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古代教数理化 第45章 第 45 章

天府书院就处在京城的西街，离皇宫大门也只隔着两道街口的距离。旁边皆是达官显贵的居所，地理位置优越。这么优越的环境，自然显现出书院本身的高逼格。

放在现代，可不止是什么普通985，211的水平，对标的得是最高等的那两座学府。

书院的学生皆是大庆最优秀的那一批学子，往年书院的优秀校友可往溯到太祖时期的三省高官，现如今的太傅也是出自天府书院。

顺便说一句，伏赢从伴读手里拿来的推荐信，这个伴读就是太傅家的小孙子李良翰。伏赢即位后，伴读都各自回了家中，只时不时伏赢有意识地保持了书信来往。这个推荐信也是伏赢写信秘密向李良翰要的。

天府书院的推荐信可是个好东西，毕竟一个京城的首府学院，除了平常考核进去的优秀学子外，免不了的存在拉关系走后门进入的达官贵族子弟。每年的推荐信都是有数的，为了保证自身的优秀学习氛围，天府书院每年的免试推荐名额只有五个。

李良翰的母亲出自世代书香的徐家，徐家老太爷是书院上一任的院长，这一任的院长是他的舅舅。这个关系存在，李良翰只抱着自己的娘亲撒了撒娇就得到了一张推荐信。而这封推荐信被伏赢秘密送给了零六。

零六就成了今年走后门的五个差生中的一个。

还是最差的。

*

零六现如今化名陆凌的天府书院学子，刚扶着背书背到昏沉的头从自己房间中走出。刚走到院子里就被旁边人一把抱住。

“陆兄！”

陆凌好悬没有条件反射地一巴掌拍过去。

等看到了来人，陆凌没什么精神地打了个哈欠：“是你啊，怎么回事，书院这么吵。”

书院的月中小考刚过，给学生们都放了一天假用于查漏补缺。昨天有不少家在京城的学生已经回家去了，不应该这么吵才对。

袁睿还没回答他的问题，已经被陆凌的脸色吓了一大跳：“哇，陆兄，你怎么回事，好浓的黑眼圈。是没休息好吗。”

陆凌感觉被晃地眼前发黑，难受地制止住他的动作：“慢点晃，想吐……我看了一天的书了。”

准确的说是昨晚熬了个大夜背书，一看已经天亮了，索性不睡了，一背书背到了现在。……很奇怪，明明他之前连着几天不眠不休地蹲守目标都能精神集中，腰不酸背不痛。现在就只是一天一夜没睡，陆凌就感觉精神疲惫到了极点。

陆凌出神地思考这是什么原理，或许是在学院的这些天自己疏于训练导致的体力下降？他暗地里又重新规划了一下时间，从少之又少地睡眠时间里抽了一部分充作训练时段，学习时间是不能减少的，能利用的也就只有睡觉的时间了。

没事，暗卫因为执行任务连续一周只睡一个时辰都有过呢。

陆凌想着自己的任务，回过神来就发现袁睿一脸沉痛地看着自己。

陆凌：？

袁睿痛惜着握住陆凌的手：“陆兄，我知道你很急，但是也要注意身体啊。学习的事情急不来的，就算是陆兄的父亲要求你废寝忘食，但是我们的成绩那不是一时半会可以提的上去的啊！”

……说得很好，可以不用再说了。

短短的一句话，又让陆凌想起了队长来的那天。那天，陆凌的人生里多了一个新奇的词语，那个词叫请家长。

原来，成绩倒数，还要请家长啊！

陆凌想起队长临走前，加重力道拍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和凑到他耳边语气萧索说出的那句，陛下知道了。陆凌就想要痛苦地落下泪来。

学院对于他们这些推荐生已经很宽容了，只要不破坏书院的规矩，不迟到早退，平时的成绩书院先生们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可奈何，陆凌的底子实在太差了啊！

连续三次的倒数第一，和倒数第二都有着很大的差距，难以让人相信这样的学生会出现在天府学院中。

关系户也没有差成这样的啊！原来的倒数第一，现在的倒数第二，袁睿都能完整地写完一篇策论呢，陆凌磕磕绊绊地只能写到一半。

实在太差了，一定要请家长！

这也不怪陆凌，暗卫的教导中可不包括读书作论，教他们认字都是因为要写任务报告怕他们是文盲才教的。

陆凌惆怅地看着扒在自己身上，还在不住安慰自己的倒数第二，无奈地叹了口气。

“……陆兄，成绩不要太放在心上。”袁睿砸吧砸吧嘴，努力表达自己的安慰。成绩差这事学院里没人比他更熟了，他在学院里跟其他人处不来，等到陆凌来了之后，才有了第一个同窗好友。

倒数第一和倒数第二就是书院里最铁的关系！

“……你不是太傅家的远方侄子吗，太傅的长子媳就是我们院长的妹妹。放心，肯定不会让你退学的。”袁睿想着陆凌这么努力学习，可能是怕被父亲责怪。眼珠子一转，分享起自己的经验，“咱们的天分就这样，肯定是比不上学院里其他学生的。你父亲要是说你，你就往地上一跪，你就哭。就说孩儿分明已经努力学习了，但是就是没有别人聪明。”

读书也是要天分的嘛，天分差总不是自己的锅了。

陆凌看着袁睿认真地讲述怎么把锅甩到父亲身上，难过地长叹了口气：“我们不一样。”

袁睿想了想，点头：“是，你成绩比我还差。”

陆凌：……虽然是事实，但还是不想听到这么扎心的话。

推荐信每一封的去处都不是秘密，陆凌一进学院推荐信是太傅府上给的消息就已经在书院传遍了。因为李良翰给伏赢推荐信的事没有跟家里人说，连院长的舅舅也只知道陆凌是李良翰的好友。但不知道怎么，传着传着就变成了陆凌其实是太傅的远房侄儿了。

虽有不少人议论，太傅家里的侄儿成绩怎么如此差劲。但因为这一层关系，也没人来找陆凌麻烦。

陆凌说的不一样，是指自己其实并没有传闻中的亲属关系。连过来听先生告状的父亲，都是由自家队长客串的。要是他成绩真的上不去，责罚他的不会是暗卫头领的队长。

而是他们所效忠的陛下。

暗卫没完成任务，也不是责骂一遍这么简单。

陆凌的眼泪都到了眼眶里了，凭着暗卫的职业素养，硬生生地憋了回去：“……我想努力地学习几个月，我会参加今岁的乡试，我一定会考上的！”

袁睿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陆兄，有志气！但还是要注意身体啊。”

陆凌眼神含着苦涩，背影都沧桑了。

其他人怎么会知晓。他要这么拼命地努力，可不是为了什么前途和志气。

实在是……皇命难违啊。

——

这个令人伤心的话题，陆凌实在是不想继续下去，就着先前书院的吵闹声，转移开袁睿的注意。

“你还没说呢，外面怎么这么吵。”

书院里不知为何，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有嘈杂的人声，向是从前院的院子里传来的，听不清楚在说什么。

袁睿站直了身体，皱着眉头看着院子外面：“哦，他们在说去看蛮夷使臣入宫的事。”

“使臣？”陆凌疑惑地反问。

“陆兄你不知道吗，蛮夷的使臣入京了。就在今天，陛下在宫中设宴召见呢。”

陆凌这才从混沌的大脑里忆起好像宴会就在今天。

他这段时间都埋头学习，暗卫的许多工作都没有参与，学习得忘记了时间，还是袁睿提醒，他才记起蛮夷使臣进宫的这么一件大事。

本来作为暗卫中拥有前几代号的杰出暗卫，他这会应该已经提前进入宴会大厅中。在暗处盯着蛮夷进宫的人员，保证陛下的安危。

可他的暗卫同事们都很体恤他任务的困难，怕他忙不过来，特地让零五从外地赶来，接了他的空位。好空出时间让他安心学习。队长也让他不要忧心使臣的事，他们会做好防卫任务的。

虽然很感谢同伴们的体谅和支持……但零六总感觉他们是怕自己完不成任务，陛下又从暗卫里另外抽调人员来完成。怕抽到他们自己。

也不是没有可能。

一不小心真相了的陆凌，正和书院的同窗们一起等候在驿站入宫的必经之路上。

宴会定在了傍晚，为了表示对于大庆皇帝邀请的感谢与郑重，蔚康荣提前了一个时辰准备入宫。

太阳还斜挂在天上，还没落下。陆凌和袁睿等候在必经之路的小巷口里。一路上等着看蛮夷使臣的人还有不少，他们凑在一起也并不引人注目。

陆凌到了地方了，还犹自懵圈：“我们……来这干嘛呢？”

不止是他们两，出来时袁睿还经过了前院，捎带了好几个同窗。一堆人挤在巷子口，陆凌被推在了最前面。

袁睿在他身后冒出了半个头：“看热闹呀，陆兄。待会蛮夷他们就会从这过了。”

陆凌刚想说这有什么好看的，另外又有一人站在了旁边：“这次蛮夷过来，怕不是庆贺陛下即位这么简单。”

陆凌没注意袁睿拽出来的都有谁，闻声朝旁边看去，一个着月白衫的年轻男子同他并排站在巷子口，见陆凌看过来，友善地朝他笑了笑。

陆凌认得他是谁，礼部尚书家的二公子，同他和袁睿靠着推荐信进学院截然不同，王淳凭实力在书院小考中排在第一名。也不知道袁睿和他是怎么认识的。

陆凌心里想着能不能问王淳要点学习经验，也许应该可以通过袁睿攀一攀交情？

零六原来在暗卫时，性格是沉默寡言的类型，不喜欢交际。也是因为性格沉稳，所以被派到给陛下守夜的活最多，谁知道就这么被陛下盯上，扔到了天府学院。

在学院里成绩暂且无论，性格是转变了不少。也还有一个嘴巴停不下来的袁睿在旁边的缘故，倒是不排斥跟学院里其他人打交道。

就这还给他套出来不少消息，谁谁谁跟谁谁在朝堂上吵得不可开交，两家的公子在学院里关系倒不错，可能两家的关系表现得也不像是朝堂上的那样。

唉，学院里的关系也不简单啊。

也许之后暗卫的消息来源渠道可以再多一个。

陆凌感到背上一轻，本来扒在他背上的袁睿，已经笑吟吟地缠上了旁边的王淳：“王兄，为什么这么说？”

王淳也不在意肩上多的一只手，被扒着丝毫不影响他的公子气度，仍旧是风采依旧，温和笑着说道：“你们不觉得奇怪吗，蛮夷早不来庆贺晚不来庆贺，偏偏在这时候，我们大庆国内鼠疫刚刚消除的时候？”

这个时间实在是太巧了，也许是大庆国内的情况出乎了蛮夷的预料，他们迫不及待地要来探探底。王淳他们不清楚边关那几城的消息，只知道有几个官员犯事了被抓了回来。再加上蛮夷急匆匆地入京，聪明人已经从这两件事中探得了点不同寻常的意味。

“蛮夷打算来落井下石？”袁睿倒吸一口凉气，“他们是来奚落咱们的！”

王淳嘴角的笑容僵硬了，伸手拍了拍肩膀上袁睿的手，示意快放下去。

袁睿听话地自己站直了。

王淳耐心地解释：“你怎么想那里去了，要奚落在我们闹鼠疫那会就该奚落了，趁火打劫也好落进下石也好，现在都已经过了时机了。反倒是鼠疫一过就进京，一来是说明蛮夷对大庆国内的情况很关注，这也正常，咱们两国交战许久，彼此都视为眼中钉，有些关注也正常。这二来嘛……”

王淳语气微妙：“我通过一些渠道知道的，蛮夷这次来的使臣领头的叫蔚康荣，蛮夷的贤王，在他们国内很有威名。几年前的大战和谈也是他主持的。”

袁睿挠了挠头：“所以呢？”

陆凌撇了对面的两人一眼：“这个人很厉害，所以如果只是为了落进下石，没必要怕这么一个贤王来。”

绝对是有更重要的事情。

王淳嘴边的笑意更深了些，他冲着陆凌点了点头：“陆兄说的正是，蛮夷此次前来绝对不简单。很有可能边关出现鼠疫，也和他们有关。”

在袁睿地吸气声中，他笑着眨了眨眼睛，语气轻快：“当然，这只是我自己的猜测。”

陆凌不动声色地看了他一眼，说是猜测，但是他的语气更像是笃定。而且说的也是事实。

鼠疫其实是蛮夷故意传播到大庆国内的，这个事实官府没有公布出来。就是不知道这个尚书家的公子，是自己想的，还是家里有人告知的了。

“这，这……”袁睿有些语塞，一时不知道好友所说是要信还是不信。半晌之后想不明白，索性清空大脑，“王兄是从尚书大人那听得一些什么吗？”

王淳含笑着摇了摇头：“不曾，只是我把这个猜测说给我爹听时，他并未反驳或斥责我。”

这个态度就很能说明问题了。

恰逢此时蛮夷使臣的队伍从街道上走过，陆凌他们巷口的视野有限，最先是听到了马车车轮压着路面而过的声音，还有哒哒哒地马蹄声跟着车轮声一起移动。下一秒，蛮夷的车队才出现在几人的视野中。

无论是护卫身上的骑装，还是马车上羊皮做的帘子，都带来了陌生的草原气息。

陆凌冷漠地看着马车缓缓向皇宫驶去，眼尖地从对面的房屋死角处发现两个正在执行监视任务的同事，隐晦地朝那边点了点头。

马车一会就看不见了踪影，陆凌淡定地转身准备离开。

袁睿从蛮夷护卫的周身气势中惊醒，一脸懵地跟着陆凌走动：“陆兄，这是去哪？”

陆凌淡定地抬脚：“回去背书。”

蛮夷的事情有暗卫的同伴在操心，他身上也有着陛下给的任务。距离乡试只有三个月的时间了，留给他的时间远远不够，能做的只有再努力地压缩时间。

袁睿落后几步后急急地追了上来：“我们这就回去了？不对，陆兄你才从屋里出来一会，真的不用多休息一下吗？要注意身体啊。”

如果是别人让陆凌多休息一会，可能他还会多想。毕竟陆凌这个成绩更差的人一入学，袁睿身上的压力就轻了不少。但是是袁睿……算了吧，他没有这个心思和打算的，就是单纯地想要自己的小伙伴多照顾身体而已。

陆凌心里稍稍有些触动，不多很快就没了：“不，我要回去学习。如果有机会的话，还想让王兄指导一下我。”

王淳怔了一下，随机点头很快答应下来：“当然可以，陆兄尽管问我便是。”

既不是暗卫，也不是尚书家公子的袁睿，还沉浸在猛然得知的惊天秘闻里：“可是我们就这么回去了，蛮夷呢？蛮夷的阴谋呢？我们就不管了吗？”

陆凌站在原地没有动，平静地注视他。王淳上前一步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们还是书院的学生呢，不要有太大压力。阴谋自有朝堂之上的官员们去想，我们做好自己的事就是了。”

——

伏赢正想着呢。

晚宴之上，蛮夷进献来的贺礼已经尽数收了下去，里面除了那无匹汗血马，就属一对海东青最为珍贵。伏赢满意地点点头，将这两样先收入宫中的上林苑内。蛮夷的臣属带着一件完整的白虎皮子在殿中展示了一遍，殿上朝臣们脸色均没有变化。

蔚康荣眼神不变地收回了视线，心里暗自思索这大庆一路上的见闻。

莫非，他们并没有察觉出鼠疫的真正来源？

这一点，伏赢当然没有那么好心地告诉他。不是想要情报吗，自己看吧。反正说了你们也不一定会信。

边关的三城在蛮夷使臣进入边界时就已经完全控制住了局势，一路走来，大庆的国土上皆是一片祥和景象。若不是在把鼠疫传进大庆之前，这一疫病已经在草原上肆虐过一段时间，蔚康荣还要以为这病并不严重了。

即使由他出手，直接灭绝了染病的那一小个部落，鼠疫造成的影响还是让蛮夷惊慌不已。也是见识过这鼠疫的危害，蔚康荣才起了祸水东引的念头。

既然自家有了损失，自然要让大庆也同样产生损失，更甚者损失更为惨痛，他们蛮夷才能安心了。

可惜……好像这个计划行驶到中途，不知道哪个关节出了问题。

蔚康荣往嘴里送了一杯酒，暗自思索着可能出现问题的环节。边关那几个彻底投靠他们的官员有没有泄密的可能？还是木依国内有人向大庆走漏了消息？

这个计划就出自自己之手，之间的环节蔚康荣都是反复思索过的。在来的路上也让暗桩整理了大庆最近的动向，好像事情是从突然提前泄漏鼠疫的存在才开始不对劲起来。还有那个突然冒出来的神医……

蔚康荣给旁边的侍从使了个颜色，在侍从重新倒满酒杯后，端着酒杯朝殿上伏赢的位置恭敬地一拜：“此次我等前来，一是为了庆贺大庆新帝即位。二是，听闻大庆前段时日曾爆发鼠疫……我们王上非常担忧大庆的情况，特命我等前来，是想问陛下可否有需要帮忙之处。”

蔚康荣的话一出，殿上的官员们全都精神一振。伏赢也向前倾，坐直了身体。

来了。

宴会在此刻终于进入了主题。

改了一下，零六现在还不是举人呢，上一章写错了，是监生。等他秋闱过了，还有会试和殿试等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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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第 45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