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车顺着泥路颠颠簸簸,终于到了城门下。
高高的城墙巍然挺立,犹如盔甲一般护卫着齐燕城和城池中的百姓。数丈宽的城门牌匾下,百姓来往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阮西从牛车左侧下来时,沉默的大黄牛甩了甩尾巴,硕大的牛头靠近了些,一双铜铃大的眼睛却晶莹透亮,反而有几分憨厚可爱,以近乎轻柔的力度蹭了蹭少女。
阮西忍不住唇角微勾,伸手轻轻摸了摸大黄牛的额头。
“嘿,真是奇了,”赶牛车的大叔看着大黄牛那副甩着尾巴恨不得跟着阮西回家的模样:“这阿牛老实归老实,谁来都一样,只管闷着头做活,偏偏遇着你,耳朵一直摆,尾巴甩的跟小狗似的。”
阮西笑了笑,没说话。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畜牧养殖系统的原因,她穿越以来遇到过的所有牲畜,上到牛马羊,下至鸡鸭鹅,都对自己表示极大的好感和莫名的亲切。
大黄牛轻轻的哞了一声,低头咬断田坎边一截嫩草,含在嘴里拱了拱阮西,似乎在示意她快吃。
阮西哭笑不得,只好从大牛嘴里拿出那一把青草,又喂给期待的看着自己的黄牛。
有些幽蓝的牛眼盯了阮西半响,确定她不吃,这才委屈巴巴的嚼了起来。
阮西摸了摸牛头,这些动物可比人单纯多了,喜欢就是喜欢,讨厌就是讨厌,不会说谎,也没有半点坏心思。
她正要收回视线,忽然动作一顿,她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看错了,弯下腰仔细观察黄牛的瞳孔。
瞳孔正上方的虹膜上,有三条细不可查的紫红色血管竖立向上延伸。
阮西把牛头掰过来,黄牛也温驯,没有接着吃草,顺着她的动作任由摆弄。
她掰开牛嘴,细看嘴边的舌下肉阜,那一块呈现出一种介于鲜红与淡粉之间的颜色,同时打开了系统版面。
【叮!
品种:秦川黄牛
等级:普通
评分:31/100
改造潜力:21~30
驯养难度:低下
状态:成年/357公斤/怀孕
役用性能、肉用性能、适应性能:良上/良上/良中】
【评价:这是一头极为普通的南阳种母黄牛,体格健壮,发育匀称,肌肉丰满,蹄圆质坚,且性情温顺,驯养难度低。
但要注意该观察对象正处于受孕初期,需要及时调整饲养环境和槽料配比。】
“叔,”阮西叫住大叔:“你看它的眼睛,上面是不是有三条细线。”
大叔皱着眉细细的看,还真是!
“这是怎么回事?不会是有什么毛病吧?!!”以前也没有啊!
“以前阿爹跟我说,母牛眼中三条紫线就是揣崽子了,您有时间不妨带它去瞧瞧。”
“那不可能,”大叔很是笃定:“以前牧医给瞧过,这牛生下来就有些问题,生不出崽子来,不然我也不买不起它。”
再说阮老二以前是做生意的,哪里会看这个。
阮西也对自己和系统的判断相当信任,见大叔不信,只是淡淡一笑,并不争辩:“那您平时对它好点,得空还是带它去牧医那里看看吧。”
“行,有空去!”大叔思索一下,点点头。
城门口的张贴榜前拥着一群人看热闹,似乎是段家牧场出了什么告示,阮西看一眼拥挤的人群,还是告别几位叔婶,径直向集市的方向走去。
赶牛车的大叔倒是很有兴趣,把牛车在城门口一根粗壮的老树下栓好,自己挤了进去:“让让,让让!”
贴榜布的人前脚刚走,张贴在榜架正中间的红布上密密麻麻一团字,牛车大叔并不识字,他侧头问站在旁边的路人:“兄弟,这上面写的啥啊?!”
路人跟他解释:“那宝马忽得生了什么病症,眼看就要死了,牧医们拿它束手无策,要是哪位牧医有能耐把这个病治好,能拿这个数!”
说着冲牛车大叔比了三根手指。
牛车大叔没看懂是多少,但这不妨碍他接过话题:“那看来这个病还真是有点麻烦啊。”
“谁说不是呢,这么多牧医都拿它没办法呢,”路人兄弟颇有些向往:“要是我能治这病,可不就从此发财了。”
此时,阮西在吵吵嚷嚷的集市上也找到了摊位,她将背篓放下,取出今日采的野菌,和几包用布严严实实包起来的药材,摆在摊位上。
药包是她按照系统给的方子,在拾野货时也捡了些药材配出来的,对于马匹来说相当于食补,可强骨壮肌,润养畜牧,具体效果倒也还没试过。
这些东西看起来平常无趣,模样摊前人来人往,却没几个人驻足。
阮西并不急恼,安静坐在摊位上,意识专注的沉浸入系统空间,接着昨夜的页码继续翻看虚拟化的《养殖指南》。
直到有两个人影在阮西的摊位前驻足:“阮姑娘?”
王管事大腹便便,身边的青年似乎是他儿子
而这位王少爷把阮西从头到脚打量了一转,眼神傲然,只是扫完以后眼底流转些些许嫌弃。
“阮姑娘,好久不见。”王管事很有些居高临下的意味,冲着阮西抬了抬下巴。
阮西也没想到在这里摆摊还能遇上王管事,她淡淡应了一声。
王管事的目光不着痕迹的在摊位上扫了一圈:“正巧今日遇上,我有些话想对软姑娘说,不如请阮姑娘移步?”
“不用了,有什么直说便是。”阮西也懒得和他打官腔。
“那王某人便直说了,”索性人来人往,也没人会注意他们在说些什么。
王管事神色倨傲:“阮大哥对我有救命之恩,这是十里八庄都知道的事情,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如今姑娘境遇艰难,为何还屡次三番拒绝?”
“你的报答,就是逼我给你儿子当妾?”阮西似乎听到什么极为好笑的事情:“也真不怕我爹半夜找你。”
“我好歹也是个管事,哪怕是在段家少庄主面前也说得上一两句话,家底也还算丰厚,凭阮家如今的状况,当个妾室那也是看在阮大哥的面子上。”
“不当妾,你想当我儿正妻?”王管事颇为嘲讽,又重新打量了阮西一眼:“阮姑娘,凡事,还是要问一声自己配不配?”
阮西真是不懂他是怎么想的:“若你真瞧不上我家,那就别来烦我。”
“不行,阮大哥以前救过我,这事情几个庄子人人皆知。我若对他的儿女不理不睬,那不是失了道义。”王管事装模做样。
阮西几乎被他理直气壮的模样气笑了,却听对方继续道:“你再好好想想,你的弟弟东阳若想读书,必要一封先生拜帖。王某的面子不大,也就是得少庄主信任,但让这十里八庄的先生拒绝一个人的能力还是有的。”
阮西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一张俏脸仿若冰雪。
“姑娘,”一道低沉磁性的声音从王管事身后传来,白马飞云凑近上前,马头热情的拱过来,探着头就要去吃背篓里的马草。
太阳光线刺目,一时间竟然看不清坐于马上的青年是何模样,只能依稀看见他如同苍目松竹一般挺拔的身躯,声音也好听极了。
“请问,你认识这匹白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