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搬出冷宫还有不到三天的时间,夏尧渐渐开始有些焦虑。
晚上吃过饭,将跑来冷宫的幼狐抱在怀里,夏尧一边帮它梳理身上的软毛,一边忍不住低声碎碎念。
“冷宫多好啊,人少又清静,为什么一定要离开冷宫。”
“而且我都已经住习惯了,搬到其他地方会不会失眠啊。”
“还有瑶华宫,距离养心殿那么近,周围守卫肯定很严密,以后无论做点什么都不方便。”
“真是,都已经把我打到冷宫了,皇上就不能直接忘了我,当我不存在吗。”
趴在墙角里刚刚上过灵药的大黑狗鼻观口,口观心。
而躺在他膝盖上的幼狐则假装没有听见,勾了勾爪子,示意对方不要总在一个地方梳来梳去,也照顾一下他尾巴上的绒毛。
夏尧下意识把梳子换了个方向,一面继续念叨,“哦对了,还有皇上根本就不会养灵兽,你看你尾巴上的毛都打卷了,他都不会帮你梳一梳吗?”
“太不负责任了,既然不会养的话就快点交给我吧,不然以后养坏了怎么办。”
夏尧说话的时候低头蹭了蹭幼狐的耳朵,以便让自己获得一丝安慰。
幼狐抿着耳朵,轻轻打了个哈欠。
确实有些打卷了,他之前因为不喜欢让宫人们靠近,日常无论穿衣还是洗漱都从不假手他人,头发也是自己随便梳一下的,自然会有打卷或者干脆缠在一起的地方。
就在夏尧又要开口的时候,听到声音的喜乐终于忍不住拿着被褥走进屋内。
“主子,您到底为什么不愿意离开冷宫啊,是因为您之前说的那个不想侍寝吗?”
“咳!”夏尧差点被呛到,想说对方能不能不要这么直接。
“不是,哎,也不能说完全不是……”
“那主子是在担心皇上年纪太大,或者容貌不佳?”喜乐抓抓头发,回忆了下夏尧之前说过的话。
“那我觉得主子完全没有必要担心,”喜乐帮他铺上新的被单,又将已经旧的被褥收了起来,“我虽然没亲眼见过皇上,但听宫里的老人说,皇上的生母昭嫔娘娘可是后宫一等一的美人,即便出身不高,也一直深受先帝的宠爱,当今圣上容貌肖似生母,无论如何也不会太差的。”
黑狗把头埋得更低,后悔今晚不该跟着皇上到冷宫来上药,以至于听到如此大逆不道的言论。
夏尧一愣,忽然想起早上见到的那名青年。
确……确实不差,甚至比夏尧前世在网上看的那些明星都还要精致好看,一度让夏尧以为对方是皇上新纳入宫里的宠妃,而非皇上本人。
是了,夏尧摸了摸下巴,忽然反应过来。
他之前完全是走进死胡同了,他与皇上都是男子,单从容貌上看,真要侍寝的话还不知道谁比较吃亏。
想到此处,夏尧终于不再纠结了,抬头望向喜乐道:“你说得没错,刚才是我想岔了,不就是个侍寝吗,来就来,我还怕了他不成。”
“嗯嗯,主子能想通就好。”虽然觉得夏尧的话有些古怪,但喜乐还是欣慰地点点头,正要再提点两句,忽然感觉眼前一黑,甚至连惊叫都来不及便直接栽倒在了地上。
“谁!”夏尧神色一凝,连忙抱紧怀里的幼狐。
趴在角落里的黑狗迅速站起身,压低了身子发出低吼,紧接就见一名穿侍卫服的陌生男子从后窗跳了进来。
男子个头不高,年纪大约在四十上下,留着杂乱的胡须,眼窝很深,表情似乎有些阴沉。
进来先是警惕地望了望四周,之后才缓缓开口道,“这屋里应该没有其他人了吧。”
夏尧满头雾水,听对方的语气似乎是与过去的自己相识,可他根本就不认得……不,也可能是认得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夏尧关于那一段的记忆已经有些模糊了。
中年侍卫对他的沉默十分不满,眯了眯眼道:“你不会是在怨我,为何晚了如此多日才过来找你吧?不过你以为这是谁的过错,若不是你蠢到把自己折腾进冷宫,我怎么可能直到现在才找到机会与你联系。”
“是吗,我以为,你们已经把我当成弃子了。”继续沉默难免会让眼前人察觉出不对,夏尧斟酌片刻,干脆顺着对方的话语道。
从对方刚才说的话看来,他们之间应该是某种程度上的合作关系,只是因为他忽然被打入冷宫,失去了利用价值,所以才会被对方干脆舍弃。
而如今他马上就要离开冷宫了,甚至还意外得到了皇帝的重视,对方得到消息,自然马不停蹄赶了过来,试图再次与他合作。
“你,”中年人因为夏尧的直白噎了一下,很快反击道,“你可别忘了,是你自己一直说在叔伯家里活不下去了,要为王爷效命,无论做什么事情都愿意,如果不是这样的话,王爷也不会费力将你送入宫中。”
王爷?哪个王爷。
完全没有关于这个人物的记忆,夏尧只能尽量不动声色道,“我自然是愿意为王爷效力的,只是他之前吩咐的实在……”
被夏尧抱在怀里的幼狐朝角落使了个眼色,黑狗无声点头,趁着两人说话直接溜出了房间。
“那事如今已经不用你去做了,”中年人快速看了眼门外,忍不住摆了摆手道,“你现在要做的事情只有一件,就是将等下我交给你的东西直接掺进皇上的饭食里面。当然也不用太过心急,最好是能在一两月之内,期间尽量不要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夏尧目瞪口呆,好家伙,这是准备下药还是下毒。
本来还想再敷衍下对方,看能不能再套出更多的信息,如今看来应该是不需要了。
夏尧懒得继续演戏,干脆语气冷淡道,“抱歉,这已经超出我的能力范围了,请回去告诉你们家王爷,就说我干不了,让他也早点放弃这个打算吧。”
“你说什么?”中年人一愣,不敢相信他居然会直接拒绝自己。
“虽然不清楚你说的王爷究竟是哪一位,但给皇上下毒,亏你们想得出。”
夏尧摸了摸怀里的幼狐道,“好心提醒你们一句,当今皇上周身灵性澄澈,明显正受天道庇佑,你们这个时候谋朝篡位,无异于以卵击石,我劝你们如果不想死的话,还是尽早另谋他路吧。”
幼狐抬起脑袋,有些意外身边人的话语。
“口出狂言,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中年人听不懂所谓灵性澄澈到底是什么意思,只以为夏尧是因为忽然得了皇帝的宠爱,所以一时间目中无人,急着想要与睿王撇清关系了。
只是撇清关系还不打紧,但夏尧此番回应无异于是与他们撕破脸皮,未来必然会留下隐患。
既然如此的话,中年人神色微凝,目光忽然变得有些狠戾。
“夏贵君,别忘了,你可是王爷亲自打点送进后宫的,你当真确定要与王爷为敌吗?”
夏尧默默无语。
……为不为敌的先不说,主要我连你家王爷到底是谁都不记得了。
“随便你怎么想吧,总之我是不可能去给皇上下毒的。”
“好,好,”中年人冷笑两声,“既然夏贵君执意如此的话,那我也只能请夏贵君日后好自为之了。”
说罢转身离开。
正当夏尧以为今晚的事情就要这么过去的时候,中年人忽然扭转腰身,手握一柄短刃直接朝着夏尧的面前劈砍而来。
利刃划过半空发出刺耳的破空声,就在短刀马上要割开夏尧咽喉的瞬间,忽然“铮”的一声响,仿佛被透明的屏障阻隔,将中年人连同手里的短刃震得直接倒退了一步。
“你!”虎口被震得发麻,中年人不敢置信地望向夏尧。
“吓我一跳。”夏尧瞪大眼睛,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身上的法衣。
他是真的没想到对方居然敢直接在皇宫里杀人,也多亏他之前把法衣兑换了出来,不然以灵兽师的脆皮属性,他今天不死也要重伤了。
“不过你应该也没什么其他的手段了吧,”夏尧调整了下灵气,伸手举起了怀里的幼狐,“雪球乖,帮我一下,看我们今天能不能把这人活捉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