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鞭,有了。刀斧,有了。止血散,有了……”
“二师兄,你这是下山救师妹还是下山打架啊!”少年叼着根狗尾巴草倚在门边。
“师弟啊,你没下过山,不知道的,下山一路尽是些猛虎野兽,很是危险的!”里头的男人把包袱一结,走入内室,语重心长道。
“大师兄,包袱收拾好了。”
“嗯。”
侧坐床榻前的人微微弯着后背,金黄的日光落在高挺直滑的鼻梁上,光影交错,讳莫难测。他简短吩咐了句,抬起少女柔若无骨的臂弯。
慕然,浓密的羽睫颤了颤。
男人身形一顿,放大了瞳孔,“小白……”
在一声声遥远呼唤中,她慢慢睁开眼,向来清澈无忧的眸底此刻仿佛含了无尽的痛楚悲伤,才一睁眼,眼泪便像断了线的珠串滑落。
“大师兄……”
此时,外室廊下的人也都听见了声音,欣喜若狂地奔了进来。
“小师妹,师妹你醒啦!”
“师妹觉得如何,可还头晕?”
钟白撑起身子,望向众人关切担忧的面孔。鼻头一酸,万千酸楚涌上心头,她毫无形象的嚎啕大哭了出来。
这飞云峰的师兄师姐们平日里都是把她当作掌心宝宠着的,娇娇师妹磕着碰着,大家都要心疼许久。这会见她哭得这么凶,当是她受了极大的委屈,自然是蜂拥而上,嘘寒问暖。
有些小孩,哭时没人哄便自己停了,若是有人哄,她能作天作地地哭上半日还不歇会。
比如钟白。
秦瑶师姐搂着她,怜爱地叹着气,“小师妹,你说你也是,只为了那一个男人,竟不惜这样伤害自己的身体来逼大师兄,又是何苦呢?”
“唉,是啊,你说咱们这飞云峰,最不缺的,就是钱和男人,你要找什么样的男人没有,喜欢那小白脸作甚?”那倚靠在白玉堂门口的,是闻余师兄。
“闻余,不准妄议太子,小白你可莫哭了……改日师兄下山时偷偷给你带炸酥肉好不?”二师兄汪岭拿着手绢,手足无措。
“我、我知道了。”钟白止了眼泪,小声应道。
这些师兄师姐们苦口婆心的劝告,若是上一世的自己愿意听一听就好了。
她接过汪岭递来的手帕,擤了把鼻涕,蒙着水雾的美眸转了转,这才发现屋中一开始的人不知何时消失了,“大师兄呢?”
“咦,方才还在呢,估计是回他院中修批申贴了吧!”
钟白顿了下,修批申贴……
飞云峰每半年对外开放一月,有不少贵胄世家的子弟慕名而来递交申贴,请求在山上学艺进修。沈煜川便在此次的申贴行列之中。
也是在这时,她用身体胁迫大师兄,令大师兄对她松了口,批准了沈煜川的申贴……
哽咽声戛然而止,方才还哭哭啼啼的姑娘神情骤变,在屋中众人疑惑的目光中夺门而出,直奔山腰而去。
这辈子,绝不能放那龟孙上山!
窗明透亮,檀木沉香缠绕。
男人沉坐窗前,墨发尽束,倾泻于青袍之上,剑眉长扬,一双凤眸生的高挑矜贵,出尘绝俗的脸将日光都衬托得黯淡了几分。
好一朵高岭之花,可惜下一秒就被拱了。
“不可——”
钟白像车轱辘一样滚了过来,一把夺下了他手中申贴。
嗯!真的是滚。
她见那印章将将要落下,惊慌之下乱了步子,不小心被门前台阶一绊,圆滚滚地直撞了上来。
凭赵既怀的身手,自然是能轻易躲开的,更何况他心中有气,当下也恨不得叫她摔一摔。可到底还是心疼她得紧,不忍看她磕伤。
最后只能咬着牙,长臂一拉,整个人垫在了钟白身前。
“钟白……”赵既怀摔在地上,咬牙切齿。
钟白龇牙咧嘴地撑起脑袋,“欸,大师兄…”
“你这是做什么!”
“大师兄,绝不能放沈煜川上山入派!”她高举起手中申贴,在赵既怀震惊的神情来不及阻拦时,将其撕了个粉碎。
“……”那人抚着额头,语气中翻腾着愠怒,“你且看看那上面写的是什么。”
还能有什么,不就是些冠冕堂皇的话术——
“咦,南斗寺方丈…新寺开业剪彩……不是沈煜川的申贴啊,哈哈……”
钟白讪笑一声,心虚地咽了口口水,“我,我回头拿胶水给它粘回去……”
“你还要在我身上坐多久?”
她这时才注意到自己还横腰跨在那人身上,连忙爬了起来,不好意思地扯了扯衣角,脸上隐隐透着绯红。
少女微羞的神情落在赵既怀眼里,俨然就变了个味。
赵既怀从地上站了起来,明明都是摔落在地,这男人起身时,却从容优雅,丝毫不见有一丝狼狈。
他从堆砌的书文拜贴之下抽出了一封书贴,这书贴以金箔作封,银豪落笔,一见便知写信之人身份不凡。
“你就这么喜欢沈煜川?”
“不,不是——”
才经历了九死一生回来,莫说喜欢,她现在只愿手起刀落,亲手杀了那狗男人……
男人抿着嘴角,眼角低垂,自嘲一般道,“今日你以死相逼,师兄也想通了。你若是真心喜欢他,我未尝不会……”
落魄的神情落入她的眸底,宛若一道道冰刀寒刃。
大师兄是飞云峰千年难遇的旷世奇才,不过二十,便跻身邵地修行之最,天生资质秉然,是飞云峰公认的上元时代以来,最有可能得道成仙之人。上一世,却因她的任性胡闹折去了一身傲骨,身死他手。
想到这,钟白红了眼眶,上前两步,轻轻拉住了大师兄的手。
他的手宽大温热,指关节处长了不少硬茧,摸起来粗砺坚硬。
“我不喜欢他,真的不喜欢了……”
那人显然有些意外,手臂一顿,但仍别着脸,不愿看她。
“之前,是我年轻不懂事,昨夜昏迷之后,我想清了许多事情……”
说着,她的脑袋有些失落地低了下来,头顶的乌黑发髻有些凌乱,只靠白玉簪子歪歪扭扭地盘着。
“大师兄,我做了个梦,梦见大家都被我害死了……”
“傻。”
正伤感时,脑袋被人一敲,“你这梦做得实在荒谬,就凭你这脑子,能害死大家?”
“大师兄讨厌!”钟白气极,挥开那人手臂,却被他顺势转了个身,从背后贴近。
只觉得头顶一松,那白玉簪子被人抽出,青丝骤泻。
那握着簪子的人气息微敛,深邃的眼眸显得更加漆黑了不少。
他熟稔的携起一簇青丝,仿佛这事已经做过千百遍了,手指翻飞间,已经绾好了两个精致可爱的百合髻。
温热的掌心覆上那瘦薄的肩,将她转了过来,他弯下腰,温热的气息瞬间贴得极近,灼灼朗目落在她的发梢。
“大师兄……”
钟白抬眼,直对上那黑曜石一般深邃的眼瞳,大师兄一双凤眸高高挑起,犹如天生薄凉倨傲。
她本就生得白皙,现下忽然与大师兄贴得这么近,香腮瞬间泛了红,那绯红一路蔓延,就连耳根也在隐隐发烫。
赵既怀凝望着她酡红小巧的鼻尖,默了半晌,才轻叹了一口气,“笨。你不喜欢他便不喜欢,师兄回绝了便是,下次可莫要再用自己的身体威胁了。”
钟白抬眼,微润的羽睫在他手心扫过,只见她眸中又爬上了一层水雾——
上一世,他冒着刀光剑影闯入后宫,也是这般轻巧温柔地对她说:
“你若不喜欢他了,师兄带你走就是了。”
她不知那时的赵既怀已是背弃了一切,做好了孤勇赴死的准备,还沉浸在沈煜川的哄骗中,竟傻愣愣拒绝了他。只稍想起前世种种,她便觉得心如刀绞。
瞧着一言不合,这鼻头红红的小姑娘又扁了嘴。
赵既怀好笑地抬手刮了下她的鼻尖,又揽入怀中,轻拍诱哄:“几岁了还动不动就哭鼻子,你回去休息会,师兄处理好事情再去寻你。”
…
钟白一步三回头地穿过竹林,大师兄正站在廊下目送她走开,他正直清逸,眉目温润,嘴角噙着温柔的笑意,俨然是天底下最冰清玉洁的白月光。
她握了握掌心,暗暗立誓,此生定要守护好大师兄!
“咕咕咕……”
钟白脚步一顿,骤然转身,果不其然,一只肥硕白鸽正扑棱着翅膀呼哧跟上。
她想起那个荒谬的梦。
万籁俱灭,元神脱体,仙君自九重之上踏云而下,柔着声问道,你可愿意再活一遭?
仙君长得恰如她心中对神仙的设想,美丽绝伦,俊逸无边,一双平淡却又勾人心弦的眼睛望向她时,仿佛她便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只痴痴地望着他,点了点头。
他似乎笑了下,唤来了一只白鸽,又道,你这小孩愚笨,本君只怕重活一世,你又该叫人骗了去,这仙鸽能通晓人心,许能助你一臂之力。
……
钟白并非没有怀疑,是否自己真的只是做了一个梦,可心中那滔天的痛楚和空荡却在告诉她,一切都是真实发生过的。
她看向尾随自己的白鸽,试探道,“你……知道我在想什么?”
“咕咕。”
是真的!!
钟白激动得说不出话来,真是仙君赐物,她遇到真神仙了!
要知道,成仙一说在当代已不盛行,多数人是并不相信修行成仙一事的,他们来飞云峰修行,只是为了修习一身文韬武略,好回家继承家业。
但她只欣喜了半刻,又重重凝了眉心。
仙君说,这鸽子知晓世事,能判断对错,那方才在大师兄屋外,为何叫个不停?难道……
仙鸽沉默地望着她,眼神有些许欣慰。
但马上,它又听到了对面这人的暗自腹诽:不可能,一定是这傻鸽子不靠谱。
仙鸽炸毛:“咕咕咕!!!”
竹林间穿梭的风掠过窗台,吹起那金箔信封,却见里头空空如也。
赵既怀定定望着那背影,嘴角弯起些许讳莫的弧度。
新文已开!《穿成魔王座上猫》
[坏心眼小猫咪]×[病娇猫控大魔王]
仙派少门主叶春渺死于魔王谈昭刀下。
一睁眼,她成了一只又丑又秃的小猫咪,还被魔王谈昭捡走。
叶春渺整天磨刀霍霍,只想着怎么弄死这个男人。而谈昭却整天扒拉着它想薅它头顶为数不多的毛。
某月黑风高夜。
小猫咪阴恻恻地爬到大魔王床头,伸出爪子:谈昭,拿命来!
谈昭有所感应,瞬间睁眼。他先是一愣,随即伸手摸了摸小猫咪的头:“好啦,知道你喜欢谈昭昭了。”
风吹毛落。
叶春渺摸了摸自己光秃秃的脑门,心态炸裂。
它!秃!了!
它的毛!被薅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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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族年轻首领谈昭灵力雄厚、睥睨天下。
背地里是个爱看美人图的病娇单身汉,那美人图千百卷,画的却都是同一人。
魔族有一秘法,练此秘法,倾注以灵力与爱意,便能将你心中思慕之人召唤到面前。
谈昭数不清第几次施展此秘法,却将自家的小猫咪召唤到眼前后。
他叹了口气:我找的真的不是你啊,小咩。
【谈昭的精分现场】
[人前]
叶春渺:咩啊?
谈昭冷蔑:呵,玩物而已。
[人后]
谈昭:小咩,再给谈昭昭叫一声好不好呀?
叶春渺:咩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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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重生(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