拔出。
电闪雷鸣间把房间照得亮堂堂的,可这房间除了被捆住手脚的她和地上不知生死的男人。
只剩下不知何时出现在地上的书。
书名为,《鬼刀杀人》。
止水镇最近发生了一件不大也不小的事,街头那家愁云惨淡的的书店一反常态,喜气洋洋地挂起了大红灯笼。
甚至煞有介事的在门口摆了两个花束,经一打听才知道,原来是换了新老板。
包子铺离得近,老板自然知道得比别人多,凡是去买包子的人都能唠上两句。
不多时,止水镇已经传开了,新来的书店老板名唤濯池,是个中年鳏夫,带着一个孩子和一条狼狗,身材魁梧强壮,凶神恶煞,吓人得很。
而刚挂灯笼的第二日,便有一帮人气势汹汹地堵在门口,上前一问,却说是要买书。
止水镇的书店开了这么久,何时见过有这么多人买书的阵仗啊,而且一个个瞧着面色冷冽,舞刀弄枪,真真不像是会读书的人。
而门口弄得如此大阵仗,却也不见那书店开门迎客,那些人便在门口坐着。
总抵不住有些人好奇,上前询问,到底要买什么书竟然如此执念,那些人瞧着凶悍,却是个好说话的主。
原来这些人是华山派的弟子,到这来买书,是听从长老的意思,是与华山派最近新出的疑案有关,鬼刀杀人案。
原来是华山派长老秦勉之女秦洛因与其座下大弟子李伸举办婚宴,新郎却在洞房被杀。
据新娘所说,杀害新郎的,不是人,而是一把刀,也只有一把刀,并不见持刀之人。
杀完人后,那刀便凭空消失,不留痕迹,无处可找。
而留下的唯一线索,却是一本名为《鬼刀杀人》的小说,而小说中的所有情节,却刚好与案件中所有事情吻合。
而这本小说的作者,便是身后这家店的老板,濯池。
正当众人听得起劲时,身后的木板门缓缓打开,一个面无表情的小孩站在门口,手上还不合时宜地提着一袋垃圾。
小孩身后走出一个身形消瘦,肤色白皙的年轻书生。
看到门口众人时还愣了愣,随后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正欲开口,不想华山派为首的人率先抱拳,朗声开口,“在下陈一松,特来拜见濯池先生,还请公子代为转告。”
书生啊了一声,眼睛瞟了瞟四周的人,缩了缩脖子,“我,我就是。”
陈一松瞧着眼前这个弱不经风,甚至有些唯唯诺诺的人,不禁有些狐疑,这个人真是《鬼刀杀人》的作者吗,怎么瞧起来有些呆愣。
但不管真实与否,既然他说是,那便是。
陈一松从袖中拿出一卷书递给眼前人,濯池接过一看,正是《鬼刀杀人》。
濯池啊了一声,又噢了一声,陈一松看他的态度很是奇怪,也不知到底知不知晓华山鬼刀案,且需找个机会试探一番。
“濯先生,我家老爷很是喜欢这本,特叫我来买后传,不知先生这里可有?”
濯池侧身避开,让出一条路来,示意陈演进门,“自然是有的。”
听闻至此,陈一松心下一惊,但表面强装镇定,走进屋内,其余人则是在外等候。
濯池不疾不徐地走到书架旁边,抽出一本书递给陈一松,“还未发行,只此一本,看你心诚,二百两。”
陈一松闻声踉跄了一步,二百两,也真敢要,这濯池看着斯斯文文,竟然也是贪财之辈。
本欲走人,但总觉得有些不对劲,濯池低头整理书案上的纸墨,见陈一松久久未应,也不着急,只是慢慢悠悠地像是自说自话,“想要便宜些不如等发行,只是不知你家老爷可等得起啊......”
陈一松猛的看向濯池,试图找出些什么破绽,听这话显然他是知道些什么的,说不定连自己此番前来的目的也一清二楚。
他不免想起出发前长老的嘱托,本想将这濯池绑了来审问便是。
奈何濯池也是江湖闻名的笔手,拥有一批忠实书粉,倘若抓错了,回头他写上两句华山派的不好,恐怕会对华山派有极大的影响。
况且之前这濯池便破过天花楼多年未解的悬案,怨女谣,说不定是有些真本事在身上的。
不管是人是鬼,既然明晃晃地留下线索,反而濯池的嫌疑最小。
陈一松心下决定,拱手行礼,“我家老爷自是不想等的,不如请先生随我一同回府,如若老爷满意,别说二百两,就是五百两也是有的。”
濯池动作一顿,抬头看向陈一松,突然笑眼眯眯,“哎呀这有什么,去一趟便去一趟,我们即刻启程?”
陈一松愣了愣,点点头,指了指门口的马车,做了个请的手势。
濯池一甩袖子,毫不迟疑地向马车走去,之前那小孩从屋里走出来,直直地盯着他的背影。
而这濯池似乎也有所感,头也不回地摆摆手,语气难掩激动,“一泉,今晚不必做我的饭了!”
陈一松见他如此兴奋,不免有些无语,这人当真靠谱吗?
濯池说走便走,竟是一分钱也没带,只是苦了陈一松,承包了一路上所有的费用。
这濯池一会要吃点心,一会要喝茶水,最过分者,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树林中,说想吃馄饨。
总之,一路上陈一松受尽折磨,他想不明白,明明就是兜里掏不出一个子的穷光蛋,到底哪里来的一些穷讲究,还要挑三拣四,郁闷得他啃了一口大饼。
终于,在日落之际赶到了华山脚下,濯池一下马车,看到绵延不绝望不到尽头的华山,果断回头,“送我回去。”
但是人都到了岂能让他跑了啊。
陈一松一把搂住濯池,皮笑肉不笑,“先生,想想五百两。”
濯池一脸生无可恋地被陈一松拽上去,每走一步就碎碎念,“一步加一两,不,五十两......”
月已高悬,紫霄阁依旧灯火通明。
自鬼刀杀人后,秦洛因便疯疯癫癫,胡言乱语,秦勉为此花费了不少心力,可惜没有什么效果。
而这一案却又太过离奇,在场者只有秦洛因与李伸,目击者也只有秦洛因,可瞧着她这模样,却又不能全信。
门中已有流言四起,说是秦洛因不满这桩婚事,杀了李伸,然后装疯试图逃罪。
即使长老们压了又压,也难敌悠悠众口。
而目前唯一的线索,就是濯池。
终于,门口出现了一个身影,准确地来说是两个。
只见濯池趴在陈一松背上,面色苍白,额间还有虚汗,一副要昏不昏的模样。
陈峥见是自己徒弟终于回来,急忙上前扶住,“小松,这是什么回事。”
陈一松气喘吁吁,“师傅,这先生体虚,走两步就要晕过去,我只好把他背上来了。”
濯池也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见一帮人围着自己,正在伸懒腰的手慢慢收回,虚虚握拳放置胸前,身体不自觉弯下去,吞吞吐吐,“你......你们......”
陈峥看着眼前这好像轻轻一折就会断掉的人,竟然怎么也无法将他列入怀疑对象。
反倒秦勉一把上来就揪住濯池,他才不管什么,此案发生之后毫无头绪,而目前唯一的线索就是这人。
濯池猝不及防,哎呦一声就要倒下,陈一松慌忙接住,欲哭无泪,“秦长老,我好不容易才带回来的。”
陈峥也赶紧将秦勉拉开,掌门太清则是最为淡定的一个。
他用眼神制止了秦勉,缓缓踱步上前,慢条斯理地开口,“阁下便是濯池先生了?”
濯池靠在陈一松身上,眼皮也不抬一下,只垂着头,语调模糊地嗯了一声。
太清轻笑一声,“先生不必害怕,我们只是有些疑惑需要先生解答。”
濯池闻言叹了口气,“可是贵派的鬼刀杀人案啊?”
太清眼睛微眯,打量着眼前的人,试图找到什么破绽,但语气依旧温和,“先生聪慧过人。”
濯池站立挺直,直直对上太清目光,“五百两,我便帮忙。”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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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鬼刀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