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洪荒的家塌了 第32章 剑曰青萍

“哈哈哈——”

夜色下，祖伊披发大笑。

所有人目光从秋念薇身上转向祖伊。

秋念薇同样看向祖伊，轻声道了一声：“前辈。”

“好一个知剑僧，好一把素心剑。不愧是顾婉弟子，不愧是我师姐所铸灵剑！”

祖伊状似疯魔，让人不安。

祖伊抬手，天下第一剑竟拔地而起，落入祖伊手中。“失心匠人”祖伊，不仅仅是天下最富盛名的铸剑师，还是天下最顶尖的剑客。

秋念薇仍旧淡然站立，静看事态演变。

庞熙柔心中升起不好预感，朝着祖伊吼道：“祖伊长老！祖伊师叔！您这是要做什么？！”

祖伊轻笑一声，将手中灵性尽毁的天下第一剑重新投入剑炉中，“既然灵剑胜不得，那魔剑呢？”

祖伊大笑起来，身上衣物一点点燃起，如火焰中精灵，在夜色下起舞。

以灵铸剑，则灵剑成。

以身铸剑，则魔剑成！

“师叔！”庞熙柔见到此景，瞠目泣血，一个猛窜就朝着祖伊飞跃过来。

庞熙柔将祖伊从剑炉火焰上撞下，但等她将祖伊身上火焰扑灭时，祖伊早已不复之前俏丽冷艳模样，整个人老态龙钟，发眉皆无，褶皱横生。

虽然庞熙柔奋力救下了祖伊，但此刻祖伊一身精血已经尽数被剑炉燃烧殆尽。

“师叔！您这是何苦呢……”庞熙柔抱着苍老的祖伊泣不成声。

留着一口气的祖伊看着剑炉涌动，黑雾升腾，惨然笑道：“师姐她封炉削发，那如果我铸造魔剑，将剑斋手中素心剑斩断，她还能在后崖安坐得住吗？”

天下第一剑之争，就是祖伊想引出后崖苏蕊。

可惜，剑尼顾婉无法来；

可惜，她所铸灵剑没能斩断素心剑；

也因此，她只能动用最后底牌——铸魔剑！

祖伊笑道：“魔剑不同灵剑，只要手持魔剑，便能获得魔剑剑意加持，媲美先天！”

祖伊虽然如今气弱声小，但在场很多人都是耳聪目明之辈，又岂能听不到祖伊这话。

剑炉炸裂，在众人惊呼声中，一把玄黑长剑飞出倒插在剑池中。

有人径直跳入场，想要手握魔剑。

庞熙柔焦急喊道：“不要碰！魔剑吞噬血肉！会噬主！”

但跳入场那人却脸色平静，“朝闻道，夕死可矣！我练剑一生却仅是二流，如果能有幸感受剑意，那死有什么可怕的呢？”

剑客拔出魔剑，整个人在瞬间发生变化，气势与剑意都突飞猛进。

秋念薇素心剑出，因为那手持魔剑之人拔剑向她径直刺来。

素心剑再次入鞘，但秋念薇脸色微微有些发白。

而手持魔剑之人却在这一剑之后，化成飞灰。

一剑之威，媲美先天，但却是以生命为代价。

全场鸦雀无声。

“如何？魔剑之威……”祖伊笑了，素心剑能抵挡一人，可又能抵挡几人。

今日，素心剑终归要碎在这剑池中。

庞熙柔抱着祖伊，此刻却涩声道：“师叔，苏蕊师伯她……她是不可能出来了。”

“为何？难道她就真的能眼睁睁地看着素心剑碎吗？”祖伊低低轻笑，笑容有些疯狂，有些痛苦，“这可是她送给顾婉的定情剑啊……”

“不是这样的……师叔。”庞熙柔摇头，泪流了下来，“苏蕊师伯，她早已去世了啊！”

祖伊脸上神色骤然凝固。

庞熙柔泣道：“封炉削发只是幌子，就在那年，苏蕊师伯便已经走了。苏蕊师伯当年强行铸灵剑伤了根基，剑成时，便已经没有多少时日了……师伯谎称封炉削发，只是不想让师叔您知道她寿命已尽……”

祖伊神情怔怔，看向庞熙柔：“到底……到底是怎么回事？”

庞熙柔涩声道：“师伯是怕师叔您当年殉情，才布置了这样一个谎言……一个她还活着的谎言。师伯曾说，她若死，您必定不会独活。”

“倾心顾婉，封炉削发……这些都是假的，都是师伯当年布置的谎言。后崖，后崖有的只是师伯坟茔。”

短短时间，已有数人尝试拔剑，甚至有人碰到剑就灰飞烟灭。

“唉——”叶萍舟幽幽叹气，从人群中飘飞出来。

身旁许泠安惊愕地看着叶萍舟远去的身影，一句话哽在喉中：老李咋会飞？

一身青衣，落入剑池中。

“青萍剑客！叶萍舟！”

刚才混迹在人群中，没人发现，此刻叶萍舟站出来，宁真一等人瞬间便认出她来。

秋念薇也好奇地朝她看来：“你就是叶萍舟？”

叶萍舟伸手朝魔剑握去。

桑漪连忙喊道：“别！”

叶萍舟当初算是间接救了她一命，她对叶萍舟还是很有好感的。因此想劝对方别做傻事。

但叶萍舟手已经握住了魔剑剑柄。

然而令人惊讶的是，叶萍舟并没有因捡起魔剑而发生任何变化，就像叶萍舟握住的并不是魔剑，而是一根普普通通的树枝。

秋念薇神情讶然，在她眼中，面前叶萍舟道剑浑然。

叶萍舟竟然用她自身剑意道韵，活生生地压住了手中魔剑剑意！

叶萍舟手持魔剑，面向秋念薇，歉声说道：“此剑因铸剑者执念灌注，不除执念，魔性不消。而我恰巧缺一把佩剑，我挺喜欢她的。只是……需要向这位朋友借素心剑一用了。”

魔剑执念就是天下第一。不成第一，魔性不消。

秋念薇神情肃然，亦是抽出素心剑。

见秋念薇抽剑，叶萍舟问道：“你需要休息嘛？”

秋念薇手持素心剑，摇头道：“不碍事。”

叶萍舟想了想，又说道：“那就一剑定胜负吧。”

秋念薇眸光微动，点头道：“好。”

许泠安愣愣地看着，听着，喉咙吞咽……她居然跟一个大高手同行了一路。所有人都屏息注视着手持素心剑的秋念薇，与手持魔剑的叶萍舟。想看清这两位顶尖剑客能迸发出怎样的剑道光辉。

秋念薇心无杂物，素剑佛经在于本愿，本愿越纯粹，剑意也就越强。手持魔剑的叶萍舟是她此生所遭遇的最强之敌，比与她斗法多年的王暮雨还要可怕。

素心剑回应秋念薇的呼应。

夜色下剑芒如一束月光倾斜，直刺叶萍舟。

叶萍舟手持魔剑，同样简简单单地刺出一剑。

两人错身而过，皆是……毫发未伤。

“这……发生了什么？”

“谁赢了？”

“看不清啊？她们刚才那是一剑吗？”

在众人杂乱的疑惑声中，秋念薇将素心剑收鞘入怀，神情复杂地看向叶萍舟，过了半晌后，终是一叹。而随着这一叹，秋念薇恢复了平静神色，双手合十道：“小僧输了。”

刚才那一剑，秋念薇做到了自己能做到的极限，但叶萍舟的剑，却远比她料想得更可怕。

出剑前，她想过叶萍舟可能会激发魔剑威势，她想过叶萍舟也可能会道剑魔剑相容并济……她想过很多，最终她坚信素剑能扫平这一切。

但没想到，叶萍舟虽手握魔剑，却并没有使用魔剑的力量，反而是转魔为道。此剑招消融了秋念薇一切力量，就如同白雪遇阳春，消散于无痕。

而且不止如此，她身上之前的伤势，竟然在这剑招下逐渐复原。

精神、内气、道韵、剑法……都完全被此剑招融汇在一起。

伤敌，救人，一念之间。

道剑天成。

“这是什么剑法？”秋念薇低声问道。

“魔本是道、剑本是道、法本是道，道所求……长生。”

“剑诀，长生。此剑为：青萍剑法，长生诀。”

秋念薇恍然，低头轻叹：“小僧受教。”

随着秋念薇的认输，魔剑轻颤雀跃，剑身玄黑褪去，通体呈青色。

叶萍舟握着手中剑，福灵心至。

叶萍舟看着手中青色长剑，欣喜笑道：“剑曰青萍。”

青萍剑。

三十六品造化青莲本该因功德不够，一分为三，莲藕化为三宝玉如意，莲花化为盘龙扁拐，莲叶化为青萍剑。

而如今她手中青剑名青萍，这并不是个偶然。

叶萍舟能清晰地感受到，她距离通过造化青莲的考验，更近了一些。

她如今道剑自然，气感大成，又得青萍剑。

不知女娲，如今又到了何种程度……但那毕竟是女娲，想来总不会让她失望的。

最终一战，该不远了。

————

铸剑山庄，后崖。苏蕊坟茔前。

叶萍舟手持青萍剑，来跟铸剑人祖伊道别。

祖伊在庞熙柔的搀扶下，留恋地看着青萍剑，对叶萍舟赞道：“你是我所见过最惊采绝艳的剑主，就算是那顾婉，与你相比，也差之甚远。”

叶萍舟道：“实不敢当。”

祖伊笑道：“争夺那天下第一剑的时候，你可威风得紧，怎么此刻就不敢当了？”

叶萍舟摸了摸鼻。

此时的祖伊有了很大的变化，没有了偏执，也没有了哀怨，似乎是连后悔都没有了。

开朗、豁然、笑容总挂在脸上。

但却时日无多了。

“你心中似有一人？”祖伊忽然问道。

叶萍舟一愣，然后笑着点了点头。

“你找不到她？”祖伊又问道。

“是啊。”

“那可有头绪？”

“原来没有，现在……有些了。”叶萍舟轻轻地笑了。

“那就好。”祖伊欣慰地说了一句，便没有在说什么。只是静静地看着苏蕊墓碑。

叶萍舟向祖伊拱了拱手，道别。

祖伊笑着冲她摆了摆手。

祖伊爱的是苏蕊，而当年苏蕊，爱的也一直是祖伊……

苏蕊在自知寿命无多的时候，恳求顾婉与她做了一场戏。一场绝情戏，然后封炉削发，然后自封后崖——所求不过是想让祖伊莫要轻生。

在孤独等待死亡的最后时日，苏蕊在想着什么……如今没人知道了。

生不能同床共衾,死亦同茔而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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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剑曰青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