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地府打零工 第1章 听说你们学校闹鬼

夜晚的校园显得有些阴森，几盏光线昏暗的灯是这条路上仅有的光源。大概是接触不良，李明走过的时候，路灯闪了几下，灭了。

他吓了一跳，忙掏出手机打开手电功能，瞄过屏幕的时候发现手机没有信号。

奇了，白天的时候这边信号还是满格呢。

李明挠了挠头，没太在意，他现在只想快点到教室把硬盘拿到手。硬盘里有昨天的作业，他还没完成，明天上午是死线，他得熬夜补完。

他又瞥了眼手机，11:58。

教学楼走廊的灯是声控灯，他进来的时候却没亮。李明咳了一声，这是他们惯用的开灯方式，咳嗽比跺脚更方便。声控灯闪了闪，仿佛抽搐一般挣扎着亮了起来，光有些暗，但影响不大。

李明快步向电梯口走去，他的教室在四楼，他可不想大半夜的爬楼梯。电梯门顶的指示灯透着暗红色的光，映得李明的脸有些诡异。

电梯坏了？这灯平时都是绿的啊。

李明想了想，还是决定走楼梯。就在他转身的瞬间，门顶的红灯变绿了。

他站在电梯口，纠结着要不要用这部电梯。绿色的灯光并没有好到哪里去，李明的脸在灯照下从黑红变成了惨白。

走廊的声控灯到了时间，已经灭了。李明清清嗓子，准备再咳一声把灯弄亮。还没等他出声，对面的走廊尽头传来一声咳嗽，带亮了他头顶的声控灯。

哪位兄弟的咳嗽声这么猛，能把这么远的灯都咳亮？

他试着打了个招呼，想看看是不是哪位落了作业的同道中人。

没人回答他，却在走廊尽头传来了“沙沙”的脚步声。

李明眯起眼睛看了一会，没看到人影，但那沙沙声却更近了。

他有些慌了，想起了同学们之前说的教学楼闹鬼的传言。大三的一位学长不堪忍受考研的痛苦和压力，跳楼自杀了。之后每个夜晚都会出现在教学楼，一遍一遍重复自杀的过程，直到找到一个替死鬼。

李明忍不住后退了几步，旁边就是刚刚还在亮红灯的电梯。沙沙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他顾不得许多，按开了电梯的门。

好在电梯并没有出问题，把他顺利地送到了四楼。李明踉跄着冲进教室，反手关上了门。

沙沙的声音跟了上来，明明在走廊里的声音不该这么清晰，可李明就是觉得这沙沙声仿佛响在耳边。他甚至能想象到，那看不见的身影走上楼梯，走到门口。

脚步声停在了门前，门把手缓缓地动了起来……

“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

“妈！妈！妈啊啊啊啊！！！”

“啪”地一声，灯亮了，照亮了教室里三人惨白惨白的脸，以及门口一脸无语的青年男人。

顾子沨倚在门框上翻了个不太文雅的白眼，“三更半夜不在寝室睡觉，你们在这干嘛呢？”

“艹，吓死爹了！”一个男生惊魂未定地拍拍胸口，从地上捡起刚刚被撞掉的蜡烛。

另一个男生从桌子底下爬出来，理了理头发，恶狠狠地瞪了门口的顾子沨一眼。都怪这个傻X突然开门，吓得他丢了形象。他打量了一会人模狗样的顾子沨，大半夜穿得跟个牛郎似的跑到大学校园的教学楼里，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你谁啊？”

“我啊，我是个侦探。”顾子沨晃晃悠悠地走进教室，递给吓瘫在椅子上流泪的女生一张面巾纸，“你们又是干嘛？大半夜在教室点蜡烛讲鬼故事，招魂啊？”

“关你屁事啊，家住海边啊管那么宽。”

捡蜡烛的男生用胳膊肘怼了另一个男生一下，“你说你是侦探，侦探大半夜来学校干什么？捉奸？”

顾子沨意味深长地笑道：“捉鬼。”

两个男生沉默了一瞬，嗤笑道：“你灵异小说看多了吧，脑子有问题？”

顾子沨摊开手，耸了耸肩，不置可否。他走到窗边向外看了一眼，四楼，楼下是人工园林，四周围着石栏，一颗槐树正对着窗口的位置。

“那你们还继续讲故事不？”

“讲你妈个头。”被吓到桌子底下的男生显然脾气并不好，对让他丢了形象的顾子沨意见很大，“走了。”

男生白了顾子沨一眼，头也不回地出了教室，中途还踹翻了一张椅子。

捡蜡烛的男生推了推仍在椅子上瘫着流泪的女生，“孙晴，走了。”

女生没动，拿着面巾纸捂着脸，许是腿吓软了站不起来。男生微不可查地皱了下眉，连拖带拽地把女生架了起来。

“要帮忙吗？”顾子沨礼节性地问了一句。

“不用。”男生语气带了些不耐，他扯扯衣领，把女生背出了教室。

顾子沨站在窗边看三个人依次从门口走出，方向却不是寝室。他的眉头紧了紧，旋即舒展开，算了，这也不是他能管的事。

他这次不过是接到了个委托，有个学生发私信给他，说自己的学校闹鬼，希望他来看一看。倒不是这学生有多无私，自己掏腰包为全校捉鬼，实在是因为他备考研究生，每天晚上要快半夜才能回寝室，回去的路上总是能听到奇怪的声音，再联想到之前听说的校园怪谈，心里怵得慌。

这个学生能找到顾子沨，是因为顾子沨在网上开了个灵异侦探社，因为自己能看见一些东西，所以就借着这个能力赚些外快。而实际上作为一个老二次元宅男，他的本职是一家动漫店的老板，没事卖卖手办周边什么的，也顺便满足一下自己。

但是顾子沨这个能力时灵时不灵，见不到鬼的时候比见鬼的时候还多，所以他都是本着相信科学的原则来解决问题。

就比如上个月一对夫妻找到他说自己家里闹鬼，每晚床底下都有“嚓嚓”的声音，下床去看的时候床头灯有时还会莫名其妙的闪一下，搞得他俩是寝食难安。顾子沨把夫妻俩撵到宾馆待着，他在这对夫妻家里住了两宿，用粘鼠板抓了两只耗子，跟夫妻俩说鬼已经伏诛了，可以放心住了。

然而事实是，“嚓嚓”的声音是耗子半夜在啃床板，莫名其妙闪一下的灯也只是受惊的老鼠在逃命时踩到了插着床头灯的插排开关，但体重不够，没完全踩下去，所以灯只闪了一下。

夫妻俩感恩戴德地给了顾子沨一笔辛苦费，而得了钱的顾子沨自然是不会让夫妻俩见到那两只老鼠的。

这招摇撞骗的事做久了，顾子沨良心上多少也有些过不去，于是在侦探社的主页上贴了“相信科学”四个大字，但求心安。

这次的这个委托，他也决定相信科学。

他从校门口逛进来，修好了几个接触不良总是闪的路灯，铲平了让垃圾桶被风一吹就左右乱晃咯吱瞎响的小土包，又拧紧了几个滴水的水龙头，一路逛到了教学区，抬头见四楼某个房间有光，就上来看一看。

他又在教学楼里来回检查了一遍，确定没什么年久失修会有奇怪声音发出的东西了，便下了楼，掏出手机给那个发委托的学生发消息。

【解决了。】

学生还没睡，不知道是不是正在玩手机，信息秒回。

【大师你捉的鬼是男鬼还是女鬼？】

顾子沨左右看了看，他这一路连个鬼影都没看见，还捉鬼呢。不过也不排除是他今天能力失灵，什么也看不见。

【商业机密，不便透露。】

那学生看起来也不是真的关心男鬼还是女鬼，不再追问，过了会又发了条消息过来。

【那大师你来的时候有没有听到什么传闻？或者见到什么奇怪的事情？】

奇怪的事情？如果你指的是你们学校大半夜男男女女不睡觉在教学楼点着蜡烛讲鬼故事的话，那确实有。

【你指什么？】

学生这次回复的间隔有点长，过了半天发来一串不短的文字。

【就是一些怪谈传闻什么的。之前听说我们上一届有一个学姐，她男朋友乱搞怕被发现，就把这个学姐半夜约到教学楼里给杀了，据说是勒死的，尸体就埋在楼前人工花园的槐树下面，后来警察带着警犬来给挖出来的，好像还是先那个什么后杀，反正挺吓人的，之后大家晚上就都不愿意在教学楼待着了，特别是四楼，因为说案发现场就是四楼。】

四楼？这么巧？

顾子沨抬头看了看刚刚出来的教室，窗口黑漆漆的一片，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他又走到槐树下盯了一会，也没看出什么东西。自己这能力时灵时不灵的，着实有点拉胯。就比如现在，他根本不确定到底是真的没东西还只是他看不见，说不定有个女鬼正和他面对面，然而他却一无所知。

【你是个社会主义接班人，你应该相信科学。】

顾子沨回了信息，领了学生发过来的转账，把手机揣进裤兜，吊儿郎当地出了校门。

他的店离这所大学并不远，也就二十分钟的徒步路程。他从上衣口袋摸出根棒棒糖，塞进嘴里“咔嚓咔嚓”地嚼了起来。

空旷的大街上寂静无声，连个路灯都没有。顾子沨虽说在搞什么灵异侦探社，自己偶尔也能看见点东西，但是他真的只是个打着灵异旗号搞科学的骗子。如果真的遇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他跑得比谁都快。

对此顾大侦探的解释是：能看见不代表能解决，我一般都是看见了也当没看见。

离店还有几百米的时候，顾子沨突然停住了，他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跟着他。他眯起眼睛转头向身后看了看，什么都没有。

是真的没有，还是我现在看不见？

他缓缓移动到道路中间，据说鬼都是贴着墙根走的，想到这，他忍不住抬头往道两边的矮墙上看了一眼。

这一眼差点让他嘴里的糖块卡进嗓子。

矮墙上一道黑乎乎的影子正望着他，两点绿光随着影子的动作忽上忽下，正慢慢向他靠近。

顾子沨拔腿就跑，嘴里的糖棍都吐了出来。

黑影的速度很快，紧紧跟在顾子沨身后，两点绿光都拉成了两条绿线。

“卧槽啊！什么东西啊！！”

顾子沨头都没敢回，飞步冲进店里，反手锁上了门。他喘着粗气瘫在地上，感觉这辈子都没跑这么快过。

门上传来“吱吱”的声音，是刚刚的东西在挠门。

顾子沨连滚带爬地离门三丈远，冲进房间翻出了一堆乱七八糟的符咒。那是他第一次见鬼之后去一个道观里求的，五花八门什么都有。他也不管有用没用，一股脑全贴在了门上。

门上的声音渐渐小了，最后归于寂静。

“走了？”

顾子沨蹑手蹑脚地钻进卧室，卧室的窗户正好能看到门口，他准备看看那东西还在不在。他小心翼翼地将窗帘拉开一条缝，刚刚探头过去，一张带着诡异狞笑的脸紧紧地贴在了窗户的玻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