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阿卡姆读大学[克苏鲁] 第87章 5.10

“放心吧，李组，无论发生什么情况，我都会以自己的安全为先，不会冲动行事。——邵杨啊，你是不是跟我这么保证过？”

“呃…是的…”

“是我的失误，我跟不上潮流，没想到一个人借助电击炮的力量与罗伊格尔贴身肉搏，现在已经是即安全又不冲动的行为了。”

“对不起…李组…”

“抱歉，我不该对你发牢骚的。你并不需要对我道歉，我也不认为你做错了什么，如果那天你没有去救邵堂，他恐怕会遭遇不测，而罗伊格尔也可能因为吸收了足够多的力量，引发大爆炸。从结果来看，你的做法没有什么可指责的，只是…邵杨，这是你第几次把自己送进医院了？”

“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

“要早知道你是这种类型，我就该转换策略啦。”李华学长叹了口气，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他一直紧绷的肩膀也终于放松下来。

这让我也松了一口气。

简单说下发生了什么吧，昨天凌晨，大伯在山上发现了昏迷的我和邵堂，而因爆炸而落下的巨石就在我们的不远处。我们自然是很快被送到了医院，等我醒来，看到的已经是匆匆赶来，全身低气压的李华学长了。

“我该说你什么好呢。”他用手指按住额头，颇为无奈地说，“你的运气总会在一些奇怪的地方发挥作用，居然只是挫伤，如果能让你在病床上老老实实地多呆一阵子该多好。”

“…啊，这个…我…我下次一定不会…”

李组叹了口气，“别下次了，压抑天性不是好事，喜欢莽也可以，但是先把硬实力提上来再说吧。邵杨，你克系的成绩单是寄到我这的，这学期是伊斯替你学的先不说，上学期有几门课你似乎懈怠了啊。”

“那个是…抱歉，我会好好学习的。”

“这还差不多。”李组拍了拍我的脑袋，“在此之前，你就好好休息，不要想这想那的了。”

“那个…”

“邵堂身体上受的伤比你轻，精神上的创伤我会负责修复，放心吧。剩下的村民受的影响更轻，休息几天就好。”

“还有…”

“山上被炸的不能看，我已经协调完了，就说是泥石流，你父母那边我也已经说好了。至于江海的事，你先不用担心。 ”

“对了…”

“你事先收集起来的大夏龙印有助于拉莱耶文本原本的破译，奖金已经打你卡里了。至于那个带有伊斯雕像的墓葬，可惜…被炸成了碎片，什么都没留下，从你之前记录的碑文来看。你的祖先曾和伊斯交换过精神，邵杨。”

“…”

“还有什么问题吗？”

“没了…谢谢李组，这两天您辛苦了。”

“这是我该做的，好好休息吧，邵杨。”

李组向我露出微笑，走出了病房。

之后的几天，我都躺在这间小小的病房里，李华学长把事情干脆利落地处理完后，便匆匆赶回江海。大伯一家这几天一直在照顾我，搞得我都不好意思了。特别是邵堂那小子，恢复得比我还快，没几天就眼泪汪汪地来和我道歉，说什么都怪他贪玩跑到山上去，连累我去找他还差点被泥石流埋了之类的话。

这大概是李华学长的手笔吧，罗伊格尔曾造成的影响被轻描淡写地抹去，邵堂则是成了不好好做作业到处捅娄子的典型。

“人家邵杨小时候也和你一样爱闹，但人家学习好啊！再看看你！”

唔…感觉有些对不起邵堂，所以出院后我帮忙看着他学习，一直到他把作业都完成。

说到出院，可能因为只是挫伤，我恢复得出人意料地快，医生们吃惊地为我做了检查，但我的身体很健康，挑不出什么毛病，他们也只好放我出院。

算起来，我已经在苍山呆了半个多月，童年的回忆在我心中慢慢与现实中的景色重叠。出于对父母的思念和对江海市的担心，我想回去了。

离开前，我又一次去了山上。

上山的路我已轻车熟路，当闯过绿叶的屏障之后，我看到了陵墓所在的地方。

那本是个幽静的安眠之地。

我没想到过载的电击炮会造成如此巨大的破坏，地面像是被翻了个个，大量的泥土和碎岩覆盖了原本茂盛的绿植，眼前所见的，是一片光秃秃的，凹凸不平的荒地。

我走上前去，地上还能看到一些遗留下的碎块，而那石碑还有陵墓的入口，恐怕都已被泥土深埋，无法重见天日了吧。

曾经和我的祖先交换过精神的伊斯人么，你的身上，到底发生过什么故事呢？

心中一片怅然，却又有种释怀感，仿佛冥冥之中有人告诉我，这便是预定的结局。

我沉默地站着，直到太阳落山，最后，我朝记忆里墓碑所在的地方深深鞠了一躬，走下山去。

———

回到江海市后，我又被李组拉到医院做了一通检查，看到我健康的检查结果，他的眉头皱了好一会，最后重重叹了口气，

“你怎么恢复得这么快…”

“哈哈，我也不知道…呃…”

最后，李组给我传了好几份资料，记录了江海最近发生的事情——

“整理成报告怎么样？有工资哦。”

我明白李组的好意，一方面，整理资料是个学习的过程，也有助于我了解江海近来发生的异状。另一方面，做文书工作至少能保证我会安分地呆在家里。

不过，我想最主要的还是李组真的不喜欢写东西吧…

于是回来的这两天，我大部分时间都呆在了房间里，一边吹空调吃西瓜，一边整理并撰写事件的报告。

不得不说，这些事件给了我微妙的违和感。

一直以来，我所经历的事件仿佛都是隐藏在阴暗，隐蔽，远离人烟的角落，而光鲜亮丽，人流涌动的城市则与这些不可名状的可怖无缘。

但这只是我的错觉而已，人类的文明并不是什么坚固的屏障，克系事件的发生也不像恐怖片那样讲究气氛和道理。

在网络发达，信息传播迅速的现代，它们反而展现出了更加荒诞离奇的姿态。比如“家里的旧书记载了召唤怪物的方法，集齐一百个赞就直播念咒”，或者“无关水，小区里有个胖子cos迪达拉，和真的一样”，还有“求助，这玩意是啥，我家的狗前天咬死了个带翅膀的棒槌”之类的。

我该说无知使人胆大，还是说人们的神经已经大条到能直面深渊的黑暗，甚至加以调侃了呢？

我想并不是后者，因为当他们认识到那些东西“是真的”之后，来自本能的恐惧又一次站了上风。好在因为资讯发达，发现和处理都比较及时，再加上李组擅长精神上的安抚，最终人们的理性都保持了稳定。

天刚刚暗下去的时候，今天工作的份额已经搞定——这也是李组的建议，他希望我每天能保有充足的休息时间——于是我合上笔记本，往床上一躺，拿出了手机。

先是听了会歌，觉着没劲，我便打开了本地的论坛，之前有不少克系事件都是在论坛上发出来的。我不认为自己会那么恰好碰上一个，但我比较好奇那些帖子的后续，资料上似乎没有提到相关的处理。

本地论坛的界面还是一如既往的简单，我到主版刷新了一下：

>这个SPECIAL公司什么来头，据说今年往江海投了一大笔钱

>上回那个直播念咒的去哪了？

>四大古神哪个最拉跨？狂野里最活跃的居然是它？

…

>有图有真相，你们见过这样的流星吗？

因为有图，我点进了流星的帖子。

“我明白了，这个世界本就是扭曲的，荒诞的，无序的。我们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我宁愿沉浸于灿烂之中，如同流星一般，无人知晓的色彩。”

主贴的内容，是我想多了吗？

我点开了附件中的图片。

图片整体很暗，而且有些迷糊，图片的上方是一条狭窄的天空，下方则是图片的主体——一眼看过去，像是一颗镶嵌在地面上，闪闪发光的宝石。

“宝石”的形状极为不规则，如同怪兽的心脏或是膨胀的肉瘤，在其周围是放射状的尘土，这恐怕是一颗从天而降的陨石。

令我感到震悚的，是陨石发出的光。

那光芒较为微弱，然而，我却难以用语言准确地描绘出那光芒的颜色。这是件匪夷所思的事，因为如果能够拍下照片，能够被屏幕显示出来，说明它应该能用RGB值来表示，但是我的头脑却无法把它的光芒与任何已知的色彩建立联系。

我点开了帖主的头像，不出意料，是个今天刚注册的一贴小号。

我重新打开电脑，先保存了帖子，然后同样注册了个小号来回复——“没见过，看起来好厉害啊，楼主是在哪拍的呀？”

接着，我把图片在PS里打开，取色器能够显示出相应的RGB值，但是…这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虽然有对应的值，但它的确是人类无法认知的颜色”这一事实让我有些胃疼。我把图片放大，调亮，一点点观察上面的细节。

很快，在图片上方的那一条天空里，我发现了一栋显眼的建筑物，应该是…电信的大楼？

我又在网络上搜索了一番，除了论坛上的帖子，其他社交媒体上没有出现相关的新闻，看来不是发生在常见的地点，再加上照片的背景…打开地图研究了会儿，应该是在西区吧，那里基本没什么人。

走出房间，正好看见老爸在沙发上看电视，于是我问了句，“老爸，你去过西区吗？”

“西区？那块都拆的差不多了，有什么好去的？”

他懒洋洋地回答道。

“这样…有朋友找我…嗯，打桌球，我出去一趟。”

“有朋友找你，谁啊？”

“闫…”

脱口而出的第一个名字，让我的心猛地一颤，已经有好几十章…不，是大半年了吧。

半年前的艺术馆事件中，我没能保护好我的朋友闫良，而他被神秘人带走了。

他现在…怎么样了呢？

我曾以为自己是个重情义的人，但这半年来，除了安慰闫良的家人还有拜托李组注意他的消息之外，我根本没有做什么有用的事。更不要说因为与伊斯的交换，有段时间，我甚至遗忘了闫良的存在。

晃晃脑袋，现在不是思考这事的时候，我的另一个朋友顾玄寒也没回江海，所以我随口敷衍道，

“哎呀，说了您也不知道，我走啦～”

———

陆续有了几名跟帖的人，但帖主还没有回复。我压下心中隐约的躁动，如果我没有记错，那张图片，那奇异的色彩，与一种名叫“星之彩”的神话生物极为相近。我们的生物入门课虽然还没讲到星之彩，但我曾在《怪物之锤》上看过它的基本介绍——这可是种危险，又难以对付的神话生物。

为了寻找陨石掉落的地点，我打了辆车，让师傅带着我在西区转悠，看看从哪个角度看电信的大楼更接近图片上所呈现的样子。

终于，在逛了一个多小时后，我看到了类似样子的图景，如果再按比例和大小来看的话——

“师傅，这附近有没有比较开阔的空地？”

在司机一脸怀疑的目光下，我在西区的一片荒地处下了车，希望他不会把我当做闲着没事打车玩的怪人。

眼下，我所处的地方曾是繁盛的工业园区，不过随着城市的新规划，厂房被拆得差不多之后，这里便沦为一片杂草丛生的荒芜之地。城市的灯火群远远地聚集在在荒地的另一边，无言地注视着此处的黑暗。

从照片来看，我可以确定陨石就落在附近，但放眼望去，被杂草覆盖的荒地如同茫茫的草原，缺少代步工具的我，只能一步步地慢慢寻找。

还是要早点考驾照啊…

走了没两步，我的皮肤上突然传来了轻微的刺痛，像是有人在用烧烫了的针尖轻轻扎着一样。我意识到这可能是星之彩带来的影响，于是我把旧印调整到激活状态，同时留心自己的身体状况。对于星之彩这种无形的生物，没能掌握相应驱逐术的我一时还真拿不出对付的办法。

越往荒地中行进，我的感觉越古怪，这里的野草是不是…有点太高了？我蹲了下去，拨出一株野草，虽然不知道这草叫什么，但在我的印象里，它们不应该有如此多的叶片。

站起身来，我的余光捕捉到了一个人影，他在我的前方，背对着我。

这个时间和地点，不应该会有人出现，是帖主吗？还是…

把旧印拿在手里，我放轻脚步，向人影靠近。

还有两三米的时候，那人影转过身来，我条件反射地举起旧印，但又立刻把胳膊放下。

老实说，我现在有点尴尬——

“李组，这么巧啊…您也出来…呃，散步？”

———

“看来你没少刷贴。”李组以调侃的语气说道，“还有下次别穿板鞋，动静很大。”

“嗯…”我尴尬地点头。

“干嘛，我又不会怪你。”李组笑道。

“啊，我以为我私自调查会让您生气…那个，我刚刚是有想通知您的，但是吧…”我为自己辩解道。

“但是你的调查员之心躁动起来，就把这茬忘了是不是？”李组耸耸肩，“我知道让你不参与调查你也会乖乖听话，但那样你会不开心，所以——”

他从口袋里抽出一张符箓，递给了我。

“这是按照玄君的方法制造出的护符，比一般的保护术有更好的防护作用。贴在衣服上，免得被星之彩伤害。”

“谢谢李组。”

说着我把符箓贴到了胸口，一股清凉的感觉流遍全身。把旧印重新戴好后，我眼巴巴地看着李组。

“…好啦好啦，可以，一起调查吧，邵杨。”李组最终无奈地叹气道，“唉，现在正是缺人手的时候…不过，外业可没有写报告的工资高哦。”

“没问题，李组！”

得到了许可后，我的心里大大松了一口气。

“邵杨，你带物神没有。”

“带了。”

我从口袋里拿出充当物神的笔，放在指间，

“物神，请为我指引星之彩的所在。”

笔转得像竹蜻蜓一样，大约一分钟了，还没有停下。

我把笔停下，不好意思地说，“可能是我对星之彩的性质还不够了解？”

李组看上去有些犹豫，“也许…有更糟的可能，跟我来，邵杨。”

我跟在李组后面，他一边分辨地面上的杂草，一边耐心地对我讲解，

“这是虎尾草，看到这些叶片了吗？从它们的增殖程度，我们可以反推星之彩的踪迹。”

“星之彩，外层空间之颜色。它们成熟的状态没有传统意义上的物质结构，而是——颜色，人类无法辨别的颜色。我上学的时候，有教授认为它是光的一种，或者干脆就是某种概念上的东西。”

“但星之彩也有幼年时期，它们的球状胚胎镶嵌在陨石中，一旦胚胎开始渗入土壤或是水源，幼虫便会开始孵化和成长。”

“星之彩的成熟需要吸收大面积的生命力，而在这个过程中，区域内的生物会发生…异变一般的成长，当它们成熟离开后，便会留下一片完全贫瘠的土地。”

“成熟要花上数月，以现状看，幼虫已然潜入了这片土地。那个发帖的人，他是隔了时间才把这事发出来的。”

“这里地处偏僻，如果不是他发帖，根本不会有人注意到，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李组像是问我，又像是在问自己，我们在荒地中穿行着，最后，我听见了潺潺的水声。

荒地的尽头，是一条漆黑的小河，在流水的旁边，有个半径一米左右的大坑。

我和李组走了过去，这坑像是被熔岩烧出来的一般，坑中空空如也，我蹲下去仔细观察，也没发现什么细小的坑洞。

“陨石是被人拿走了，还是自然萎缩了？”

我问向李组。

李组没有立刻回答，他蹲下来摸了一把坑的表面，接着把手上粘着的土块捏碎，皱眉道，“不像是自然萎缩的，但星之彩应该已经蛰伏于这片地区。”

说罢他站了起来，顺着河流看去，若有所思地感慨道，“不管怎样，星之彩没有进入河水中，这是不幸中的万幸。如果它跟着水流进入了市区，那可有的玩喽。”

我点点头，也站了起来，心想会不会是那个帖主把陨石带回家了？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啊…

不对，西区这边没什么人回来，他怎么会那么正好拍到陨石？还有，如果真的被他带走，星之彩已经在这片地区潜伏，这岂不是说明他的家也在附近。

想着想着，我转过头去——

在遥远的灯火与此处的黑暗之间，突兀地出现了几盏灯，它们照亮了那个建筑物模糊的轮廓——那是一间方正的厂房。

但理论上，这情况不该存在。

因为我和李组刚刚才穿过那片荒地，那里应该什么都没有才对！

是法术？还是某种错觉？

我看向李组，他也死死地盯着那栋突然出现的建筑。

“啧，未知的法术…邵杨，你看看那篇帖子。”

过了片刻，李组缓缓说道。

我拿出手机，翻出了帖子，那帖子已经成了热帖，底下有不少人回复诸如“P的吧？”“你管这叫陨石？”“楼主说的什么鬼东西”之类的话。

我先是看到了自己的楼层，帖主已经回复了我，

“西区，开拓路，你们不是已经来过了吗？”

…点了他的头像，发现他更新了一楼。

那又是一张照片。

照片是在白天拍的，非常清晰，背景则是一条河——与我们眼前的河流极为相似。

三个比苹果略小的，有条纹的球状物摆放在河边，它们光滑的表面正微微发着与陨石同样的，奇异的光芒。

照片下有他新发布的文字，

“看来有很多人不相信，既然如此，我们来玩个游戏吧。

灾难发生过后的黄金救援时间是72小时，我想应该够用了吧？各位火眼金睛的英雄们，从现在起，你们将有72小时的时间来找到我。

否则，光彩将顺流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