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明不知道迪亚兹是真的打算实现这种不适宜形势的超前想法,还是故意找了个‘离经叛道’的理念来试探自己,但哪怕是第一种情况,他也不打算和对方合作——至少短时间内,没有这个打算。
既然与自己无关,决明也懒得去深究迪亚兹的真实目的,只是干巴巴地回复道:“好的,我懂了。”
决明冷淡的反应让迪亚兹意识到,他并不打算同自己合作:“为什么,能给我个理由吗?”
然而迪亚兹并不打算就此放弃,极力争取道:“如果你是因为认为雄虫生来就应该高雌虫一等才不愿意合作的话,其实……”
“我怎样认为,并不重要,”决明摆了摆手,敷衍道,“重要的是,我们不适合合作。”
他将迪亚兹二虫从进入山洞到刚才的录像投影在半空:“现在我手里有你的把柄,你也有我的把柄,我们扯平了。”
“今天你说的话,我当没听到过;我和唐宴的事,你当没看到过。”
“一切就此打住。”决明朝山洞口展开手掌,礼貌地欠身,“三皇子,恕不远送。”
迪亚兹深深地注视决明许久,在决明坦然回迎的目光中,到底还是没再说什么。
目送着迪亚兹二虫的身影逐渐隐匿在漆黑的夜色中,施柏看向决明:“你确定他不会把唐宴的事泄露出去吗?”
“迪亚兹毕竟是帝国三皇子,无论他在试探你、还是当真想与你合作,你这样直截了当地拒绝他,都已经得罪了他。”
“而以他的身份和地位,想要报复我们的话,方法不计其数。哪怕我们有他的把柄,想牵制住他也很难。”
“你说的对,”决明点头,“所以我们的计划要提前了。”
他眺望着挂在树梢的圆月,嘴角笑容玩味:“决明、唐宴等雄虫与其雌侍葬身迷雾森林引发帝国震动,帝国相关部门和[雄虫保护联合会]连夜成立专案调查组,寻找事件真相。”
“你觉得这个新闻标题怎么样?”
施柏立即明了:“你想死遁?”
“反正我已经做好换身份的准备了,早一点、晚一点都没什么影响,”
“我一‘死’,就算迪亚兹拿出那段视频,也只会让平民认为帝国高层为了甩脱责任往一只死虫身上泼脏水。再加上我平民的身份,只会让帝国本就岌岌可危的公信力雪上加霜,迪亚兹自己也会两头不落好。”
“我相信迪亚兹还没蠢到会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地步。”
见决明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施柏明白他定然早就做好了准备,便忍不住询问:“那你为什么还要和迪亚兹说抓住了他的把柄呢?这样直接和他针锋相对,似乎没什么好处。”
“把他引到错路上,省得他猜到我的真实想法,提前准备。再就是……”
决明摩挲着下巴,双眼被跳动的火光映得晶亮:“而且哪怕现在不合作,不代表我们永远不会合作,我总要有能自证身份的东西吧。”
与决明所料相差无几,期末考核结束后,决明、唐宴等三十只虫族失踪的消息在帝国掀起了轩然大波,帝国和[雄虫保护联合会]再度被网络舆论迎头痛击,当事校第一军事学院更是首当其冲。
【失踪是什么意思?第一军事学院的期末考核还能把虫弄失踪了?这是在开哪门子玩笑。】
【众所周知,失踪是死亡的委婉说法。三十二只虫族死亡,其中有十一只雄虫,而且决明还是S级潜力!打字的时候我心都在滴血!】
【?你们怎么突然这么委婉?都不骂,那我来骂。垃圾帝国、废物[雄虫保护联合会]、孤儿校长,都给我以死谢罪!!!】
【如果不是贵族雄虫死得更多,我甚至要阴谋论帝国为了弄死决明,所以故意搞出这件事了。】
【真没准,决明可是S级潜力啊。帝国已经多久没出现S级潜力的平民雄虫了?为了抹杀平民希望,帝国什么都干得出来!】
……
[虫网]上沸反盈天,千奇百怪的推论和猜测层出不穷,但大都是平民虫族在借此机会发泄对帝国的不满;
帝国高层为尽快平息民愤忙得焦头烂额,压热搜、封账号、发澄清、许承诺,连‘临时工’都被开除几百个。
而此时,决明的合作伙伴马蒂尔达正津津有味地浏览着[虫网]的热帖,看到有趣的回复还会笑出声来。
“雄主,”雌侍把剥好的葡萄喂进马蒂尔达嘴里,轻声道,“决明已死,我们还需要把分成继续打给他么。”
指腹优雅地抹着杯口打转,马蒂尔达斜睨雌侍一眼,轻笑道:“你也认为决明死了?”
雌侍迟疑片刻,犹豫着回答:“我觉得,以决明的城府和心机,绝不会死得如此轻易。”
“可是帝**队搜寻了五天之久,把迷雾森林掘地三尺,却连段完整的DNA都没找到……”
“这种情况,只有被虫兽拖回虫穴才能解释。”
虫兽在挖掘虫穴时体表会分泌一种特殊物质,这种物质和泥土混合后不仅能让通道壁变得坚不可摧,还能够隔绝所有探测信号。
再加上虫穴深入地心、四通八达,所以帝国始终未能将虫兽彻底剿灭,只能将虫兽出没集中地点划为禁区。除特殊情况外,禁止任何虫族进入。
“事实摆在眼前,决明十有八/九凶多吉少。”
“虫穴……”马蒂尔达半眯起眼睛,目光集中在鞋尖细小的灰尘上,“那么有没有可能,决明是通过虫穴离开迷雾森林的呢?”
“毕竟从未有虫族深入过虫穴,谁也不知道那些通道究竟能抵达何处。”
雌侍一愣,下意识地反驳:“怎么可能?”
被马蒂尔达眸中闪过的寒光刺痛,雌虫惊觉自己失礼,心脏仿佛被捣碾般缩成一团。
双腿一软,他直接跪倒在马蒂尔达脚边,驯服地垂下脑袋:“对不起雄主,我只是太过震惊了。”
恐惧地吞咽着唾沫,他连声解释:“从虫穴离开的风险不言而喻,如果真如您所说,我们恐怕要重新估量同他合作的风险了。”
凝视战战兢兢的雌侍许久,马蒂尔达方才慢条斯理地回道:“只是提出一种可能性罢了,我也不笃定他还活着,但凡事总要做好万全的准备。”
“哪怕决明只有万分之一点可能没死,我就要当他活着。那家伙有手腕还爱记仇,在有十成把握杀了他之前,绝不能与之为敌。”
“他的分成,还是按时打给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