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丽一手倚门,身子靠在门框上,正要张口说话,一缕红发窜进她嘴里。
玛丽先是把小拇指放到嘴角边,轻轻拨动站在嘴边的发丝,结果发丝一动不动,黏在她的嘴唇上。
于是玛丽只好一边吐嘴里的头发,一边说话:“呸!既然回来了就快带着,呸!朋友们进屋吧,呸!”
安娜一想到待会儿要在贝尔德的监工下制作魔药,也不能偷懒,就没心情看玛丽的窘状。
反倒是伊蒂斯看见玛丽一边往外呸头发,一边说话的,两行嘴唇变成波浪形。
终于,玛丽把嘴里的头发吐出来了,她对三人说:“那你们几个就玩去吧,我得去看店。”
安娜拖长声音,回答:“好——”
“咚咚咚”,脚步声自楼梯上响起。伊蒂斯、贝尔德三人前后脚走上楼,来到最顶层阁楼。
而安娜则是晚一步才到,怀里除了那个装有蝙蝠精的小铁盒,还抱着一摞书,再加上那瓶天空境里带出来的魔力。
安娜弯下腰,把身子靠在桌阁楼里一张桌子的桌面上,松开抱在一起的双臂,怀里的东西悉数落在桌面上。
安娜挺直身子,从桌子边退后两步。此时,伊蒂斯的手也伸到桌面上,拿起那个铁盒,放到眼前左看右看。
伊蒂斯对安娜问:“安娜这里面装着的是什么?”
说完,她还上下晃了晃手里的铁盒。
铁盒里发出东西碰撞的响声。
安娜瞟了眼自己身旁站着的贝尔德,发现他正投来一个纯良的眼神。
安娜也不管那么多了,为伊蒂斯解释:“就是那只蝙蝠精。”
就当安娜话音落下时,伊蒂斯打开铁盒上的盖子。一只东倒西歪的蝙蝠出现在三人眼前。
贝尔德看看铁盒里的蝙蝠,又将目光投向安娜。
他故作疑惑地对安娜问道:“安娜,你怎么把这家伙带回来了?那天捷米不是很抗拒你养蝙蝠的吗?”
贝尔德说完这句话后,捷米也听见自己的名字,迈着猫步哒哒哒哒小跑过来,跳到桌上。
“喵——”捷米蹭蹭安娜撑在桌上的手臂,对她撒娇。
贝尔德看到这一幕,弯下腰轻轻抚摸捷米的脑袋。捷米也很享受来自贝尔德的按摩,两只耳朵向外分开,还发出呼噜声。
贝尔德则是一边揉搓捷米的小猫脑袋,一边还不忘抬起头,唇角带笑注视着安娜。
安娜嘴角抽搐,“啧”的一声都到嘴边了,最后还是咽下肚里。
安娜用食指和拇指,从捷米头上捏起贝尔德的手腕,丢到一边。
做完这件事,安娜俯下身子,搓搓捷米的脸颊,最后在它头顶亲上一口。
安娜:“捷米那天是很讨厌这只蝙蝠啊,不过我和它解释了蝙蝠是用来研究的,它就不抗拒了。是不是啊,捷米?”
说完这句,安娜将捷米抱进怀里,还拍了两下捷米的脑袋。
“喵!”捷米短促地叫了一声,算是应下了。
伊蒂斯戳戳盒子里的蝙蝠,问安娜:“安娜,你用他来研究什么?”
“啊?”安娜将怀里的捷米放到地上,“就是用来研究黑暗生物之类的。那时候还抓不到恶魔,就用吸血鬼来代替一下了。”
贝尔德问:“那你有找出什么消灭他的好办法吗?”
安娜:“消灭他还不简单?主要是我想试一下能不能将他净化的的同时,又能让他活着。”
贝尔德疑惑:“为什么研究这个?”
安娜瞄他一眼:“最近恶魔很多啊,你又正好要我做毒药。”
贝尔德笑笑:“那这么说,你在天空境的时候就想好要这么做了?或者更早一点,在森林里的时候?”
安娜的腮帮子鼓鼓的,看来是在咬牙。
捷米听到这话,也开始在安娜的小腿上磨起爪子来。
安娜低头扯开捷米爪子下的裤腿,再从桌子上找出一块肉干,抛向远处。她看着捷米追逐肉干的背影,总算松了一口气。
接着,安娜将刚刚从弗莉达手里得来的,“圣母的眼泪”放到桌上。
伊蒂斯把盒子盖上,将铁盒放到一旁,又拿起水晶挂坠,吊在眼前观察。
伊蒂斯啧啧两声:“这个东西居然有这么多,查理还研究那么久。话说安娜你要这个用来干嘛?”
安娜摆摆手:“就是做那个毒药啊。”
伊蒂斯:“毒药需要这些?”
安娜偏过身子,看了眼贝尔德,对伊蒂斯说:“我也不知道啊。反正某人也只说需要一瓶毒药,没说具体要求,也没说是给什么恶魔用的。”
这下贝尔德不说话了。
……
接下来这段时间里,安娜一直在翻动着自己那天从小屋里找来的笔记和书本。
可惜都没什么有用的东西,竟是些怎么召唤恶魔,怎么和恶魔签订契约的笔记。
安娜越看两条眉毛凑得越近,最后她甚至把手里的纸张团吧团吧丢了出去。
伊蒂斯正在书桌边,研究那条“圣母的眼泪”,看到安娜的动作,她急忙向后一闪,躲过纸团。
贝尔德不知什么时候又抱起了捷米,他蹲下身子捡起地上的纸团,放回桌子上。
“嗐——”安娜重重地叹了口气,双臂向前伸,趴在桌面上,两眼无神。
贝尔德安慰她:“找不到就休息一下吧,去完皇宫里,看过恶魔后再来熬制魔药。”
安娜下巴抵在桌面上,歪头看着贝尔德,嘴里吐出两个字:“不要。”
“那要不然,我也一起找找?说不定更快。”贝尔德拿起桌上的一张笔记。
伊蒂斯闻言投来探究的目光:“你看得懂女巫文?你是女巫?”
说完这句后,伊蒂斯还上下打量两眼贝尔德。
贝尔德:“啊?当然不是,只是学过而已。”
话音落下,贝尔德把怀里的捷米放下,开始细细阅读起手上的笔记。
安娜将捷米一捞,感受着小猫柔软的毛毛所带来的安慰。
……
哗啦哗啦,闷热的阁楼里,响起书页翻飞的声音。
安娜听得都有点想睡,张嘴打了个哈气,把脸埋进捷米肚子里,听着捷米的呼噜声闭上双眼。
正当安娜睡得迷迷糊糊时,贝尔德轻柔的声音传来:“安娜,安娜醒醒,吃午饭了。”
安娜睁开眼睛,抬起头,露出脸上被衣袖留下的印子。
安娜握住贝尔德递到手里的汤匙,将桌子上的茄汁鹰嘴豆泥拉过来,开始吃饭。
贝尔德趁着安娜吃饭时,指指一旁的纸张,说:“安娜我已经找到了有用的笔记,就摆在那里,你吃完可以去看看。”
安娜呆呆地点点头,突然被嘴里超级咸的鹰嘴豆刺激得双眼瞪大。
安娜双手挥舞,目光在身边焦急地搜寻:“嗯嗯!”
贝尔德眼疾手快递过来一张纸,对安娜说:“吐这里。”
结果,一下就被伊蒂斯从一旁抽走,原来她也吃到一口盐放多了的鹰嘴豆泥。
贝尔德只好又端过来一个垃圾桶,在安娜脚边放下。
这下安娜有救了,她弯腰,撩开脸颊两边的头发,将鹰嘴豆泥吐了出去。
安娜端起手边的水,喝了一大口,嘴里总算没有盐粒了。
今天天气炎热,安娜也没心情再吃下去了。干脆拿起一旁的笔记,仔细阅读起来。
只见上面写着:
“怎样在恶魔不察觉到的情况下,将它杀死。
如果你不小心与一只强大的恶魔缔结契约,但是又想反悔时,或许应该试试这个方法。
首先肯定是不能用圣水和十字架的,这些太过明显了。或许你可以试着给自己的灵魂下毒,让你的灵魂变得没有那么鲜美,恶魔就会主动抛弃你,然后再将其击败。
这是我留宿在这间屋子的报酬。”
安娜看见这些眼前一亮,总算是找到有用的东西了。
于此同时,安娜记起自己在《女巫工作笔记》上读到过南瓜头写的针对灵魂炼制魔药。
于是她又开始一顿翻找。
……
终于安娜拿起《女巫工作笔记》,站在锅边准备熬制魔药。
安娜一手捏着书,一手往锅里添加草药:“蟾蜍背上的痘痘,红色蘑菇,香草,以及施法对象的牙……嗯?”
安娜猛得一抬头,看着贝尔德,问道:“你有没有施法对象的牙?”
贝尔德摇摇头,回答:“没有。”
安娜不自觉呲牙,她看着书本,又问:“那有没有指甲盖,或者头发?不过效果可能会差点。”
贝尔德闻言点头,从口袋里取出一个玻璃瓶,里面装着一截泛黄的指甲。”
安娜结果玻璃瓶,打开木塞,将指甲倒进熬药锅里。
接着一片奇艺的光芒从锅里发出,填满整个屋子,也照在安娜脸上。
安娜用长柄勺捞起一勺魔药,盛进玻璃缸内,小心翼翼地旋进盖子。
在确保魔药不会漏出来之后,安娜将玻璃缸推到贝尔德面前:“好了,这一瓶全都喂下去的话,那这个人的灵魂应该就……你知道的。”
贝尔德手放在玻璃缸上,将下半张脸埋进捷米的头顶,看起来若有所思。
安娜问:“那我们什么时候去皇宫?”
……
“今天我们就要去皇宫了。”
贝尔德站在安娜面前说出这句话。
这已经是安娜熬好魔药的第三天,终于来到这个时刻。
“等一下!”安娜打住贝尔德的话,“出发前我还有件事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