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要吃饭,如今县里粮店都关门了,百姓想要买粮食,只得来徐氏粮铺,是以就算他家的粮价再高,想要活命的百姓心中再不愿,也会不吝银子。
粮只卖了半个时辰,那个徐掌柜就叫了停,“诸位,今日徐氏粮铺粮已售罄,那些没买着的,还请明日请早。”
百姓望着店中摞得老高的粮袋,知明日买粮又会涨价,敢怒不敢言,只得巴巴的看着他关了店门。
……
“宋二叔,如今县里情况想必你也看见了,能买粮处也只有这处徐氏粮铺了,只是观徐氏粮铺这般做派,就算买到了粮怕也无法安全的运出城,所以还得麻烦宋二叔帮忙,你们先出城……”
宋山将顾月照所说的在心中缕了一遍,确保已经牢记在心才道,“东家、四娘万事小心,我等在城外等你们。”
说完便带着三个儿子出城了,东家那等人物,他不担心她们的安全,只怕自己无法完成顾娘子所交代之事。
“他们进去了。”
已经走远的宋山一行人回头,果然看见那刚刚还盛气凌人的徐掌柜正笑盈盈的请顾月照和乌四娘进店。
“时间紧迫,咱们也赶紧出城。”
顾月照先和乌四娘跟着徐掌柜来到后堂,立马就有丫鬟倒了热茶,端了糕点过来。
“两位娘子请坐,我已经让人去请我家老爷了,还请喝口茶稍等片刻。”
顾月照渴了一路也饿了一路,当下不客气,拿起了桌上的糕点就往嘴里塞,吃的时候还不忘招呼四娘。
四娘却不敢动徐掌柜给的东西,从刚刚卖粮来看就知道这徐掌柜不是好人,就怕他在茶水糕点里下药。
顾月照看四娘的表情,就能将她心思才得个七七八八,无非怕食物被动了手脚,但她能肯定,徐掌柜没那么蠢,他不会搞这些小动作,至少拿到她手上的东西之前不会。
她捏了捏四娘的手,乌四娘看顾月照满脸自信的样子还是选择相信了她,捡了一块绿豆糕喂进嘴里。
软糯香甜,她有一年多没吃过了。
吃饱喝足,这粮铺的主人家才姗姗来迟。
此时已是暮色四合,古代房屋采光不好,丫鬟刚点了蜡烛退下,就有一阵脚步声传来,门口挡风的厚帘子被掀开,风吹得火光上下跳跃着,顾月照看向门外,只见一男一女走了进来。
男子着锦衣,四十多岁的年纪,体胖个矮,神色倨傲,女子白粉敷面,柳叶眉,大红唇,样貌倒是不错,只是大冷天穿的竟一袭海棠红纱裙,门口冷风一吹,便冷得直发抖。
那女子一进屋只看了椅子上的顾月照和乌四娘一眼便低眉垂眼站在一边。
倒是那男人环视了一眼屋内,大声道,“那卖镜的是何人啊?”
顾月照站起来。
徐光宗看了一眼顾月照,站起来之人一身褐色棉布衫,虽无补丁,却不是什么好料子,看不清头脸,露出的眸子,明眸善睐的。
眼睛倒是长得不错,观其身形音色,年纪应是不大,心里呲一声黄毛丫头,嘴上却极为有礼,“鄙人徐光宗,今日得见小娘子送来的水银镜,惊为天人,不知小娘子那可还有货?”
“我这倒是还有几个新鲜玩意,乃是我出游时家中长辈所赐,前些日子盘缠贼人所抢,忠仆又发了风寒,只能卖其以做药资和盘缠回家。”
徐光宗观那小娘子虽身穿布衣,与他说话却脊背挺直,颇有大家之风,不像乡野之人,又想着她拿过来的水银镜,再结合她刚刚话中所说,心中猜测这莫不是那个高门大户家的小姐,学酸儒书生那套搞什么游学?
又想着,能将这么稀奇的东西送给她把玩,肯定是显赫人家。
“小娘子家在何处?相逢即是有缘,可要徐某差人送小娘子回家?”话里的语气好了许多。
顾月照微微一笑,“那倒不必,家中叔父家就在府城,到了府城自有人送我回家。”
府城的门开在哪个方向那顾月照都不知道,但她知现在首要任务是唬住这粮店主人,嘴里只管胡说八道一通。
徐光宗在林阳县就是一霸,最喜欢做无本的买卖,平日里做生意那是无所不用其极的,但是他这个人最懂什么人该招惹什么人不该招惹。现下他却有些顾虑,这小娘子话中真假有待考证,但直觉能拿出这般东西的人家都不是他一个商贾能招惹得起的,另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如今他日子美得很,外面虽缺吃缺喝的,但是他徐家可不缺,佳肴美酒,美人作伴,不比一不小心把自己玩死快活?
但又怕谨慎过了头,放走大鱼,心中到底有些不甘心。
几番思虑,觉得还是先看看这姑娘手中的货如何才是首要,“徐某可能看看小娘子所说的新鲜玩意儿?”
顾月照假装在背篓里翻找,实际上是从空间内拿东西,那个空间不仅可以身子进去,意识也能进去,只要她想,就可以看到空间里的东西,外面的东西也可以往里放,和小说里的空间作用相似。
非常不科学,但超好用!!!
她拿了一串珍珠手链,又从资助物品中翻出文具那一袋,拿了一盒小的水彩笔,装文具盒子里就装了两盒水彩笔,另一盒大的她是不准备动了,那是她打算送给福妮玩儿的。
她和福妮极为投缘,说好了要当一辈子好朋友的。
好东西,自然要留给好朋友。
徐掌柜见到珍珠手链时,眼睛都直了。
如今的珍珠都是人工采集的天然珍珠,大的小的,圆的扁的都有,要找出如顾月照手中那串一般圆润,大小色泽一致的,登天之难。
“徐掌柜,你看如何。”
徐光宗高兴的直拍手,“好!好啊!”他家乖儿最近闹着要捐个官做做,要他说当官是威风,但哪有做个富家翁自在!
但乖儿想要,他这个当爹的就得给他办得利利索索。只是官字两个口,捐官没千万两那些官老爷都不带搭理你,他再富也不过富在林阳县,就是当了身上的衣裳也凑不出这么多钱。
如今有这串手链,再加上些打点,乖儿的官,妥了!。
“徐掌柜再看看这个。”顾月照给他示范水彩笔的用法。
“这这这,这笔真是巧思,竟不蘸墨也能书写,色鲜明亮,好东西!”有了这个,或许他也可以捐个官当当?突然发现,富家翁当久了,做做官老爷也不错!
徐光宗还没欣赏够,眼前的东西便被那女郎收走。
他只得按捺住心痒问,“娘子作价几何?”
这问题顾月照心中也在琢磨呢,手串某宝十八块八买的,镜子买衣服卖家送的,水彩笔她估摸着不会超过三十。
她漫天要价,“一百两银子,五十斤盐,十担白米、十担白面、十担豆子,呃,就是菽,十担粟,清水十缸,风寒、头疼、肚疼,跌打损伤药各来二十副,再要两俩牛车,一些刀剑。”
顾月照硬着头皮说完,这是她第一次做生意,说到最后她心里都直发虚,不过做生意嘛,漫天要价,坐地还钱,价要得高些,才有讲价的空间嘛。
看着徐光宗皱眉头的样子,她就更虚了,就有种骗子的感觉。
“姑娘可知如今粮食作价几何?”
不待顾月照回答,他便自说自话,“如今徐氏粮铺光是最差的粗粮菽一斗也作价八十文,更遑论是盐和药材,姑娘这要价着实太高,不如这样?这些条件徐某给姑娘给两成如何?”
输人不输阵,顾月照肃着脸,她斜睨了眼徐光宗,“我这三样东西的价值如何,徐老爷想必心中再清楚不过,就是要价再贵上一倍都有人愿买,二成,莫不是将我当成了那街角的叫花打发不成?”
“那小娘子也得考虑年景不是?不是我徐某人吹牛,除了我徐家整个林阳县又有谁出得起小娘子的价?三成,算是交个朋友。”
“七成。”
“林阳县不过长宁府西北一小城,离府城平江城路途遥远,林深山高,盗贼横生,每年死于那山匪之人不知凡几啊。”
顾月照脸冷了下来,这是文的不成打算武的了?如此明目张胆的威胁,徐家真是毫无顾忌。
“小女子不才,也是家中娇养长大,自小家中只有我这么个女孩儿,我那爹娘叔伯又个个都是脾气暴的,我要是在林阳有个三长两短,不说我那远在京城的爹娘,便是我府城的叔父便能将害我之人抽筋扒皮为我报仇。”
顾月照端起有些凉的茶杯,身子放松了靠在环椅内,翘起二郎腿,不紧不慢的喝了一口茶,
“徐老爷莫不会认为,没有依仗,我们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便敢孤身来县城谈生意?”
徐光宗见没吓着顾月照,便又摆出了张笑脸。
“最多五成,再高却是不成了,如今这年景,想必小娘子也知道。”
顾月照低头沉吟半响,才答应了,“如此,家仆还在城外,还烦请徐老爷务必在城门关闭前备好货,送去城外城隍庙,家仆还在那处等着我归去呢。”
徐光宗抚着胡子大笑,“一定一定,小娘子先在此处休息片刻,徐某这就吩咐他们备货。”
加班的日子,真惨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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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买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