寥寥几片薄薄的云絮挂在如水洗的蓝汪汪的天幕上,慢悠悠的步态,让冰氤一直紧绷着的肩膀也跟着轻松了几分,继位典礼在各大宗门的见证下完美结束,至此,她也算是在焚炎界域站住了脚,日后行事也更加方便了。
至于冰澜,虽然时常看她不顺眼,不过矛盾点利用好了,也一样能达到自己想要的效果。
走出船舱的渡繁远远就瞧见冰氤站在楼船甲板上眺望,天洗蓝的衣裙看起来少了三分威严,多了一分轻松、一分率性,还有一抹算计,白玉似的手指在栏杆上点啊点啊,那频率像极了某些人算计人的时候的动作,找不到一丝属于水施主的痕迹。
“渡繁佛子喜欢在暗处观察人?”冰氤转过身来,挑着眉舒展开双臂,大大方方地向渡繁展示自己,冰蓝色的眸子因这份率性而柔和了那份冷淡,疏离感一下子就散掉了,距离拉近了很多。
渡繁垂眸一笑,是自己的行为不妥,有失君子所为,遂迈步上前,眼含歉意:“是贫僧失礼了,不若罚贫僧为氤皇煮茶一杯致歉。”
这和尚竟还有这么主动的时候,墨色的眸子深邃而又显得真诚,让人看不出算计,不过任你试探,体内的冰原血脉足以让她立于不败之地。
“可。”无可无不可地应下。
走了两步,却发现要煮茶的人没有跟来,转身疑惑地望着那身白金色的袈裟,好看是真好看,可就是太端庄、太神圣了,不若初见时的那身红色纱衣,让人有种想一层层剥掉的冲动。
望着走在前方的氤皇,渡繁心里也生出了疑惑:面容相似,身形也相似,此刻的近距离接触不得不让他心里生疑,有种氤皇与水施主是双胞胎的荒谬念头。
但一个出生于凡人村落,一个是冰原的皇,冰原的皇族一脉也没听说过哪一代是双生子,一直都是单脉相传。
看到冰氤回身,渡繁暂时收回自己发散的思维,抢先问道:“氤皇知道贫僧的禅房?”
嘿,这话儿问的,好像她对他有企图似的,明明是这个和尚不老实,明明是他自己在探究她,却抢先发问,倒打一耙,心思不纯粹呀,和尚。
冰氤当即勾唇笑的像个纨绔,迈步退回渡繁身侧,趁和尚不解她为何返回来时,纤纤素手快如闪电般勾住渡繁的下巴,在他龟裂的表情中回道:“那是自然,典礼那天本皇便瞧见你了,身如明月,不染尘埃,勾的本皇的凡心为你神魂颠倒。”
感受到那份滑嫩,冰氤没忍住手指摩挲了两下,冰冰凉凉的,摸起来很舒服,近看几乎看不见毛孔,果然,修仙界中的人就没有皮肤不好的。
从未被人如此冒犯过的渡繁一时间呆愣当场,看到冰氤眼睛里的赞赏,好似在说手感不错。脑子里见鬼的回想起他把水施主拉出坑底时的画面,红色的腰带含在伤痕累累的人嘴里,沁了血的腰带红的艳艳,与那张没有血色的菱唇形成了鲜明的冲击,大拇指在小巧的下巴上划过的触感,冲的他心跳有些乱了。
但这纨绔调戏良家男子的画面,吓坏了刚从渡繁师傅禅房里出来的冰箬长老,结结巴巴阻拦。
“皇…皇,你,您不可如此,如此调,戏弄渡繁佛子。”牙齿差点咬到舌头,还摸上手了,动作这么丝滑,不会是传自冰莹吧
面上扭曲了一瞬,冰箬老脸通红,她们俩还在人家楼船上呀!
她哪能想到自己一出菩提寺方丈的禅房,就碰上这么炸裂的一面,她那个人事不懂的天真娃娃呢?
到底是老祖宗教的?还是那几个世家臭小子干的?
心中暗道别叫她知道是哪个混蛋教坏了皇,好的不教,竟教她调戏人!看她回去不剥了那混蛋的皮。
上前一步,恨铁不成钢的狠狠瞪了一眼冰氤,握住那只肥爪给按下去,还捏着人家下巴不放,没见人家的师傅正看着呢!
当初给你送了两排各色美男,你愣是一个没看上,我还当你真的清心寡欲,谁成想你不是没开窍,你是窍开大了,偏偏对个需要守身如玉的和尚下手了,这让她怎么找补呀。
“哈…哈…哈哈。”冰箬长老对慧信大师尬笑两声,豪言壮语被人家听了个正着,这让她怎么狡辩啊,“那个,我们皇平时不这样,她自小忙于修炼,没接触过男子,所以男人、女人在她眼里都一个样,没什么区别,没什么区别。”
没了那份独属于女儿家的柔嫩,渡繁死机的大脑终于降温重启了,现在回想起这一切发生的根由在他问的那句话,是他问的那句话让人误会了。
“是贫僧的错,方才贫僧言语上冒犯了氤皇,氤皇这才与贫僧开了个玩笑。”渡繁镇定道,但不难发现他脸上的红晕虽然压下去了,但耳朵依旧红的快要冒血了。
慧信大师对看自家徒弟的乐子很有兴趣,偶尔的历练也算是一种修炼,只当是小辈间的玩闹了,望着冰氤的目光充满了宽容。
对冰箬长老夸赞冰氤:“冰原后继有人了,以氤皇的性子定不会让你们在这次乱潮中吃亏,性子也非常适合当今的情形。”
一听慧信说这个,冰箬长老不尴尬了,立刻打蛇上棍:“可不是嘛,这孩子自小就吃苦,才二十岁就修到了金丹大圆满,你都不知道她受了多少罪,为了炼体,天天挨雷劈,把我们心疼的呦,就怕给孩子留下不知道的暗伤,唉,只盼望着我们这些老家伙还能多多替他们遮风挡雨,让孩子们别这么累。”
冰氤眨眨眼睛,听话听音儿,箬姨怎么还卖上惨了,尤其是拿她的身体说事儿,想想她们此行的目的,箬姨不会是想为她讨要另一半木灵吧,可现在木灵已经在鬼见愁手里了,感激的同时又有些头疼,若是慧信大师心一软答应了,她们可就欠下人情了,就算最后箬姨和慧信大师两人空手而回,但人家让了一步也是人情啊,不行,这赔本买卖不能干。
上前一步打断冰箬长老的话:“慧信大师,听说佛修中有苦修者,苦修者就是修仙者中的体修吗?本皇能与他们切磋切磋吗,不用法术,纯靠体能。”
炯炯有神的眼睛里满是跃跃欲试,仿佛眼前有体修的话,立马拎起拳头就上。
慧信宽和的笑着,冰箬的话里的意思他明白,但氤皇小小年纪就这么护犊子,不愿长辈为她低头,话题转的自然又不会尴尬,是个好孩子,木灵于他也没重要到不可交换,让给这孩子也无妨。
“来,让贫僧看看你炼体练的如何了?”惠信大师朝冰氤招手。
灵力在冰氤体内游走一圈,已经对冰氤的身体强度了如指掌了,炼的不错,仅凭□□可比得上元婴中期的体修,也未暗藏难以发现的的伤,如此年纪就不比渡繁差多少,这份心性难得啊,相比焚炎宗的天命之女是要强上不少,少年锐气太盛的话,就怕日后恐生事端。
“贫僧有一言,若氤皇听的进去,贫僧就如了冰箬长老的愿,如若不喜,也请先记在心中。”
难不成真有暗伤,真应了那句话,不怕把脉的笑嘻嘻,就怕把脉的唉声叹气,慧信大师说的这么郑重其事,不会是修为止步了吧,不能啊,蓝韵都没看出什么毛病,这老和尚比蓝韵还厉害吗?
冰氤脸上的笑容不自觉地收敛了一些,尊敬道:“慧信大师请说。”
“佛曰,心若不异,万法无碍:无碍无著,一切自在。”
冰氤疑惑地看向冰箬,眼神儿问她:她什么地方显出争强好胜了,让慧信大师劝她别争,更不要与别人计较,她有吗?
再说了,她不争,五行之灵怎么可能归于她手,各方势力的掌权者至少也是元婴后期的修为,但凡她表现出一丝弱势,引来的后患,这老和尚能兜着吗?
不等冰箬安抚她,旋即,冰氤收起脸上的不正经,释放出冰原之皇的霸气,对慧信大师说:“慧信大师,本皇是冰原的皇,不是争宠的小童,背负的是整个冰原的兴衰,不争,死的就是冰原子民,若换了您,您会看着菩提寺的弟子受辱而不作为吗?”
慧信大师一时语塞,倒是他把身份看颠倒了,小看了这位心智早熟。
但冰箬骄傲的同时,就只剩满眼的心疼了,氤儿没享受过一天的福,好不容易活下来了,还得背负着这么重的担子。
冰氤并未持续多久就收敛了气势,毕竟逼得东道主道歉不太妥当,箬姨的好友也算长辈了,说教她几句也是应该,让人知道她的骨头不是软的就行了。
随后展颜一笑,俏皮地对渡繁眨了下眼睛:“渡繁佛子方才不是邀请本皇去你的禅房喝茶吗?还是说,你想等晚上邀我赏月烹茶,聊聊我们的私事呢?”
“咳咳咳……”刚正经了没一会儿,就开始没脸没皮,冰箬长老连忙使眼色让她收敛点儿,偏那丫头就一个劲儿的专盯着和尚看,一眼都不带看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