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唯祎呼吸呆滞的一瞬,蒋熠已经动手,凌厉劲风沿对方最脆弱的组织狠狠扫过,稳准狠地直击面门,以一敌三依然不落下风。
有人被揍得一个趔趄,嘴角瞬间出血,呆愣的另外一人被他猛箍手臂一记过肩摔,结结实实地摔地上,暂时被遗忘的最后一个同伴吓得直往后退,又壮起胆子绕到蒋熠身后,正要偷袭,郁唯祎猛然回神,大声疾呼:“警察来了!”
几人倏地停手,同时看向郁唯祎。
蒋熠看到是她,表情骤变,错愕后,边往郁唯祎那边退边低声命令,语气是从未有过的严厉:“走!”
还站着那人骂了句脏话。
反应过来郁唯祎是在诓他们,骂骂咧咧地扶起同伴,眼珠子沿俩人一扫,直奔郁唯祎。
蒋熠眸光瞬冷,动作比他更快,用身子挡在郁唯祎面前时,嘴上厉声道:“快走!”
孰料那人的目标从头到尾都不是郁唯祎,虚晃一枪分散蒋熠注意力后,趁他不备,狠狠攥拳挥向他脸。
蒋熠吃了一记闷拳。
极快地稳住身形,嘴角肉眼可见地泛起淤青。
他抬眸,将口腔渗出的铁锈味咽下,一双眼彻底阴了下来。
狠戾,冷漠,如看死人——对面几个明明比他大的青年被他眼神吓到,不自觉再次往后退,犹豫着是乘胜追击还是见好就收。
郁唯祎手指在发颤,从未见过如此戾气的蒋熠,少年掰开她扶上他时下意识攥紧他的手,长身站直,弯起的骨节细微作响。
对面几人迅速交换一眼神,飞快散开呈围攻之势,准备先发制人。
“我来之前已经报警了!”空气被骤响的女声撕裂,郁唯祎紧紧握着手机,毫不畏惧的目光迎上对面三人,语速快而冷静,“告有人对我猥亵,还试图殴打我朋友,店里有监控,等警察到了一查就清楚,到时候你们一个都跑不了!”
为首那人脸色一变,阴沉着脸松开拳头,绷紧的腮帮里牙齿咬了又咬。
蒋熠无声站到郁唯祎面前,浑身绷紧,不曾松懈,眼神狼戾如初。
“黄儿,你刚才还说挑女学生下手又容易又没麻烦,这怎么还碰上了俩硬茬?!”同伴凑近,低声抱怨。
“别说了!现在放屁有屁用!给你打掩护时也没见你这么多哔哔!还不快走!”
郁唯祎紧紧盯着几人逃窜离开,拽着蒋熠的手一松,寒风穿过濡湿的手掌,她打个冷颤,这才惊觉后背出了一身冷汗。
蒋熠回头看她,眸光里的戾气悉数收敛,拽着她出小巷。
“你怎么过来了?”他声音恢复如常,却依然教人从尾音窥得似有若无的严厉。
郁唯祎克制着发颤的嗓音:“给、给你打电话你没接。”
蒋熠拦住那几人前手机调了静音,一直放在兜里,闻言拿出来,看到好几个来自同一号码的未接来电,眸光倏忽柔和,调成震动,“以后别再乱跑,我看到电话会过去找你。”
郁唯祎点点头,第一次近距离目睹打架的余悸被他温柔抚平,猛然顿足:“你的嘴——”
“没事儿。”蒋熠浑不在意地拿手一擦,疼得一蹙眉,很快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见郁唯祎拉着他要去找药店,无奈一笑,低眉看她的眼痞气,“等你找到药店,它自己都愈合了。”
郁唯祎:“......你又不是金刚狼,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好。”
蒋熠看她较真,眸光愈软,轻轻笑着一耸肩,由她去。
简单处理过伤口,俩人追上大部队,已快到午饭时间。
王海看到蒋熠难得“娇气”,惊道:“熠哥,你肿么了?上次腿划那么一大伤口也没见你在意,咋嘴上破个皮就这么兴师动众了呢?是被人咬破了吗?”
蒋熠这会儿不方便开口说话,只能用眼神让他滚。
王海又凑到郁唯祎面前:“校花,发生啥事儿了?咋你俩去了趟厕所就受伤了呢?”
郁唯祎抿抿嘴,不好意思说蒋熠和人打架的真实原因,默不作声地摇摇头。
文丹乐拿挎包“咣”一下砸王海身上,把他从郁唯祎身边挤走:“就你话多就你好奇心旺盛,你丫不是今天请客,还不快去找吃饭的地方。”
“晚上再请,我在咱学校附近订了海底捞,中午咱们先简单点。”早有准备的王海从鼓囊囊的包里拿出一野餐垫,又掏出一大兜鸡爪鸭脖自热小火锅等零食,四处寻觅正要找个有草有水的风景胜地,背后又挨了一拳。
“胖大海!现在是冬天!你搞一野餐垫是要让我们在寒风里被刮死然后自啖人肉生鱼片吗?!”
“就是,安的什么心,揍他丫的。”伍杉在一旁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王海嗷嗷叫着抱头鼠窜,声音在一群不想受冻群起攻之的同学中间显得格外微弱:“哪儿有!我特意做了攻略!前面就有个小山坡,背风,有花有草还有湖!咱们一边赏风景一边野餐特浪漫......”
“浪漫你个鬼,谁要和你个大黑熊一起浪漫......”
郁唯祎看着一群人打打闹闹的背影,忍不住笑了起来,和蒋熠慢几步跟上,扭头问他:“你好点了吗?”
蒋熠懒懒“嗯”了一声,深黑的眼被光映得慵懒,偶尔不经意地扫扫四周,经过的小姑娘就红着脸又回身偷偷看他。
郁唯祎心说你们都看不到他破相了吗?怎么回头率还比之前更高了。
她抬手把棒球帽又往下压了压。
最终,没人愿意陪王海在大冬天实现他的浪漫野餐梦想,一群人哆哆嗦嗦地进到一家快餐店,点了一份热汤,占了十个位。
然后,在老板娘的失望表情下和一众围观食客的同道中人眼神里,拿出自备的吃食,你争我抢地开启午饭。
郁唯祎和蒋熠是唯二的两股清流。
一个是不好意思和人抢,一个是对吃的挑剔,等第一波抢食结束,才各自动手。
蒋熠夹起一片藕,用一次性纸杯倒了点水涮掉上面的大片辣椒,慢条斯理地吃着,王海在一旁囫囵啃着鸭脖:“熠哥,我发现你对藕是真爱,桌上这么多肉你不吃,咋光吃素的。”
“因为藕好吃。”文丹乐也夹起一片,自己吃完,招呼郁唯祎也尝尝,幸灾乐祸地寒碜王海,“你这种长得丑的人理解不了,像我们这些长得好看的都不怕吃藕。”
王海不服气,非要证明自己也不丑,文丹乐不给他,挑衅地扮个鬼脸传给身边人,一群人围着桌子就一盒藕片玩起了“击鼓传藕”,起哄声敲桌声此起彼伏。
正吃得好端端的蒋熠:“......”
伸长胳膊,准备中途拦下自己被劫走的吃食,不知是谁手没拿稳,“啪嗒”,被玩坏的藕片惨遭落地,一命呜呼地提前宣告退场。
蒋熠:“......”
文丹乐:“......那个,蒋草,这还有盒香干,要不你先凑合凑合?胖大海,谁叫你个食肉动物突然转性,不知道别人喜欢吃素啊,还跑,给我回来......”
蒋熠面无表情地收回手,盯着剩下一堆吃起来太麻烦的鸭脖鸭掌之流,眉峰不耐,勉为其难地夹起香干。
正要吃。
手边推过来一只一次性小碗。
“我没动。”郁唯祎刚才被文丹乐热情地邀请尝尝,就夹了两片,还没吃大家就闹了起来,索性就先放在了一边。
蒋熠看着里面已经被涮掉辣椒的藕,轻轻扬了下唇,眉眼间的乖戾无声散去。
下午逛完景区。
走之前,王海拿出相机,招呼大家来拍合影。
“来来来个高的站后面个低的蹲前面,姑娘站中间,C位留给我。”王海距离资深导游就差一小旗子和大喇叭,吆喝大家站好位后,找了个路人帮忙拍照,结果一回头——这踏马的是把他忘了吗?!
俩姑娘挨得严实,旁边各自有一护法,跟公主旁边的小矮人似的。
“我今天是寿星!寿星!都不能让我体验下尊贵的C位感觉吗?!”王海试图挤到郁唯祎和伍杉之间。
“我一天都围着你转你还没享受够啊,滚滚滚别挤,你自己说了个高的站后头,你一米九的个子站前面挡一群。”伍杉趁机又往郁唯祎旁边站了站,死活不肯让位。
蒋熠在后面冷声开口:“还拍不拍了?”
王海委屈巴巴地站到后排。
按下快门之前,郁唯祎取下帽子,回头看到蒋熠在看她,飞快地把帽子戴他头上,扭过头,眼底的笑被相机定格。
2月4日,立春。
他们相识半年整。
在青檀镇的小桥上,留下第一张合影。
“......前方一百米,都宝动物医院......”
时光穿过模糊泛黄的记忆,郁唯祎意识到自己盯着手机里的照片出了很长时间的神时,耳边传来导航结束的提示声。
她慌乱锁屏,把手机扔进包,抱着小鱼下车。
蒋熠跟在她身后。
宠物医院的标志醒目,人不算多,郁唯祎带小鱼看过医生,确定它只是因为在车上呆了俩小时有些不适,放下心来,自责地哄着它,抱它出门。
蒋熠在医院门口站着,手里拎着刚买的甜品。
一抱着泰迪的姑娘停在他面前,风情绰约地拨弄着长发,听不真切的嗲音吹散在夜风,大概又是搭讪。
蒋熠不知道和她说了句什么,姑娘朝她这边看了一眼,挺漂亮的一张脸登时一黑。
郁唯祎莫名觉得她看自己的表情像仇人。
上车前,郁唯祎听到有人喊她。
“郁pd。”她回过头,看到是之前合作过的一个男明星,戴着帽子和口罩,只露出一双眼,“好久不见。”
俩人礼貌握手,蒋熠在旁边冷眼抱胸,深黑的眸被月光映得幽冷。
“你们这是,在录节目?”跟拍离得不算近,郁唯祎的麦也藏得隐蔽,但同为圈中人的范一扬还是一眼看了出来,见郁唯祎点头,笑道,“可巧了,我另一个朋友也是在这边录节目,好像就是你们推出的那什么旅行。”
郁唯祎心说那可真的是巧,我们参加的还都是同一档。
“我明天在这边剧院有个话剧演出,晚上七点半,你要是有时间可以和朋友一起来看,我在内场给你留两个位儿。”范一扬说着就准备给自己助理打电话,却见之前一直靠车旁观的男人直起身,气质邪性,一张俊得有些过分的脸在光下映了出来。
“不用。”蒋熠走近,长身不偏不倚地恰好半挡着郁唯祎,微垂的黑眸乖戾又散漫,“我们买的有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