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先生……”
艰涩的声音从喉咙里一点一点挤出来,即使过了四年,面前的男人依然让芥川龙之介发自内心地畏惧尊敬,心里陡然升起复杂的情绪。
“啊呀,小川,你在这里做什么?”
身着砂色风衣的男人却不在意地挤开了他,快步走过来一把搭上了月见川的肩膀,用自己的头发蹭了蹭他的脸。
“……好痒,别闹。”月见川推了推他的头,太宰治顺势撇开了头,笑嘻嘻地看向一旁神色紧张的中岛敦等人:“哟,敦君。看来你们行动不怎么顺利嘛。”
“啧,既然是我的学生,可要努力才行啊。”
中岛敦下意识应了声,“我没事的,太宰先生——”
他还有些茫然,刚刚一场战斗耗尽了他所有体力,现在月见川和太宰治都在,他潜意识地放松下来,脸上的表情也松懈了一点。
他不知道,他的表情在别人看来是那么的刺眼。
贫民窟出身的孩子,用了命去换的东西,被人轻而易举地得到了。而那人还是茫然,不知道自己得到了多么大的恩赐。
他这么多个夜晚里的崩溃、扭曲到滑稽的面孔,或许在别人看来,就只是一场笑话而已。
“太宰先生——”芥川龙之介喉头一紧,脱口而出,“他难道是……”
少年身形单薄,宽大的黑色风衣也掩不住他濒临崩溃的、孱弱的身体。苍白的脸上下意识带了一份自己也不曾察觉的希冀:“不……不过是废物而已……”
这样的人虎,不过是走了好运才进了武装侦探社,性子胆小,战力薄弱,凭什么得到太宰先生的一句“学生”!
然而太宰治的话像是尖锐的划破名画的匕首,黑发青年笑吟吟地说出刻薄的话:“是呢——敦是我的学生呢。”
看不到的阴暗里,他的眼中仿佛出现了一道深渊,他凝望着深渊,深渊也在看着他。
是恶意吗。
“你可真会说啊,太宰。”月见川皱了皱眉,“不知道是谁上次和我说……”
“小川别说话,”太宰用手掌捂住他的嘴,笑眯眯地问:“芥川,好久不见啊。”
芥川龙之介觉得喉咙之间的水分似乎都被蒸发了,干涩地很:“……好久不见。”
樋口一叶上前几步,却没有越过芥川,而是大声斥道:“你是什么人!居然敢对芥川大人如此不敬!”
她不出所料地再次被抽开,狼狈地倒在地上,真是丢脸极了。
可她却顾不得这么多了。
之前的月见川她是知道的,现在的男人是谁?——居然对芥川大人如此无礼……樋口一叶用眼不动声色地四处寻找突刺的机会。
这里的人都是武装侦探社的人员,再加上一个实力深不可测的月见川……今天他们可能要被留在这里。
只有让她来吸引这些人的注意力,然后芥川大人自己……
“你是在想怎么逃跑吗?”
被一把甩开手掌说“脏”的太宰治嘟囔了一句“洁癖”,然后轻飘飘地开口:“你想的太多了呢。”
怎么会……这人……樋口一叶面色如常,后背却悄悄地湿了一片,手心被石子擦破的地方火辣辣地疼,“你什么意思?”
“啊……无趣,”黑发青年偏着头“啧”了一声,“还是黄泉比良坂能让我向往呢——这里也太愚蠢的吧。”
他笑着倾了倾身子,不动声色地躲过月见川在他背后甩过来的一掌,深不可见的眼看向了樋口一叶:“让我猜一下,你现在心里肯定在想,‘这个人是在诈我’吧?”
月见川拉住他颈上的绷带威胁,他也毫不在意,“后背已经湿了,唔,你的腿在抖呢。”
“啊,头上也冒出了冷汗。”
樋口一叶发现自己的手也在颤抖,心跳加快。
“行了——你胆子大了,想要我的特质绷带吗?”
略微低沉、带了点不耐烦的男声响起,空寂沉默的巷子透进了一片柔和的浅光。
月见川勒紧绷带,刚刚深不可露的的男人一下子捂住自己的喉咙,夸张地翻起了白眼:“等、等等,小川,喘不过气了!”
“活该。”月见川毫不留情地嗤笑一声,转头向芥川笑了笑:“你不要管这家伙。他……啧。”
中岛敦一直默默看着几人对峙,闻言出声问道:“医生……就这么让他们走了……?”
月见川向他眨了眨眼,伸出一根食指放在嘴前摇了摇,“给我一个面子吧。毕竟是我的朋友呢。”
芥川龙之介突然出声:“医生——我自己做的事情,不需要您为我弥补。”
他神色冷硬,黑白分明的眼里却是一种月见川似曾相识的神采。
当年的孩子,即使是给他帮助,也要再三感谢,知道他住的地方流氓地痞多,就半夜里偷偷地跑过来给他守着,怕他出什么意外。
月见川偶尔给他一块面包,他都会拒绝。只有饿得不行了,才会接过去。那个时候,他的眼里出现的都是这样的,如同冬日里被风吹得凛冽,却偏不倒下的枯木一般的倔强。
这样的倔强太难得,也太昂贵。
横滨这座城市里有多少野犬,整日里流浪着,抬头看不到远方,唯独是阴暗的恶意。
他们甚至找不到流浪的意义。然而他们流浪着。
于是在这一刻他们的灵魂如此高贵,哪怕他们看起来深处困境,像一只野狗一样可怜巴巴。
月见川微微翘起了嘴角,弯了眼睛,“啊,那就当这是我的心甘情愿,我很乐意的啊。”
太宰治手插在风衣口袋中,不明意味地笑了一下。“冬天里的星星。”
他低着声音如此喃喃自语,谁也没有听到这一句情感炽烈的话语。
——这样的话,居然能够从他的口里说出来。
芥川龙之介不再作声,沉沉道了一句:“是。”
他又顿了顿,才道:“太宰先生,您的行踪,我会汇报给boss。”
他深深地看了太宰一眼,然后是月见川。心里涌起的滔天情绪,除了不甘愤怒,还有一丝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大抵是羡慕的情绪。
人虎……
这个名字被他记在心里,而后他转过头。
“走。”
他迈出小巷,樋口一叶跟上,两人很快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中。
“医生……他可是,港口黑手党的恶犬——”
中岛敦开口,脸上的表情有些纠结,“你怎么——”
“敦,”月见川突然说,“还记得我说过的,那个和你很像的人吗?”
太像了啊。
一样的固执、一样的不屈。或许性格不同,但内里的金子却不会被他物掩埋,终会放出神采。
“诶?”中岛敦挠了挠后脑,不明白怎么说到了这个:“记得是记得,可是……”
“那个人就是芥川。”
“诶?!”中岛敦讶异地睁大了眼,抬起头来,恰好撞进一双眼中。
月见川不知何时到了他眼前,天蓝色的瞳孔中是一种中岛敦所不曾见过的神采,像是彩虹一样,引得人去追寻、热爱。
中岛敦一时怔愣地看着,金色的眼瞳倒映了天空的虹桥。
彩虹之所以是彩虹,是因为彩虹是雨过天晴后的希冀,它是一座桥,带着人走到了人生的远方。
它是桥,只是人生的片段。可是多少人热爱彩虹,一生追求。
那是多少人此生爱而不得的光。
月见川的嘴角勾起一个温柔的弧度。
他的眼里是彩虹,仿佛可以将人心里的**自卑剔除,种下阳光的种子。
“你要记住,认可自己的存在,别人的存在不过是你人生路上的风景罢了。”
你是最好的啊。
他一字一句,微笑着说。
“不要太在意,他人皆过客。”
为了写这章,我作业没有做。如果明天我不更新了,我就是被老师抓了被母上骂了,不用找我〒_〒
文章已经大抵修完,可能明天就会恢复更新。最迟后天。
另外发现这几天收藏好多……蹭蹭蹭地涨,我甚至有点点慌,难道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
哦哦对了,隔壁的《打工仔》赶不上了,只能搞个番外,但这本文收藏上一千了的话,我就加更(给你们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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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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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不要太在意,他人皆过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