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愿称之为冤家路窄 第208章 第208章 滴水之爱

不管世界会不会因为廖云卿的死亡而崩塌，不管她经过这个世界还会不会有以后，在这最后一程。

山灵想，就让他们放下所有，好好在一起渡过吧。

“我们本来可以站在修真界的巅峰，受万人敬仰，俯瞰众生，没想到两败俱伤就算了，居然变得这么惨，最终成为全脸丢尽，人人得而诛之的魔修。还不如之前那一世呢，至少，当时的我也是令人闻风丧胆的魔尊，而你是正道受人敬仰掌门，重来一世，我们把王炸打得稀巴烂，想来也是有些可笑的。”

说完，山灵自嘲地笑了笑，如果一开始就选择廖云卿的话，也许就不会这样了。

可是，命运没有可是，明明什么都占尽优势，最终的结局却如此惨淡，想想都觉得可笑。

“对不起，对不起……”

廖云卿一直重复着这句话，哽咽的声音里，满是愧疚和后悔。

“算了，本想把你挫骨扬灰，但看在这个世界你这么惨的份上，我就原谅你了。”

山灵单手下移，将手里的丹药放在他手里：“吃了丹药吧！过了几个世界，我几乎都快忘记炼化妖丹的术法了，捕杀妖兽，又将它们的妖丹练成丹药，让你好吸收，费了我好大一番心血，你可别浪费了。”

“嗯。”

廖云卿直起身来，在山灵的注视下，没有丝毫犹豫，乖乖将丹药放入口中，咽了下去。

吞下妖丹，身体似乎轻松了些，廖云卿缓了一会儿，便看向山灵的腹部。

担忧道：“你怎么样了？伤口痛不痛？”

山灵眸光微闪，摇摇头：“早没事了，你知道你昏睡了多久吗？”

“多久？”

“两个月了啊。”

廖云卿有些怔然，沉默了一瞬之后，又问：“这两个月，你一边疗伤，一边照顾我吗？”

“是啊，这还用问。”

廖云卿忽然伸手轻轻触碰山灵的脸颊，好似试探一般，一根手指，一根手指放上去。

见山灵没有嫌恶避开，他才彻底抚摸上去。

一半满足，一半苦涩在心里蔓延开来，他自嘲道：“感觉像在做梦一样，我们有多久没这样好好说话了，你真的是你吗？”

山灵问：“你觉得呢？你刚刚不是才抱过？”

“为什么我觉得如此不真实？还是老天垂怜？在我快要死的时候，黄粱一梦，让我得偿所愿。”

山灵沉默了一阵，叹息道：“是啊！廖云卿，‘天’很眷顾你，你该感谢命运，被神眷顾着的你，拥有了别人不曾拥有的气运，如此这般，该满足了。”

“可是我仍然心有不甘，这个世界，在你彻底抛弃我后，我便不想活了，做了那么多对不起你的事，我只是想死在你手上而已。”

山灵眼眸微动，心里似乎已经有了答案，还是问道：“为什么？”

“我想如果被你杀了，就如上一世一样，你杀了我，下个世界，你不得不与我继续纠缠，我曾经憎恶命运，让我命运多舛，不小心杀过你，伤害你，可是当我拥有所有记忆的时候，我却又感谢命运，因为你杀过我，所以，我还会有再次与你相遇的机会。”

“这样啊……”

山灵扬了扬眉，调笑道：“可是，如此爱我的话，就更不应该伤害我了啊！我所理解的爱，是妥协，是包容，更是成全，而不是像你这样，偏执，自私，得不到就毁掉，毁掉别人，也毁了自己。”

“一开始，我以为改变你曾经的命运，由我来做那个人人得而诛之的魔头，恶名由我来担，你来找我之时，我已经威震天下，把你保护在我的羽翼之下，不受他人的威胁，我们永远在一起。”

“……”

“可是，我没想到，这个世界，你不再选择我，你甚至想要完全抛弃我，迫不及待投入他人的怀抱，你让我如何接受！”

因为激动，廖云卿又咳了起来。

如果知道是今天这种鱼死网破，徒劳无功的结局，当时山灵也不会那么选择了。

所以说，命运无常，连神也躲不过。

山灵轻轻叹息，认命般妥协道：“我也有不对的地方，对不起！”

廖云卿鼻腔酸涩，眸中再次泛起泪光。

好似所有的不甘和委屈都因为山灵的这句话，溃不成军。

“你……”

“我叫山灵，巧合得与你做李易恒那个世界的名字一样，只是我没有姓氏，只叫山灵。”

廖云卿眼眸微张，随即泪水泛滥成灾。

他一直想要知道的真名，没想到有一天山灵会以这种形式告诉他。

“山灵，山灵……”廖云卿重复着山灵名字，哽咽道：“其实早在上个世界的时候，你已经告诉过我了，作为当时的南宫陵，我没有相信，还屡次想置你于死地，所以这个世界，你生气了，才会抛弃我，是不是？”

山灵静默了很久，久到廖云卿已经停止了落泪，山灵才回答道：“也许是的吧！”

廖云卿目光闪烁，满脸愧疚：“以后，再也不会了。”

“嗯。”山灵应道。

廖云卿没敢问山灵爱不爱他，能告诉他真名，他已经很满足了。

他认真承诺：“我会学着妥协，包容和成全。”

山灵沉默了一会儿，答应道：“好！以后我也学着内敛一些，不那么狂妄自大。”

廖云卿终于露出了笑脸，眉宇间的黑印不知不觉淡了下去。

山灵看在眼里，并没有什么波澜。

结局已定，山灵无力再挣扎。

这一刻，她没有算计。

努力了这么久，还是因为一个错误的选择而失败的话，她认了。

至少已经努力过，虽有遗憾，但她不得不认了。

毕竟，人该为自己的错误而买单，她是神，也无法逃脱。

“好了，你身体很虚弱，才醒来就说了这么多，肯定很累了，躺下休息吧！”

廖云卿确实很疲惫，任由山灵扶着躺下，就在他想问山灵会不会一直守在他身边时。

山灵已经脱了鞋子，习以为常地在廖云卿身旁躺下，还主动钻到他怀里，挤了挤他：“进去些。”

廖云卿因为意外，身体不觉僵住，待听到山灵的要求时，他已经喜上眉梢。

“嗯。”

他应了一声，紧紧回抱住山灵，拥着她，往里面挪了些。

山灵贴在他胸膛上，听着他脆弱的心跳声，眸光微微动了动：“睡吧，照顾你这么久，我也累了，以后，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大概是困极了，没一会儿，山灵便真的睡着了。

模糊间，廖云卿轻轻抚着她的鬓角说：“不管你是妖还是仙，记住你的承诺，如果还有下辈子，记得来找我，我会一直等着你，永远待在我身边，好不好？我再也不会伤害你了。”

“好。”

耳边的聒噪让山灵不厌其烦，应了一声，便沉沉睡去。

廖云卿眸光如水，静静看着山灵良久，脸上是所有冰释前嫌的包容和妥协。

良久以后，他轻轻在山灵额上落下一吻，虔诚而满足。

结界中，温暖如春，两人相拥而眠，静谧安详。

结界外，却是一片冰天雪地。

两人处在极北之地，满山积雪，气候恶劣，很少有修士踏足。

山灵曾在上一世来过此处，这里妖兽遍地，远离几大仙门，获取妖丹更容易些。

两人冰释前嫌以后，整天幸福地腻在一起。

白天，廖云卿陪同山灵一起外出捕杀妖兽，炼制妖丹，晚上他们同塌而眠，交颈相卧。

虽然一直在服用妖丹，但廖云卿身上的魔气却越来越淡。

某天晚上，廖云卿发疯了似地向山灵索取，到后面，山灵几乎累得昏死过去。

注视着山灵静谧的睡颜，廖云卿眼中万分不舍。

良久之后，他仿佛放下了所有，低头吻了吻山灵的嘴唇。

轻声在她耳边道：“滴水之爱，涌泉相报，谢谢你陪我最后一程，我爱你，山灵。”

山灵醒来的时候，身边已经不见了廖云卿的身影。

床榻一片冰凉，说明廖云卿离开了很久。

山灵心里一慌，有种不好的预感。

“廖云卿！廖云卿！”

穿上衣服，山灵一边呼唤着廖云卿，一边往房子外找去。

结界并不大，她找寻了一遍都没看见廖云卿的身影。

正当她想出去寻找时，结界中出现了一个不速之客。

“你当真还活着？”

孔青山一身白衣俊逸出尘，浑身散发着上位者的凌厉和威严，无形中释放出一种迫人的气息。

山灵惊讶得后退两步，不适地捂嘴咳了两声。

咽下吼间的腥咸，才皱眉抬头看他。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是来取我性命的吗？”

那天以后，世人以为她和廖云卿已经死了。

并且，他们也打算，在这里渡过余生。

为什么孔青山还能找来？

“廖云卿告诉我的。”孔青山看着山灵，眼神分外复杂。

“什么？！”山灵不可置信。

短暂的震惊之后，她又急切道：“廖云卿他怎么会去找你？你对他做了什么？！”

孔青山怆然地望着山灵：“原来，你如此在乎他，既然如此，当初为何选择保护我，去重伤他？”

“现在问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你要杀我，悉听尊便，我只问你，廖云卿他怎么样了？是不是被你杀了？”

“没有意义了吗？”

孔青山垂下眼眸，苦笑一声：“如果不是廖云卿主动出现在我面前，告诉我，你与我的前世今生，我也以为，与你相处的那些日子并没有意义。可是，为什么在我放下一切的时候，要给我看那些浮光掠影般出现在梦中的画面，残忍地告诉我，那些不是梦，是我真实经历过的，对你的，爱而不得。”

“什么意思？”山灵莫名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