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兰玉露?”
华美衣裳的少女听着这话,有些迷茫。“是同那宴香阁的玫瑰玉露一般的东西吗?”
江云舒闻言笑道:“正是。姑娘可要试上一试?”
也不等少女拒绝,江云舒便拉过她的手按下了香水瓶的泵头。
阵阵兰花的清香自少女的手腕上散发出来,糅合夹杂着百合与茉莉的芬芳,似是穿着一身白裙的少女在雨后的清晨舞蹈一般清新甜美。
她举起自己的手腕,贴着皮肤闻了闻道:“这香气倒是别致得很,似乎并没有那玫瑰玉露那般甜腻。”
“姑娘倒是生了一个灵巧的鼻子来。玫瑰虽香甜,然而闻久了会觉着有些过于甜腻。”
“像姑娘这般花容月貌的年纪,同这清兰玉露是最配的。这白兰花、茉莉、栀子,可不就是象征着少女纯净心事的花吗?”
宋景和在一旁,瞧着江云舒就凭一张小嘴,可这话说的都快吹出花来了,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
就这么神乎其神地营销方式,人家姑娘家的绝对不会信的,绝对不会——
“姐姐,你这清兰玉露怎么卖?”
……绝对不会让他失望的,娘子真是厉害。
宋景和下意识地摸了摸鼻子,有些不敢去看她。
江云舒此刻是一心忙于照顾眼前的生意,根本管不到一旁的宋景和此刻到底是在干什么。她语气中略带了些无奈的意味:“香水这种东西既见不得阳光,也见不得永安街上的灰。还要麻烦姑娘随我一起移步舒影楼。”
“舒影楼?”那少女又是一愣,显然是没听说过有这么一个香氛铺子的存在。
“正是。景和,这里边先交给你了,我随后便来。”
江云舒兴冲冲地向前走了几步,却发现少女并未跟上来。
“我怎么觉着你不像个正经生意人?”少女总觉得这其中有诈,虽然也甚是喜欢着香水,可她也不是个傻的。自己孤身一人在外,多几个心眼总是好的。
此话一出,倒是令江云舒有些尴尬。一时心急,她倒是忘了,自己这么殷勤地邀别人去一个地方坐坐,这在现代都有被拐骗的嫌疑。
“姑娘若是信不过她,那信得过在下吗?”
一道清冷的嗓音传来,街上的众人都瞧向了江云舒这边的动静。
凌宇清了清嗓子,看向江云舒。“宴香阁里的玫瑰玉露已经断货有些日子了,不知江姑娘近些日子来是否还有再做一些?”
他向前一步走到她的身边,低着头,声音也轻了许多。“江姑娘,这可是你说的,做生意要讲究诚信。如今这三十日之期还未到,江姑娘,你我可是都在合约上按了手印之人。就算是如今姑娘自己个儿开了铺子,这白纸黑字的合约,江姑娘想必是不会抵赖的吧?”
江云舒心中咯噔一下。这些日子她忙着给自己的舒影楼制香水,时间一久,她都忘了那个合约的事情了。
“自然……自然是不会忘的,还请凌掌柜随我去一趟舒影楼。”
在她看不见的角落里,宋景和死死地盯着这姓凌的。
他家娘子又不是聋子!非要凑得那么近才能说话?
宋景和承认,自己现在心情是十分不爽。
他就是吃醋了。
不过身为他娘子的某人似乎并没有这个自觉性。
宋景和眼瞧着自己的宝贝娘子同那个死男人和那个少女一块儿离开,连个回头,甚至连个眼神都没有给他,拧巴地用力抿了抿唇。
既然如此,他也要让她尝一尝这醋究竟是有多么香甜好喝!
于是江云舒同那拿着未开过封的香水的华美衣裳的少女和凌宇一同返回到长街时,便看到这样一幕:
宋景和居然自己在主动招揽生意!
还笑的那么灿烂,那么好看!
他居然,还同那些女子握手!
真当自己是偶像爱豆,搞签名握手会吗!
宋景和本就生的俊俏,他这一吆喝,又是叫又是笑的,木板车的周围便很快围上了许多的女子。
眼瞧着木板车周围不断地有女子围了上去,原本还在为眼前之景目瞪口呆的江云舒迅速朝着凌宇道了个别,用力地挤进了“花痴美少女”人群。
只是她一个人的力量,又如何能抵得过那么几十个女人的力量?
所以十分不幸的,江云舒又被人群挤了出去。
她瞧着被围在中央的宋景和,满脸带笑的模样,在那儿吆喝着购买香水请移步舒影楼,心中顿时有些感慨。
啧啧,这人气,早知道一开始就让他来当推销员了!
***
是夜,斜桥街江云舒的屋子里,江云舒正窝坐在床榻上盘着腿,十分满足地点着今日收获的银子。
她是真的没有想到,自己这便宜郎君竟然这么抢手,直接将她多日以来调配的香水都一购而空了!
五十两,一百两,一百五十两……
“这钱,多么?”
“多!”江云舒现在满心满眼都是今日赚到的银子。
她一口气将它们全部摊在床榻上,一遍又一遍地点着。
“今日赚了多少啊?”
“不多不多,也就六百七十两而已!”
“喜欢么?”
“当然喜欢!谁不喜欢银子!”
“那你喜欢我,还是喜欢我给娘子赚的银子?”
“自然是你……”
江云舒猛地抬头,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中了宋景和的圈套了。
“你耍我!”
“为夫又能如何戏耍娘子?娘子不是本事大得很吗?怎么,如今自己亲口说了,还不想承认吗?”
江云舒听他这话,语气冷得像是能冻住人似的,忽得感觉有些脊背发凉的害怕。“你……你怎么了?”
宋景和却是步步紧逼,一张俊脸在她面前逐渐放大。
江云舒下意识地就想逃,却因为自己正坐在床榻上,两边的床架子都被宋景和的手臂挡住了,眼下是真是无处可逃了。
无奈她只得一点点朝着床榻上靠,而宋景和却依然在步步紧逼。“你说,我是怎么了?”
“砰”的一声,江云舒控住不住自己向后倒的趋势,整个人平躺在了床榻上。
而宋景和也十分眼疾手快地用宽大的手掌,抵住了她的后脑勺。
“娘子若是身上哪里伤着了,磕了,碰了,为夫可是会心疼娘子的。”
他逐渐俯下身来,近到二人的鼻尖轻轻触了一下,温凉的触感转瞬即逝。
“那娘子今日,可有一丝一毫心疼过为夫?”
江云舒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都是什么药。“宋景和,你……”
“你同那凌家掌柜是什么关系?”
宋景和实在是忍不住了,最后还是问出了口。
今日收摊回来后,他每每看一眼自己的娘子,心中对凌宇的印象便差上一分。
怎么偏是他凌家的人?还真是冤家路窄。
江云舒这才反应过来了,合着自己这便宜郎君是吃醋了,忙道:“我同他能有什么啊,不过就是签了个关于玫瑰玉露的合约罢了。”
“还剩下几日?”
“不多,不到十日。”
江云舒的求生欲十分强烈,虽然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何会突然这么害怕他。
下意识的辩解让她一时间竟忘了,原本宋景和只是个捡来的柔弱小白脸,可眼下的情形让她不得不示弱。她企图将话题转移开来,嘴角生硬地扯了一抹笑:“景和我同你说,这宴香阁的掌柜可好骗,我同他说七三开,我七他三,他都同意了……”
“他同你说了些什么?”
江云舒仔细地想了想。“不过就是玫瑰玉露没了,他来向我要货……”
“讨个货,至于贴那么近说话吗?”
江云舒微微回神,猛地将宋景和推了开来,一下子坐了起来。
“我说宋景和,你能不能不要这么疑神疑鬼啊?”
“不过就是生意人在生意场上谈生意的事儿,至于这么上纲上线吗?”
“你这又是吃的哪门子醋?你是醋坛转世吗!”
宋景和这回是真的怒了。“江云舒,我可是你郎君!”
“你算的哪门子郎君?没有八抬大轿,没有三媒六证,我又怎么就成了你娘子?”
宋景和沉默了,一步一顿地从床榻上起身,有些失落地后退着踉跄了两步。
江云舒这才意识到了自己似乎说错了话。
都怪她嘴快,一时间忘了,这可是原主白白捡来的便宜郎君啊,她这不是有愧于原主吗!
若是此刻得罪了他……
自己这生意没人来招揽了,那可就不好了。
江云舒严重怀疑,自己上辈子大概是个学川剧变脸的,不然可真是浪费了她极高的天赋。
“那个,你,渴了吧?我去帮你烹一盏茶来。”
“……”
宋景和冷着脸,坐在房里一旁的板凳上。
“……那,你,饿了?”
“我好得很,多谢江小娘子关怀。”
江云舒只叹自己上一世醉心于调配香水,一个恋爱都没有谈,眼下实在是想不出怎么哄他了。
她闭了闭眼,心里边努力地在做着心理建设。
没事的,没事的,说句话又不会少块肉,做人不会脸皮厚,生活困顿有的受!
她咬咬牙,硬是从牙缝里边挤出来两个字。
“……夫君。”
话刚出口,江云舒只觉得真是羞耻,耳根一瞬间因为害羞而红了起来。
正坐在凳子上的温润少年郎听着这两个字,愣了半晌,而后原本还冰冷着的心,一瞬间柔软得一塌糊涂。
“听不清,声音太小了,大点声。”
“我话只说一遍,听得见或是听不见,我便不管了!”
江云舒自顾自地下床去,拿起桌上的茶盏给自己斟了一盏茶。
说了这么多话,真是给她渴死了,居然还得寸进尺!
“真的不再说一遍?”
“不说!说了不说便就是不说!”
江云舒一想到自己方才说的那两个字,心里边是一阵阵地涌上羞耻感,丝毫没有察觉自己的身后的动静。
“!”
后背贴上一片有些滚烫的胸膛,男人将她整个围在了怀里。
江云舒企图挣扎开来,却被宋景和十分轻巧地制止住了双手,还煞有介事地将她手指分掰开来,十指相扣。
“我听到了,娘子方才唤了我,夫君。”
宋景和:娘子,贴贴~
江云舒:多大个人了,请自独立站立好嘛
宋景和(立刻假装瘫痪):腿断了,肌无力(伸手要抱抱,呆萌.jpg)
江云舒:……
作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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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龙涎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