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中注定,就该原地结婚的……
我呸,张静修捂着脸骂,就算地球上就剩下你一个男的了,我也不跟你处对象。
“静修。”
“爹。”她赶紧松开手。
“脸怎么了?”
“没事,刚才有虫子咬我了。”
张居正气还没消,因是对女儿,还算是和颜悦色:“今日你见过勘之了?”
她点点头,张居正嗯了一声就走了。
静修:……啥意思……爹你倒是也问点儿啥啊……
“爹,我有话要说。”
张居正脚步一停,头开始疼了。
不怕女儿不听话,就怕女儿要说话,你怎么就有这么多话要说呢?
“爹爹,你对陛下是不是太过……”静修小小声说,“太过严厉了啊。陛下也不过十四岁,有些顽皮嬉闹之心,也实属正常。”
“正常?你以为他是寻常人家的子弟么,陛下身上肩负着大明的未来!”
静修腹诽,知道你想把他教成一个无情无义的政治机器,可你看看明朝的皇帝,不是情种就是奇葩,各个逆反心理重如泰山。
“明日你进宫,把今天的事告诉太后。”
静修:……不是吧,老爹你还玩告状这一招……
您是内阁首辅,不是真的小学班主任啊……
好在这个朱翊钧,脸皮十分厚,早就经历了社会的毒打,一点儿也不脆弱,方能扛得住您这样的教育。
时光似水如流年,总算战战兢兢度过了最可怕的万历五年年九月。
这一整个月她除了上课、进宫,就是在翁翁张文明身边端茶递水侍奉,生怕老爷子一时有个头疼脑热,伺候的人没有发现。
也不知道是哪里的风声传出去的,现在京城上下都知道她是个大孝女,宫里的太后娘娘都特意嘉奖了她。
“总算是又躲过了一劫……”
只是,这个人设但凡立出去了,再想收回来那可就难了。
因为太后赏识,如今她隔个十天半月就要入宫住几日,进宫那就跟回家似的,跟几个公主玩的也是倍熟了。
你还别说,就潞王那小兔崽子处久了,居然发现他人不错,尤其一张小嘴儿跟灌了蜂皇浆似的。
“姐姐,这是母后赏我的白石榴,可好吃了,你尝一口……”
就啃个石榴,静修也啃出了高深莫测的表情来。
“你就不能管管他?”
潞王虽是个熊孩子,但也是被宠坏了,若能严厉约束,日后规规矩矩做个亲王也好啊。
朱翊钧叹气:“他亲娘、我亲娘都不舍得管他,我有什么办法。”
李太后但凡拿出管束朱翊钧十分之一的态度来管这小儿子,他都能成为国家的栋梁。
朱翊钧很无奈,你以为他不想管么,但想到和做到那差了远了。
……
秋去冬来,草木渐霜,“自然选择号”“蓝色空间号”和“终极规律号”终于远渡重洋要回来了。
前一晚,张静修恨不得一夜没睡,三更就点灯起来描眉打扮,换上四哥送自己那身衣裳。
来这里四年,除了桃李之外,四哥是和自己最亲近的人,就像龙凤胎一样。虽然平日里打打闹闹、烦的要命,这大半年不见,也是真的想念。
“把这几盆花摆进去……”
“不用放书,他也不看书,统统拿走……”
“炭火烧的旺一些……”
日久生情,相处久了,感情都会一点一滴积累起来的。
就像对张文明,之前也没什么感情,但一个多月朝夕相处,也是真把他当成了自己的长辈。一想起他命不久矣,随时都能驾鹤西归,时不时还鼻子一酸、掉几颗泪珠呢。
幸好,幸好张家不用被抄家了。
大哥不用自尽证清白、他们兄妹也不必散落在天涯了。
她拿了个小凳子,抱着手炉坐在门口,前两日落了小雪,如今院中还有点点红梅残雪。炭火烧的太旺,竟有些昏昏欲睡了。
一堆人簇拥着张简修进门,她竟都没有觉察。张简修“嘘”了一声,敲敲绕到她身后,揪起她一根小辫子,轻轻一扯。
“哎呀。”
静修惊醒,又气又笑,抱着四哥狠狠锤了一通。
“好妹妹,我错了,这不是逗你玩么。”
静修打完降龙十八掌,仔细端详四哥,高了、瘦了、黑了。眉目之间少了几分戏谑、多了几分硬朗。
“快讲讲,这次都去了哪些地方,有了什么见闻?”
“不急,我先去给翁翁奶奶请安,晚上再来与你好好聊。”
他指了指静修的院子,“给你的礼已到了,快回去瞧瞧。”
张静修喜滋滋应了,回了自己院子一看,果有两个大箱子摆着,桃李和秀秀围着箱子叽叽喳喳。
“这是什么?”
“衣裳吧。”
“哪有这样的衣裳……”
“许是那西洋的衣裳,你不也见过西洋女人的画像么。”
就张静修看过的电视电影而言,西洋女子穿的都是那种带撑子的束腰蓬蓬裙。蝴蝶结、荷叶边、蕾丝、细纱、缎带,说不定还是低胸的。
果然一看,盒子里是一件很维多利亚风的礼服,还配了一套华丽的珠宝。
“这哥哥能处。”
她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就是不知道能不能穿的上这件衣服。
……
“收气,收气,再收!”
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在四个丫鬟的帮助下,静修终于勉勉强强把自己放在了这套洋服里面。
晚上张简修来的时候,眼睛都直了。绝对不是惊艳之下的那种眼直,而是……
“好看么?”
张简修啧啧:“不太对劲。”
“哪里不对劲了,是我不对劲,还是衣服不对劲?”
张简修摸头,明明看西洋女人穿着衣服风情万种的,怎么自家妹子一穿就……
“你还是脱了吧,脱了吧……”
“脱了?!”
静修差点儿就要口吐芬芳了,你以为我穿这衣服容易么我,你以为我脱这玩意儿容易么我。
她现在坐都不能坐,只能像一盆盆栽一般站着,说话都得小心翼翼,呼吸都得均匀流畅。
“你给阿娘、嫂嫂也送的这个?”
“当然不是了,这种奇形怪状的衣服,我怎么敢送给她们。”
张静修:……所以在你心里,我就正配这奇形怪状是吧……
或者我,就这人就奇形怪状的?!
“静修啊。”张简修喜滋滋瞧着妹子,仿佛在看一颗大白菜,“你长高了。”
“明明是这衣服勒太紧了。”静修翻了个白眼,“把我都给勒长了……”
说真的,这种衣服舒适感也太差了,还不如咱们大明的华服呢。日后她一定要好好改良改良,解放身体的束缚,民国的学生服就不错啊。
“别废话了,快说说,这大半年你都瞧见什么了?”
……
万历五年,大明“自然选择号”船队自上海港出发、一路西行,在茫茫太平洋上颠簸许久之后,终于抵达旧金山。
那是一个早上,大明的船队自海雾之中的地平线上驶入港口,桅杆上挂着大明的日月旗。
关于这面大明第一旗,设计人正是朱翊钧。
“出国使团怎么能没有国旗呢,拿笔墨来,再给我找个碗。”
朱翊钧把圆碗扣在纸上,画了一个圈圈,然后在旁边画了个月亮。
“黄底红色、日月之旗。”
双悬日月照乾坤,就是我大明的国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