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子越走越深,里头并没有行人,附近传来了狗吠之声。小知看着周围纵横交错的巷子,心里有些犯嘀咕,忍不住开口道:“小姐……我们这么跟也跟不到人……要不我们回去吧?”
万一遇到歹人,可就不好了。
于蒹蒹看了一眼前面没有尽头的巷子。她们刚才是直走,但这里头的巷子纵横交错,俞翳未必一直直走……
她垂下眼睫,点了点头。她们这样跟着也没用,还是等那追俞翳的人回来吧。
便转头回去。
巷子里堆着许多杂物,于蒹蒹走时,虽然一再注意了,但折返回去的时候,裙摆还是被一旁竖着的竹子勾到了,她只能停下脚步,把裙摆扯开。扯开后,发现裙摆已经被勾破了一道口子。
小知见状,有些心疼。小姐这身袄裙用的可是上好的料子。
于蒹蒹却是无所谓。只是破了一个口子罢了,回去让绣娘在上边加朵花就好了。绣娘的手艺那么好,这点东西难不倒她们。
然往外走时,于蒹蒹脚步还是慢了不少,也更加注意周围的状况。
沿途有人家开门了,端着木桶往门口倒了一桶水,见到两个衣着华丽的少女在巷子里走着,二人听到动静回头时,那倒水的妇人双眼亮了一下,还以为她们是天上掉落的仙女呢,迟迟也没挪开眼。
后头门开了的动静让二人下意识回头,见只是寻常妇人往门口倒水,主仆二人看了一眼后,不约而同收回了目光,一道往巷子外边走去。
又走了一段路,前头一户人家的门也开了。二人皆以为这附近的百姓,却未料到,一个披着大氅的白衣男子出来后,后头还跟着一个黑衣的少年。而少年,赫然就是俞翳。
于蒹蒹停了脚步,定定地看着他。
小知也跟着听着脚步,尴尬不已。她们二人跟踪俞公子,被抓了个正着,小姐要怎么解释?
俞翳看了过来,见到于蒹蒹,脸色阴沉地问道:“你们为何在这里?”
狭窄巷子里,冬日熹微的阳光落在少年的脸上,给他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他神色冰冷地看着她,一双漆黑的眸子,如冬日里寒冷的夜一般,看得人浑身发凉。
但于蒹蒹既然敢跟着进来,自然有应对的对策,她盯着俞翳,理直气壮地道:“俞公子既然能来,我为何不能来,难道,”于蒹蒹尾音拉长:“俞公子能来的地方,我就不能来?”
俞翳古怪笑了一下,而后拔出了剑,指着于蒹蒹,冷着脸道:“我不管你刻意还是无意,若是再有下次我发现你跟踪我,便不要怪我不客气!”
于蒹蒹看着眼前锋利的剑,觉得牙有点疼。来到这个世界后,被剑指着她,已经成为她最讨厌的事情了。
保持微笑。于蒹蒹告诉自己。
而后,她抬手,纤细而白的手指捏住冰冷的剑尖,忍住浑身的鸡皮疙瘩,于蒹蒹往自己的方向挪了挪,对着俞翳咧嘴笑得无害:“怎么样,想……杀了我?”
于蒹蒹冲他眨眨眼,面上一点儿害怕的意思都没有,似在故意挑衅他。
于蒹蒹幽幽地看着他,慢条斯理地道:“俞公子是什么身份?你觉得,以你的身份,若是杀了我,你还能活吗?”于蒹蒹面上带着无懈可击的微笑,声音甜甜软软:“我跟你说啊,日后啊,本小姐若是出事,第一个嫌疑人就是你。”
于蒹蒹边说,边慢悠悠地收回手,眼眸还直勾勾地盯着俞翳。橘色的袖子顺着她的动作滑落,遮住了她冒着冷汗的手心。
于蒹蒹后退一步,无视掉俞翳那黑沉沉的脸色,躲过他的剑,娉娉婷婷地往前走。
从附近院子里伸出来的树枝停了一只麻雀,于蒹蒹往前走了几步后,见俞翳收了剑,眼珠子转了一转后,于蒹蒹往他面前走了两步,凑近他,侧着身子,笑着低声道:“俞公子若是想知道蒹蒹为何跟踪于你,我也不是不可以说。”
于蒹蒹捂着红唇笑了一下,而后一字一句地道:“蒹、蒹、思、慕、公、子。”
顿了一下,于蒹蒹又娇笑着道:“这一见公子,便不由自主地跟了上来。这个回答,俞公子可是满意?”
于蒹蒹说罢,便扬长而去,离开时,手肘还不小心“轻轻”撞了一下俞翳的胸膛,长袖掠过他脸颊时,掀起一阵甜香。
后头的小知被小姐这一系列动作惊得下巴都掉了,小姐……小姐尽然这么明目张胆地告诉俞公子,她喜欢他。
小姐实在,太大胆了!
小知为自家小姐骄傲。这么别具一格、出人意料、令人猝不及防、直率大胆的,也只有他们家小姐了!
于蒹蒹走出了老远,俞翳拿着手中的剑,还愣在原地,耳根竟然像一个真的十七八岁的少年一般,红了起来。鼻间似乎还萦绕着少女身上的甜香,脑海之中,还回荡着方才她侧着身子,说她思慕他的情景。
俞翳活了两世,还是第一次,有女子这样大胆地靠近他,如此猖狂地凑过来,说思慕他的。
但俞翳清楚,她是故意这么说的,那些浪荡的动作,也是故意的。他闭了闭眼,试图摒除那些干扰他思考的杂念。片刻后,他冷静下来,眼中清明一片,又恢复了平日里冰冷的模样。
可偏有人让他不省心。
立在一旁,震惊地看着这一切的徐行啧了一声,口无遮拦地道:“公子实在艳福不浅,竟然被宣平侯府的大小姐看上了!”
徐行来京已经有一段时间,京城官员家的各种繁杂的关系,他们早就摸得门清。宣平侯家的大小姐,他自然不可能不认识。
俞翳听到声音,回头冷冰冰地看了他一眼,声音也冷道:“你若再想被铁链栓着,你大可以再多废话几句!”
徐行噤了声。眼前面容冷厉的少年,早就不是当年与他一起斗鸡走马,一起挨打一起练武的孩童了,日月轮转,斗转星移,九年过去,一切早已物是人非。他的大公子亦是。
徐行抬头望着头顶上的天空,抬手捂额,长袖遮住面容,他面上露出惆怅的神情。
走出了巷子,二人上了马车,小知犹在回味小姐方才的行径。而身旁的小姐,却面色如常,吩咐马夫离开。
那护卫尚未回来,但于蒹蒹已经不打算等他了,他自会找来。
身旁小姐坐的腰背挺直,极有大家小姐风范。小知扭头过去,瞧了一眼,又扭头看了一眼外边的路,迟疑地问道:“小姐,我们接下来去哪里?”
小姐方才跟俞公子表明心迹,那接下来,还去俞家吗?
“去,自然是去!”于蒹并不觉得自己方才那么做有多大胆,她不过是顺驴下坡,率性而为罢了。
还挺爽。
而且,她是去看俞喜,又不是去看俞翳,为什么不去?
于小姐开启凑不要脸模式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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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3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