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明的速度太快加之所有虫对他都没有防备,所以待唐晏发出半死不活的呻/吟声,其他虫方才回过神来。
唐晏的三位雌侍神色一凛,不加思索地对决明发动攻击。犹如利刃的骨爪将笔挺的校服撕裂,反射着寒光的爪尖直击决明咽喉。
先前没来得及阻止决明出手的施柏轻叹一声,以一敌三抵挡住唐晏雌侍的进攻。
其余四只雄虫对视一眼,默契地留下两只雌侍护卫他们,命令剩下两只雌侍加入战斗。
他们虽然同样是贵族子弟,但无论是家族势力还是自身在家族中的地位,都和唐宴差距悬殊。如果他们眼睁睁看着唐宴出事却见死不救的话,必然会受到唐家的迁怒。
而决明则慢条斯理地把唐宴揉成团,直接把对方当成虫肉板凳。
决明悠哉地翘起脚来,唐宴喘不上气的闷哼和雌虫骨爪交接发出的铮鸣构成交响曲,他再次哼起欢快的小调,目不转睛地捕捉施柏战斗的每一处细节。
以一敌五的施柏没坚持多久便落入下风,血肉翻卷的伤疤自锁骨拉扯至腰侧,把藏蓝色的衣料洇晕成暮气沉沉的黑。
被雌侍护在身后的四只雄虫见决明只是观战,没有其它动作,便理所当然地推测决明十有八/九被他们的战斗力震慑住了。
四只雄虫交头接耳地谈论几句,便开始轮番向决明喊话:“决明,我提醒你,最好尽快放了唐宴。”
“你既然知道唐宴是唐氏家族第三代家主候选雄虫,就应该知道唐家的厉害,还不赶紧悬崖勒马?!”
“唐宴可是修德王妃最喜爱的侄子,你将他伤成这样,我看你是不要命了!”
……
决明对四只雄虫此起彼伏的磨叨充耳不闻,他的目光像是混合了蜂蜜的焦糖般施柏的伤口间蔓延——
被鲜血描画的伤口将飘动着汗渍的麦色皮肤切割,肌肉起伏间透露出一种扭曲的凌/虐美感;
被汗水稀释成淡粉色的血液随着施柏的动作被甩落,在空中拧成晶莹的液滴,晃出阳光的五颜六色……
决明意犹未尽地舔过唇角,舌尖像是被沙漠炙烤过般干涸,却隐约品尝到空气中弥漫的腥甜。
他轻描淡写地挥手,仿佛凝结成实质的精神力便如脱缰猛兽般扑向除施柏在内的所有虫。时间和空间似乎都停滞在此刻,一切响动都如同遇水的星火般尽数熄灭。
三秒后,五只雌虫和四只雄虫都像是被抽取筋骨般瘫倒在地,连开口呼救都成了不切实际的奢望。
决明起身,精雕细琢的手工皮鞋踏在满是裂纹的瓷砖上,随着他不紧不慢的步幅,发出‘咯噔’‘咯噔’的优雅脆响。
他走到脱力的施柏跟前,俯身朝勾起对方地滴血的下巴。原本红润的面色因失血而变得苍白,横亘眉眼的伤口正逐渐愈合。
决明无甚表情的面孔和记忆中雄虫张狂的笑脸重合,施柏的心脏像是被铁钩钓起般霎时揪紧。
他下意识地握住对方羊脂玉般细腻的手腕,声带因急切和惶恐而紧绷:“我……”
反手抵住施柏干涩起皮的唇瓣,嘴角忽然勾起愉悦的弧度:“你做得很好,比我想象中还要好。”
像是黎明的第一抹微光刺破夜空,纠缠在施柏周身的阴霾与黑暗瞬间土崩瓦解,他长舒一口气。
决明将治疗药剂、止痛药剂和镇静药剂依次扎进施柏的脖颈,然后略微放松精神力压制。
憋闷已久的雄虫们终于得到开口的机会,有难以置信发泄的:“决明,我看你是疯了!”
有立即色厉内荏威胁的:“立即放了我们,兴许还能饶你一命!”
还有见风使舵服软的:“朗曼只是在说气话,你不必害怕。放了我们,我们可以当作今天什么都没发生过。”
……
待决明看够了他们的表演,方才饱含歉意地回应说:“真是不好意思,你们似乎把信号干扰器落在治疗室了,方圆一公里恐怕都无法链接到[虫网]。”
“对了,”他耷拉着眉毛,遗憾地摇了摇头,“这层楼的所有监控都在前两天损坏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修好。”
“我把你们打残、打废、打死,都没有虫会怀疑到我。毕竟这里与世隔绝,完全无法留下指控我的直接证据。”
在场众虫:“……”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就是了。
决明随机挑选一只幸运雄虫,看似柔软的巴掌招呼在对方脸上:“威胁我……”
幸运雄虫吐出两颗牙齿;
“挑衅我……”
幸运雄虫又吐出两颗牙齿;
“打我雌侍……”
幸运雄虫又双吐出两颗牙齿的同时,含糊不清地辩驳说:“我没打你雌侍!”
“指使你的雌侍打我雌侍……”
幸运雄虫又双叒吐出两颗牙齿,他捂住肿成高高谷堆的脸蛋,嚎啕大哭:“我的雌侍也没打你雌侍!他只是保护我们四个而已!”
“诡辩还喷我满脸血沫……”
幸运雄虫生又双叒叕吐出两颗牙齿,生无可恋地耷拉着脑袋,心态彻底崩了。
等决明公平、公正、公开地打落所有雄虫满口牙、掰断所有雌虫的骨爪,他再次将全靠治疗针剂吊命的唐宴拎起来:“哪只手砸的门禁?”
肿成裂口馒头的唐宴龇牙咧嘴地咽下滚到嗓子眼的痛呼,如锈蚀机械般僵硬地摇头:“不是我砸的。”
决明:“嗯?”
扑面而来的危机感把唐宴的血液都冻僵,现在他已经不敢再赌博对方会因忌惮唐氏家族而饶过自己。
‘我可能会死在这……’恐怖的蔫头在唐宴脑海中徘徊不散,他磕磕绊绊地改口:“是、是我砸的。”
决明:“哦?”
唐宴深吸一口气稳定情绪,视线转向其中一只雌侍:“是我指挥他砸的。”
“哦~”决明看着那只跪服在地的雌侍,了然地点了点头,随即意味深长道,“用哪只手砸的?”
被指认的雌侍顺从地低垂着脑袋,汗珠沿发稍滑落地面,砸出一朵朵透明的水花。
还不等其他虫开口,雌侍便哑着嗓子回道:“两只。”
话音刚落,他撑地的双手便被两根圆珠笔贯穿钉实。
弯腰横抱起在药剂作用下半睡半醒的施柏,决明缓步朝宿舍的方向走去:“下次我来治疗室的时候,希望一切都能恢复原样。”
被回廊融化的清朗音色,在粘稠的血液中变为恶魔的低音,砸得众虫耳膜轰轰作响。
……
施柏双臂环住决明的脖颈,随意识一同朦胧的双眼看不清决明的面庞,只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微低的体温正逐渐被自己捂热。
“你……”他晃了晃脑袋,努力驱赶走脑中模糊不清的纷乱念头,“这就是你让我调查第一军事学院学生的原因?”
“方便你知道自己打的是谁?”
“当然不是。”决明轻笑道,“我之所以敢对唐宴下重手,正是因为他唐氏家族第三代家主候选雄虫之一的身份。”
“所谓‘之一’,就是可以是他,也可以是别人。”
“唐宴在某种程度上代表着唐氏家族的脸面,如果被其他贵族得知他被我一只平民雄虫打成这副德行。不仅唐宴自己,连带着唐氏家族都必然会沦为贵族阶级的笑柄。”
“到时候,他这家主候选雄虫的身份可就岌岌可危了。”
“所以无论从哪个角度考虑,唐宴都不会主动向别虫泄露我的实力。除非他想鱼死网破,自此做唐氏家族的闲散贵族。”
“这就叫,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施柏看着决明的侧脸,原本稚嫩而圆润的轮廓,不知何时已经出现些许棱角。好似是一把经过打磨的宝剑,正逐渐展露出独属于他的锋芒。
他忽然觉得,当初输给决明,并不见得是坏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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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看虫下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