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愿称之为冤家路窄 第171章 第171章 脆弱

齐司羽走后不久，有关山灵与齐司羽的谣言不攻自破，而大家对南宫陵愈发敬重起来。

只是自那天以后，周围人再也没看见南宫陵出现在山灵旁边，跟随山灵安排磨州事务。

而山灵早出晚归，再加上南宫陵刻意躲避，两人虽在同一个屋檐下，但也几乎见不到面。

山灵暗自将李二当做州府府尹来培养，安排事务的时候必会将他带在身旁。

空余时间除了让李二带领精卫队练习她传授的武功，还安排专门的先生，让李二重拾书本。

李二虽然不知道山灵的打算，却也感受得到山灵的器重，他以山灵为榜样，想要变得和山灵一样优秀强大，不仅能为山灵分忧解难，还能造福百姓，成为一个真正的强者，所以学习起来也分外用心。

山灵再次与南宫陵面对面说话的时候，由山灵亲自面见的县令人选已经定下，所有事物都慢慢步入正轨，磨州处于一片欣欣向荣的改变中。

彼时，山灵已经将那本无极天下学了个大概，正在房间里调息时，房门被人敲响，就传来阿绿的通传声：“公主，陵公子求见。”

山灵睁开眼睛，意外地挑了挑眉，下床穿上鞋子，才道：“让他进来。”

南宫陵进来的时候，山灵端坐在茶桌旁，看了他一眼，多月未见，他周身散发的气场没那么冷了，但依然是淡漠的。

山灵也淡定地望向他：“找我何事？”

南宫陵瞥向一旁的侍女，山灵意会地看向她们，吩咐道：“都出去！”

门很快被人关上，南宫陵肉眼可见的尴尬，他站在原地，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

山灵却是笑了，落落大方倒了两杯温热的水，一杯放在自己面前，一杯推到对面，抬手示意南宫陵：“坐！”

南宫陵顿了顿，最终走到山灵对面坐下，坐下之后也是一言不发，似不知话该如何开头。

曾经的他要么杀气腾腾，冷如冰霜，要么怒火中烧，出言嘲讽，这样安静的他倒是让山灵有几分陌生。

山灵垂眸喝了一杯茶：“说吧，有什么事？是不是打算回南拓了？”

半晌之后，南宫陵才微微颔首，应了一声：“嗯。”

山灵爽快地将茶杯放下：“好的，我知道了，之前答应你最多三月便送你回去，事实上已经过了四五个月，如今磨州的事情也差不多理顺了，听说皇城里也是暗流汹涌，出来这么久，你是该回去了，明日安排一下府中事务，我便送你回去。”

南宫陵沉默了许久，终于开口道：“送我回去之后，你有什么打算？”

“嗯……”山灵垂眸想了想，直言道：“如果你要我的话，我就跟着你，以磨州为后盾，做你的女人，如果你不要我的话，我会回到这里，做好这里的防御，防止你们攻打。”

山灵抬眸看向南宫陵，淡然的语气就像在说一件稀松平常的事。

“目前是这样打算的，其他暂时还没想好，就看你的选择了。”

南宫陵的神色隐匿在面具之下，山灵这大方自然却也不逃避两人关系的反应，实属南宫陵意料之外，这倒显得他有些无能。

南宫陵神色难辨地看向山灵：“如果我不要你，你愿不愿意解除我们两人之间的牵连？”

山灵诧异地望向他：“你想吗？你不是想让我一辈子为你所控，承受蛊虫带来的煎熬？还是说，你还在放心不下我，想要我武功全废？”

“……”南宫陵没有说话，眸光却有几分动然。

山灵了然点点头：“原来还是不放心我啊，可是怎么办呢？我暂且达不到瞿先生说的那种境界，也没有找到他说的那本能将内力练到登峰造极的心法，即便找到了，我达到了那种水平，那我们还得再来一次，你还能接受吗？”

“……”

南宫陵没有说话，可以说他是无话可说。

虽然那天晚上，他借助酒力想解除山灵对他的威胁，但他一直都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事后他甚至不断回想那天晚上发生的所有细节，山灵的一颦一笑，妩媚多姿总是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

南宫陵躲避了山灵这么久，不仅唾弃他动了情念，催动了那只本来对他毫无威胁的蛊虫，让他在固定的时间里，也开始产生了想念山灵的冲动和难耐，更唾弃自己改变了初心，竟然在知道山灵爱他之后，内心起伏不定，差点忘了曾经她的狠毒。

南宫陵站起来，不想让山灵察觉他的思绪，沉声道：“那就这样吧，我想尽快回南拓，以后的事再说。”

山灵见状，有什么不舒服的情绪在心里微微漾开，却也佯装轻快：“好，明天我安排好，后天就出发。”

出发前，山灵给南宫陵喝了一点加料的东西，她要走齐司羽说的那条暗道，但又不想让南宫陵知道。

南宫陵醒来的时候，李二他们已经折返回去，身边只有带着面具的山灵一人，而此时他们已经乘上益州直往南拓的商船。

知道山灵给他下药后，南宫陵又气又怒，在船上的二十多天，他几乎没和山灵说过话。

山灵从来不是那种爱自找没趣的人，南宫陵不理她，她也懒得搭理。

按照齐司羽之前说的路线，山灵以为停船之后就是曾经的南国都城南拓。

没想到，港口确实属于南拓，但只是南拓的一个偏远港口，要到真正的都城，还有七八天的车程。

南宫陵离开南拓数十载，如今再次回到故乡，内心隐隐有一种期盼和激动。

大概如此，他的心情好了很多，竟主动指路给山灵。

“小时候我随舅父来过这里，我知道一条山道，比走官道要近两三天的距离，不过山中有野兽，如果你不怕的话，我们就走近路？”

见他心情好，山灵也跟着高兴：“区区野兽，何足畏惧，你不是带着铁箭弩，关键时刻你防身就好，我会保护你，不过，听说南拓都是你舅舅的势力范围，为何不让人来接我们？”

“事先没有通知，此时再说还得等一段时间，更何况。”南宫陵顿了顿：“他们或许觉得我已经死了。”

“是吗？那就按你说的路走吧！”

山灵挑了挑眉，别以为她不知道南宫陵早已暗中传书给齐相印，好在她截下的纸上只是写了安好，勿念四个字，所以山灵没有揭穿他。

越靠近都城，越能感受到南宫陵殷切的心情，走到天黑，南宫陵仍然精神奕奕地往前赶路。

皎洁的月光洒在大地上，丛林里一片宁静，偶有飞鸟略过，发出翅膀的扑腾声，当他们翻越一座山，正要下山的时候，丛林里突然安静得有些诡异。

山灵飞快扫了四周一眼，眉头微蹙，连忙走上前挡在南宫陵面前：“小心！”

南宫陵也察觉到了不对劲，连忙从包袱里拿出铁箭弩，似乎也有些意外。

“是不是有猛兽出没？”

“不是，有人埋伏，三十多个。”

山灵说完便对空中大喊一声：“出来吧！躲躲藏藏算什么好汉！”

山灵话音刚落，树林中忽然起了风，树叶哗啦啦作响，鸟儿一阵惊叫，扑腾着翅膀四散离去。

紧接着，一群黑衣人持刀从四面八方涌来，刀身在月光的照射下，反射出锋利的光芒。

山灵飞快抽出剑身，一边护住南宫陵，一边与他们打斗在一起。

“你们是什么人？怎会知道我们要经过此地？”

带头的人轻蔑一笑：“等你们死了去问阎王吧！”

山灵以为是南宫陵故意的安排，但听到他们的口音，似乎是北国那边的人。

山灵疑云顿生，难道是南宫睿派来的？但他又如何得知他们已经来到了南拓，还会从这里经过，早早就设下埋伏？

难道磨州军营中还有内鬼？

还是……

山灵往身后的南宫陵瞥了一眼，正想证实自己的猜测，却见黑衣人不断袭向南宫陵，似乎察觉到他就是自己的软肋。

然而此时的情景已经不容许山灵多想，当刀就要砍像南宫陵的时候，山灵急忙拉住南宫陵的手避开了致命的一击。

“抓紧我！”

山灵喊了一声，手上的速度更快起来。

围上来的人逐个死在南宫陵身边，空余之际，山灵放开南宫陵，衣袖一挥，连忙放出银针。

得益于无极天下传授的内力，山灵的内功越来越纯厚，以前只能近距离扫射，如今已经能远在两里之外，一击即中。

不过多时，黑衣人便死了大半，剩余的黑衣人似乎此刻才察觉到山灵的恐怖之处，心惊之下想要撤离。

山灵却不给他们任何逃跑的机会，银针再次扫射，只剩余一个活口。

就在山灵准备上前抓住活口盘问时，她突然被人从后面抱住，紧接着，心口就传一阵剧烈的刺痛，山灵顿时僵在原地，不可置信地往后看去。

站在她身后的南宫陵不知何时拿出了一柄匕首，从背后一刀没入，不余遗力地贯穿了她的心口。

山灵猛然喷出一口鲜血，眼睛瞪得大大的，望向南宫陵：“为什么？”

要逃命的黑衣人见到这一幕也惊呆了，似乎不敢相信山灵奋力保护的人最终会从后面捅她一刀，还直击要害。

这男的是自寻死路么？

黑衣人顿时又惊又喜，连忙折返回来，提起刀就要往山灵砍去，打算让山灵彻底死绝后再对南宫陵动手。

察觉到黑衣人的意图，南宫陵迅速放开山灵，拿起铁箭弩就对准了黑衣人。

黑衣人猝不及防，箭头飞入他喉咙的时候，他还没感觉到危险，依然保持着要砍杀山灵的姿势。

没有了支撑，山灵直直倒在地上，背后的匕首更深入了几分，脸上的面具因为撞击错位，遮挡住了她的眼睛，她眼前顿时一片漆黑。

视觉的遮蔽，会让其他感官更加凸出，山灵觉得脊背很疼，心口更疼。

山灵没想到，到了这一步，南宫陵对她的杀心仍然如此强烈，甚至于为了保护南宫陵而将后背放在他面前的时候，南宫陵还能毫不犹豫将刀刃刺入她的心口。

更讽刺的是，这柄匕首和南宫陵手中的铁箭弩，都是她亲手交给南宫陵保护自身安全的武器。

山灵闭了闭眼，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道尽她在这个世界一无所获的徒劳和无奈。

旁边静默了好一会儿，南宫陵才在她面前蹲了下来，帮她摘下脸上的面具。

“我很意外，原来你的生命也可以如此脆弱，我以为你至少会挣扎着杀完最后一个人，可是，这刀下去，你却一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