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邬杭一顿,显然被付舷回问懵了。客观存在告诉我们不同于主观认知的东西,这时候两者产生冲突,大脑往往会提出问题,但被限制的思维永远也给不出正确答案。
付舷回没有等邬杭回答就往前走,头也不回的就离开了。古灿和邬杭说了声再见,就去追付舷回了。
古灿追着付舷回到了宿舍房门口,看着付舷回不太正常的表情,本来想宽慰他两句,结果付舷回直接把他关在了门外。古灿叹气,又重新走回去,看见邬杭还站在那里,表情和付舷回一样古怪。古灿直觉他们俩的表情都有问题,看着眼前的邬杭,心里更加担心付舷回了。
“邬杭,你别想了,舷回他也是关心你,俗话说关心则乱,难免没注意分寸。你们两个吵架我夹在中间里外不是人……”古灿看着邬杭依旧古怪的表情,无奈拍拍了他肩膀,只得劝导到。
“我想不起来……”邬杭沉默着低着头,眉头越皱越紧,最后开口时语气竟然慌恐起来了。
“什么?”古灿忽然听见他这样说,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想不起来我是哪里人……有没有家人……我……”邬杭脸色不太好,手按在脸上,说的话也突然断断续续,看起来整个人都不好了。
古灿看着他反应,心下暗道不妙,赶紧按住对方的肩膀说道:“你不是失忆了嘛?你记不起来很正常的不是吗?舷回他也是,忽然跟你这样说,明明知道你记不起来还这样。别想了,你冷汗都出来了,你要是再这样我感觉你下一秒都要晕过去了,你别吓人呐……”
邬杭听他一说“失忆”,眼神愣了一秒,而后忽然间恍然大悟般抬起头,沉默片刻之后,邬杭才逐渐缓过神来,暗自下定决心要找回记忆。虽然他记得在矿场的部分记忆,但也有许多疑惑的地方。邬杭垂眸,明明这些令他困惑不安的东西付舷回都明白,却不愿意告诉他。邬杭抿唇,他抬头看向面前的古灿,既然付舷回不告诉他,那他就自己去找答案。
“古灿,你违反过规则吗?”邬杭不能从付舷回那里问到答案,但旁边不是有个现呈的吗?
“没有,我早就已经能根据习惯避开那些规矩了。”古灿看着邬杭忽然转变态度,一时之间还有些讶异,但嘴上却回答道。
“你有在矿场里听见奇怪的声音吗?像是某种奇怪昆虫的声音。”邬杭和古灿对视,就仿佛想要从他的眼中看出一丝端倪来。问我就可以?就不怕我告诉付舷回?古灿心里虽然这样想但却还是没问出来。
“你是说帕拉赛特吗?”古灿察觉到邬杭的意图,转开话题,他轻声叹气,最后还是用另一个无关紧要的东西成功转移了邬杭的注意力。
“帕拉赛特?”
“帕拉赛特……”
“parasite,寄生虫。弟弟,你英语没学好啊?”段冉听见施佟重复这四个字,看见他还一脸疑惑的样子,就笑道。
“呸,要你说!谁不知道了……”施佟坐在他哥身边,本来就不好说脏话,再者他刚刚也确实没想到……
施裴恩没多大反应,只是看向坐在段冉身边说话的老员工,再一次问道:“所以它们生活这个矿场里?”
“不,帕拉赛特生活在雪原上,帕拉赛特是我们的信仰,只有空心的松枝才能将帕拉赛特从寒冷的原野上请到我们的住处,它雪白的身躯就像冬日的雪花一样纯洁,它柔软的躯体靠近暖炉就回化成美丽的茧……结成巨大的茧……破蛹的新生,帕拉赛特是神……它不畏严寒……它使人起死回生……”
那年过半百就已头发花白的食堂员工眼中闪烁起亮光,虔诚的模样就像是真的看见了新生的希望。
“……”施佟。
几人沉默着听他讲述完对帕拉斯特的憧憬和信仰。
施佟直到听见他说完,才凑到他哥耳边说话:“哥,好恶心。这人不会疯了吧?”
“嘘。”施裴恩没有否定他的话,只是让他小声一点。
后来那员工拉着他们说了很多话,直到午餐时间都过了,才恋恋不舍的结束了这个话题并离开,去了后厨。施裴恩和段冉几个也离开了食堂,这里的规则他们大约了解了一些,也知道规矩一般都会写在关键的地方。
比如窗户旁边就会刻着不要凝视这四个字,再比如,最直白不过的,食堂门口的墙壁上就写着不要插队不要扰乱秩序什么的。
“我们现在就回寝室了,估计明天可以去关键地点了。”施裴恩和段冉并排走着,三人去了宿舍楼。
段冉和施裴恩以及施佟在四楼分开,施裴恩和施佟上了五楼,而段冉则去了四楼。施家兄弟在楼下管理室拿了钥匙,而段冉却被安排去了四楼一个坏了门锁的宿舍。据说门锁坏了很久了,还没来得及换,也不需要配钥匙。段冉无力吐槽,这简直一点也不安全,晚上要是有怪物那不就送死了吗?
段冉找过去,想想管理员告诉自己的门牌号——404。难怪锁坏了的,404这个数字多倒霉呀。段冉看见一排门都是紧紧关着的,走到404门口发现门也是紧紧关着的,嗯?
不是锁坏了吗?为什么关的这么紧?难道找错了?段冉再次看向门牌号,没错啊,难道里面有人?
“咚咚”?“咚咚咚”?
真的有人,门的隔音不好,脚步声清晰的从门里传来,越来越近,最后“咔哒”一声门打开。
“……新来的?”
段冉看着来开门的男人,这人头发又乱又长,与其说不修边幅,反倒是懒散随性更贴切。眼睛的颜色很深,纯黑色倒是不常见,啊,穿着件灰毛衣……毛衣已经起球了。
“嗯,我叫段冉。”段冉看着他的脸,久久的注视着,过了几秒才回答道。
“我叫邬杭,进来吧。”邬杭打开门,习惯性侧开身,随后转身走进屋里,到了自己床边。
段冉垂眸看了一眼门口的地毯,走进来,习惯性的反手关上门,他开始观察四周。再看了一眼邬杭,然后看向阳台,房间里有两个柜子以及两张上下铺,但似乎只住了邬杭一个人。
“以后一个寝室请多关照……刚刚管理员告诉我,这里的锁是坏的。也没有给我钥匙。”段冉看邬杭坐在床边,一边走过来一边对他说到。
“嗯,锁是我自己换的。”邬杭点点头,指了指一边柜子旁边的墙壁上挂着的一串钥匙。
“你还会自己换锁,挺厉害,以前做过锁匠?”段冉回头看了一眼那钥匙,眉眼温和,他自顾自的坐在空床上,和邬杭聊起天来。
“嗯,大概?”邬杭躺回床上,看着床顶,随意的回答道。
段冉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脸上显出笑意,说道:“什么叫大概?”
“你不去拿物资吗?你打算晚上就睡这个床板?还有洗漱用品什么的。”邬杭并不想再回答他的问题,眼神也没给一个,只是岔开话题道。
“物资?”段冉眼中略显无奈,几秒之间转换情绪,最后疑惑的问道。
“你又没带行李,不去拿物资就只能睡床板了,要等下次分配物资得要两个月后了。”邬杭听见他问,随后提醒道。
“所以去哪里拿?”段冉并不在意物资什么的问题,但他还是假意顿了片刻,才问到。
“院子右侧的仓库。”邬杭好声好气的回答,最后从床上起身,想起自己也还没去拿物资的事,补充道,“我陪你一起去吧,我正好也要去。”
“嗯,好。”
随后,邬杭带着段冉下了宿舍楼,往院子右侧的仓库走,进了仓库之后,邬杭就在仓库里拿好了自己需要的东西,因为那些物资都是有规律的摆放,所以邬杭并没有和段冉在一起,直到最后,邬杭拿好需要的东西在门口等段冉。
段冉在仓库里的另一边,他知道邬杭已经出去了,虽然自己也已经拿好了需要的东西。但他还是留在了仓库里,他观察着四周,这里物资很丰富,简直可以说是什么都有。唯一让他奇怪的地方就是,这个仓库里似乎有一种又涩又苦的臭味。段冉往仓库最里边去了,那里放的东西似乎很高,看形状像是什么人形假体。地上摆了很多杂物:油漆、板刷,木架……
段冉将自己拿着的东西放到地上,刚刚为了防止意外情况,段冉甚至拿了药和防身工具。段冉准备过去看看,可就在抬头那一瞬间……
“段冉?”邬杭的声音回响在空荡的仓库中,他正在探身往里看。
“来了。”段冉回头看见邬杭,随后快速离开,往门口过去了。出了仓库之后,段冉快速关上了仓库门。
“你怎么这么……你怎么了?”邬杭看着他,有些奇怪,段冉的脸色似乎不太好。
“没,只是突然有点不舒服。”段冉撇开头,轻声回答道。
“先回去吧。”邬杭看着段冉发白的脸,隐约觉得邪门,于是建议道。
两人拿着东西快速离开仓库门口,走到宿舍楼下的时候还好好的,可只等到上楼梯,段冉就开始站不稳了,邬杭只好扶着段冉上楼,也没有注意周围。段冉几乎整个人都压到邬杭身上,这下邬杭不仅要搬这么多东西,还要拖人回去。本来想着先把人扶回去,结果段冉一个快要昏厥的人死死的抓住手里拿着的东西不肯放手。很难想到,邬杭是怎样把这人和这些东西弄到寝室的。最后两人好不容易拿着东西回到了寝室,段冉却忽然就失去了意识。当场晕倒,进门的一瞬间什么都松了。
邬杭被吓了一跳,赶紧把东西拖进来,他放下手里的东西,赶紧走过去把段冉翻过来,捞起来。
“段冉?段冉?”
邬杭看着他砸红的的鼻子,探探他的鼻息,随后松了口气。本想将他拖到床上,结果发现这家伙床也没铺,就只好给他把床铺了再把他拖上去。
怎么回事?
邬杭坐在床头,看着晕过去的段冉,这家伙脸色苍白,但是呼吸还在,应该没事,这什么病?还是说他们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不,不对,应该说是段冉做了什么……他单独在仓库里的时候做了什么……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段冉一直都没醒,但也没死。邬杭看着段冉,天已经完全黑了,邬杭莫名其妙紧张起来。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邬杭站起身,盯着门口看了一会。后来忽然间想起来什么似的,去取下墙壁上挂着的钥匙,然后走到了门口。
“谁?”
“都听不出来是我吗?”
邬杭大约猜到了,他半打开门,看见古灿站在门外。他握着门把手,似乎没有让开的意思。他阻止了古灿进门的动作,随后走了出去。邬杭目不斜视,看着一边走廊通向的阳台,轻声说到:“我们出去说。”
古灿退开一步,随后,跟着邬杭往走廊阳台那边过去:“怎么不进去说?”
“我寝室里有人。”
“嗯?!你寝室里什么时候有人的?”古灿破口而出。
“是新员工。被听见不好,不过……你知道浑身发冷,脸色苍白,还不醒是什么情况吗?”邬杭看着古灿心里想起段冉那张脸,还是问道。
“……怎么突然问我这个?还有什么其他症状吗?”古灿顿了片刻,对邬杭说到。
“是那个新员工出问题了,现在晕了过去。就是我刚刚说的那些症状,没有其他症状……”邬杭闻言解释道。
邬杭并没有详细讲述自己心里的想法,他怀疑这个情况与所谓的规则有关。
古灿也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他现在来是来接着回答邬杭白天的问题的。
邬杭看着他没有继续深入刚刚的话题,心中莫名多了一丝猜想。
“关于帕拉赛特,有很多种说法。最出名的一种就是帕拉赛特救赎论,帕拉斯特的信奉者认为帕拉赛特神圣圣洁,具有起死回生的能力,他们相信被帕拉赛特救赎就能够获得新生的言论。”古灿看了一眼邬杭,走到阳台边开始说到。
说完,古灿又看向邬杭,继续说到:“但帕拉赛特实际上是一种寄生虫,一种生长在松树枝干里的寄生虫。他们比起是神,更像是一种怪物,他们的繁殖能力很弱,因此生命力非常强,他们能在任何地方生存下去,即使是坚冰当中。”
“他们也会寄生在人体中,由于人的身体素质不同,被寄生虫吞噬的时间也会不同。而在帕拉赛特神教中,寄生的这个阶段会被称作降福;而当寄生虫结茧破壳的阶段,人就会死亡,肢体爆裂,这个阶段被称作洗灵;而等到帕拉赛特生出新的物种时,就完成了新生。”古灿继续说着,邬杭听着,却疑惑起来。
“什么叫、新的物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