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符离大人相互攻略 第9章 盘鬼道

那是一天夜里，望舒神君驾着玉轮仙车在天河边散心，云霄睡在天边，神君给她盖了一张妃色的锦毯，我与她招了招手，她也与我点了头。

可当她的目光落在当时坐在我身边的符离身上时，错愕的神情我看得清清楚楚，我看见她微微皱了一下眉头，而后似是叹了口气，继续驾着车往西边走。

“她认识我。”符离看着望舒神君离开的背影说道。

“你怎么知道她认识你？”我问。

玉轮的光华落在符离身上，我觉得他好像在发光，一身莹白透亮。

符离微微笑了一下，不再看她，站起来走到山崖边上，望向林子远处起伏的山脉，“她认识过去的我。”

我起身飞在他面前，脚下是一片黑漆漆的山林，鸟雀已入了梦中，虫蛙正在欢腾，它们的鸣唱便如人族如今的丝竹管弦里的底声，包裹着风声、枝叶草隙的窸窣声和泉流碰撞在石头上的声音，欢腾又寂静。

“过去的你是什么样的？”我凑近他，悬在半空，比他高出一头，看着他抬头看我，他的头发往后落下，便是一张极精致的面孔，漆黑的眼睛里，倒映着我的脸和我尖尖的耳朵。

“兴许不是你喜欢的样子。”他说。

“那正好，我不认识。”我那时不知道我会认识，便顺着当时的思路随口一说。

“若你不小心认识了，还请你多多包涵，我会改的。”他伸手抓住了我，将悬在空中的我拉向他。

我觉得我一向很仁慈，嗯，为了不显得太老，我也可以说我一向很大度，“虽然我不太明白你说什么，但我觉得你现在就挺好，那便就先包涵了吧。”我说。

那天晚上我第一次看见他笑得如此高兴，弯起嘴角咧开嘴笑着，两颗邪气尖牙压下了他的纯白，光洁中有了一丝瑕疵却更显得耀眼。

“我知道你为什么一句话也不说了。”他笑着笑着，眼里回转的光华化出了一滴泪，闪着微光从他苍白的脸上滑落，落在地上，融进了泥石中，消失了。

我当时觉得有些担心，正想问他缘由，一只山猫从他身后的林子里慢慢悠悠地走了出来，异色的瞳孔像两颗宝石，妖异却美丽。

他无声地走到符离身后停了下来，站起身，化作了我在虚无水镜中看见的那个银发男子的模样，“符离，你怎么在这里？我不是跟你说了不要偷偷出去吗？灵域很危险。”

符离在听见他的声音时敛了笑容，我看着那双如黑色晶石般的眸子里光华逐渐散去，他转过身时，山猫的异瞳明显的缩紧，惊愕中似有惶恐。

“冥九兕，遛我好玩儿吗？”符离的声音比他的冰蚀还冷，脚下化出了一片冰蓝，在他说话的同时爬向冥九兕，蚀碎了山崖上凹凸不平的岩石沙土，传来一串咔咔碎响，淹没了我们身后的喧嚣和寂静。

冥九兕不断地后退，惊惶中还拼命保持着笑容，“符离，你要是没我，早就被别的妖凌虐致死了，你如今反倒怪我？”

地上的冰层停在了他的脚边，符离看着他默不作声，身后山崖下的喧嚣和寂静再次汹涌而至。

“你一只山猫来灵域做什么？小心临环烤了你。”我当时不知缘由，以为符离被他威胁着，上前挡在符离身前。

谁知冥九兕竟笑了一下，“火灵？方才我还与她一起烤了一只鸟吃，啧，真香。”他的表情是极讨人厌的贪婪和癫狂，我看了觉得极为不适，那时我想揍他，但又觉得好像不能，打不打得过另说，挑起异族纷争可不是什么好事，当时心里一阵痉挛。

“祈安，我与他的事，你不要掺和。”符离从我身后拉住了我的衣摆。

我顺着他的拉扯退到他身边，“你认识这只山猫？”我问。

“一只得了天赏的老猫，吃饱了撑的。”符离淡漠地看着冥九兕，看着他耸着肩膀一点点后退。

“哟，符离，那边睡着的你可不是这么想的，要不我与小风灵说说？让她去看看你？”冥九兕在恐惧中挣扎，脸色分明害怕的很，却非要强撑着，在脸上拧出一副威胁逼迫的模样，无形的挣扎显得他的脸尤其的扭曲，漂亮的异色眼睛显得怪异起来。

“你有胆子便说出来，我不介意现在就杀了你，能免掉很多麻烦。”符离略显嫌弃地看着他，把我拉到身后。

冥九兕笑了起来，“杀了我？杀了我你现在就会消失，别的我不知道，但你，现在就会消失。”

符离没有说话，只是背在身后抓着我的手越来越紧，我听着冥九兕这只山猫说的话，觉得事情有些复杂，符离好像连接着一个我不知道的秘密。

冥九兕一点点后退，而后化作了一只山猫，窜进了漆黑的林子里，转眼便消失不见了。

符离依旧攥着我的手没有松开，一直看着冥九兕离去的方向，望舒神君已驾着玉轮车走远，他身上的莹白也黯淡了许多。

“他欺负你了？”我试探着问他，随时准备着转移话题。

符离看向我，淡淡笑着，眼里却都是忧伤的晶莹，如玉轮清柔的光华蓄在了他漆黑的眼中，“没有，他在保护我，但只是为了他自己，我是在想，若杀了他，我还能不能再见到你。”

我当时觉得我可以去一下雀取妖域，这样便能搞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因着冥九兕方才说的“那边睡着的你”。

“我保证你还能再见到我。”我说道，掌握主动的机会，那便可以随心所欲，这是我做风多年的经验。

符离却摇头拒绝了，他忽然把我抱在怀里，我当时措手不及，任他搂着一动不动，贴在他身上犹如降雪时一般冰凉。

“雀取现在很危险，就算冥九兕死了，那只狐妖也会毫不犹豫地杀了你，我知道你想做什么，但是，不可以。”

我觉得他在蹭我的头发，他雪白的头发也贴在我脸上，我也稍微蹭了一下，柔软又舒服。

我觉得他说得有道理，大家都说那只狐妖法力滔天，轻易接近不得，于是我又想了想，道：“那我们去找临环问问，冥九兕来灵域，岂无缘由？”

符离松开了我，望向山崖下那一大片如同混杂了六界一切混沌环抱而来的漆黑，“她不知在何处。”

“她会回应人族的召唤，我们请畲部的巫主帮忙，只要你说，他们一定乐意，我们将她唤来便好。”

“她好像很久没有理你了。”符离满脸担忧地看着我。

“没关系，我把云霄喊来。”我画了个圈，小小的旋风便飞往天际，它会把云霄带来。

我拉着符离从山崖上跳了下去，落在前些日子刚烧焦的黑洞洞的树林里，符离翻过手心，一团莹白的光华在他手里亮起。

“这是什么？”我那时觉得冰系的法术不可能亮起光华，伸手碰了一下，那却是一团冰凉的光。

“我化生之时，刚好遇见那位望舒神君，这是她送我的礼物。”符离抓起我的手，将那团光放在我的手心里，“但后来我让她失望了。”

“你要送给我？”我小心翼翼地捧着那团光。

“对。”

“谢谢你，它很漂亮。”

我捧着那团光华一路走向畲部的村落，那时人族还有人负责看守燃烧的火焰，远远看见我们走来，皆站起身来张望。

他们看见符离后，纷纷跪下拜他，“神明保佑。”

符离每每遇见他们的跪拜便觉得尴尬，他退到我身后，转开脸去。

如今想起来也是颇好笑的，明明是只大妖，却被当作天神跪拜，他们全然没有在意符离那一副不情愿的模样，自顾自地虔诚，幸好那时没有香火，不然符离怕是回不来了。

那天我们找到巫主时，符离没让他再跪，一把拉住了他，拎着他让他站好，“把火灵找来。”

巫主当时吓懵了，呆呆看了符离半晌，慢慢才反应过来，“哦……是是是，这就去，这就去……”

他默默地碎碎念着“这就去”，转身往祭坛走，我和符离跟在他身后，符离挠着头，撇见我偷偷在笑，他也笑了。

巫主在龟壳上刻了几道，然后开始念他的符咒，双手裹着龟壳，一下下地摇晃，临环很快从林子里窜了出来。

她悬在半空中看了看我和符离，又望向巫主，“怎么，你们也要我与妖为伍？”

她那时的已经有些乖戾，但我没有及时发觉，以为她只是还在苦恼自己犯的错。

“临环，山猫说你与他一块儿捕食了鸟雀，可有此事？”我听见她说“与妖为伍”时，只觉得气恼，明明与妖为伍的是她。

她目光闪躲了一瞬，只一瞬，便又恼怒起来，落在我面前，一步步靠近我。

为了避免她不必要的狂躁，我一步步往后退，与她尽量保持着距离，可她没有停下的意思，直到符离挡在她面前。

“问你话，你是答还是不答？”

她抬头看向符离，眼里燃着火光，“你是只大妖，装什么神仙？！”

“他与你说了什么？”符离没有理会她的狂躁，只是问着该问的事情。

临环忽然笑起来，“你们都是虚伪的东西，怎么，你们与妖为伍，我便不能了？”她在一瞬间窜到了巫主眼前，把巫祝吓得跌坐在地上，“我给你们带来了那么多好处，你们却舍弃我，好啊，那我便去养一养妖族，毕竟，你们崇拜妖族，不是吗？我便要把它们都带来！”

“临环，我不是妖族。”符离的话连我都惊叹，当时我心想：这不是睁眼说瞎话吗？

可他却说：“我是祈山山神符离，千年来与人族相安无事，可近年人族进犯山林，惊扰了灵兽，我心想略施薄惩，却不曾想吃了一种叫香火的东西，被一个人族女孩摆布左右。”

“所以你才来到了这里吗？”我问，颇惊奇。

云霄这时落在我身边，化出了一个穿妃色衣裙的模样，“你果然不是这里的东西。”

符离摇着头，“我是，也不是，但临环，你要记着，冥九兕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的，你最好离他远些。”

临环咬着牙，依旧恼火着，赤红的眼睛向上睨着符离，“你当我是傻瓜吗？这世上没有祈山，六界之中没有山神！”

“六界之外还有六界，临环，我可以向你道歉，只要你不伤害祈安，只要你答应，我可以现在就消失。”符离好像发觉了什么，有些着急起来。

“好啊！那你消失！我保证不再与那山猫来往！”临环狂躁得大叫起来，身上燃起了烈火。

符离转向我，捧起我的手，那团光华在我们面前闪动流转，他雪白的头发好像有些淡淡蓝色在晃动。

“这个可以帮你活命，一定要记得。”

活命，当然记得了，我点了点头，“你是很喜欢那个人族女孩儿吗？”我看他的神情便知道他一点也不抗拒他口中的“摆布左右”。

“你会知道的，只是要在很久很久以后。”他说这话的时候身上出现的冰蓝色逐渐将他包裹起来，我看着他逐渐变得透明，看着他闭上了眼睛，看着他消失在我眼前，而我手里的那团光华一直亮着，我捧着那团光华直到天明。

临环在那之后没有再躲起来，符离消失的时候她也惊愕不已，愣在原地好久没有动弹。

只是后来变成了我没有再与她好好说话，有一段时间，变作是我躲了起来，那些日子里，悬泉灵域便燥热难熬，没有了风，金乌的灼热便让万物浸入了干渴之中，沙石越来越多，草木大片的枯死。

云霄苦苦拖动着云团，清姝神君才得以勉强下一点雨，她们来到东海员峤仙山里找我，抱怨着，“祈安，你到底要伤心到什么时候？”

那时神龟还没有被伏帝不小心钓走，岱舆和员峤都还在，我的家还在，我躲在家里不出门，只想静静，才不想管六界高不高兴。

可清姝神君与我说：“祈安，符离是六界之外的山神，他护佑一片生灵，你呢？你在干什么？”

“我不知道，我很难过。”我并不知道为什么，只是看着符离消失了，心里不高兴，只想躲起来，自己呆着。

云霄抱住了我，“祈安，他不属于这里，但他的过去属于这里，他在这里。”她总是柔软又温和，除了偶尔会有发怒的时候，且她的话让我想起了冥九兕那天夜里说的话。

那日开始，我又出了家门，我留在悬泉与云霄作伴，偶尔会试着到雀取边境去，但只要冥九兕出现，我便赶紧跑开，我一直记着符离说的话，记着这只山猫不是好东西。

临环有时候会跟着我，试图与我说话，她的愧疚似乎在那段时间里转移到了我身上。

“祈安，你总到雀取这边来，被妖吞了可怎么好？”她远远追在我身后，小心地避开被我晃动的那些易燃的枝叶。

我并没有怪她，只是那时我有自己的想法，我想看看符离是不是在这里，“我自己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好好呆着，也该歇一歇，四处去玩一玩，但只要不烧了林子就好。”

可后来我发现她在逐字逐句地掂量着我说的话，又许是我说这话时没有在笑，她最终悟出了别的意思，比如我怪罪她，嘲讽她，诸如此类。

千年又千年的时光里我们照常看着金乌负日而飞，神君的玉轮光华依旧，我偶尔会坐在山崖边上，将符离给我的光团升到空中，期盼着在这里的他能看见，我也不知为何期盼，我那时总想再见到他，似是一种不甘心。

我们看着山河变幻，人族在我躲起来的那些年里便离开了悬泉，住到了大河边上，用临环给他们的火焰烧制了砖石，垒砌更坚固的住所。

他们每年天气转热时便来割取漆树的精血，带回他们的房屋里去熬煮，他们学会了做更好看的器物，用刀子凿出万物生灵的图样，然后髹涂一番，便可万年不朽。

我觉得有趣，便学着做，在那些日子里，我认识了栖翠，她带着我找了许多宝石金银，然后看着我嵌进漆盒里。

“祈安，你做这些是干什么用？”有一天她忽然问我，指着我屋子里堆摞起来的数十个盒子。

我忽然一愣，发现自己从未想过这个问题，“想做便做了，不干什么用。”

“只是喜欢？”

“是啊，只是喜欢，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我便会很平静，不会想些自己都觉得奇怪的事情，日子也都是有意思的。”

那时我们似是过于安宁，根本没想过临环就在这些日子里出了大问题。

后来，我看到妖族越过了结界，扮作人族捕杀了他们，才发现六界没有我想象中的安逸。

临环那天本是跟着我在雀取边境的小河边晃荡，可她似乎因着自己焦躁的思绪晃神中踏入了雀取的山林，她一直往前走，低着头，看起来全然没有发现自己去了哪里。

我想喊她，却不敢出声，再三掂量之后，便跟了进去，也许我本身就很想走进去，只是缺了一个借口，但当时有没有觉得庆幸我已经不记得了。

雀取的林子里满地青石生着青苔，昏暗的天光下怪鸟的叫声不断传来，异虫绵长不绝地嘶鸣着，偶尔有东西在暗处跑过，发出窸窸窣窣的响动。

我壮着胆子，一步步走在那昏暗的林间，那时候完全不知道身旁全是妖怪，成形的，未成形的，他们看见我时皆窃窃私语着。

冥九兕在那时抓住了临环，我看见他揽着临环往雪山上跑，便追了上去，毕竟六界没什么东西能比我快，我想着不过是追个妖而已。

我自然是很快便追上了他，跟着他落在一个雪山顶上，四面八方山崖陡峭，一眼望去似漫天漫地都是积雪，白得耀眼，天空是一片冻僵的灰蓝色，我悄悄跟着他，他拖拽着临环，脚下的积雪松散又结实，我们走进了一个岩壁上生满了五色晶石的山洞里。

“小风灵，我们又见面了。”他忽然回头笑着，似极欢喜。

“是啊，请你放开她，她是不小心走进来的，不好意思。”明显是被发现了，我便干脆地走了过去。

“不小心？雀取可不是不小心就能出去的。”我身后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我回头的一刹那，我看见了我五千年来未再见到的那张脸，只是，眼前的那张脸上只有恶毒、傲慢，那双漆黑的眼睛似对一切毫无感觉，看着我的目光便如外面的积雪一般寒冷。

“符离？”我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我当时觉得终于体会到了那个符离发觉我不认识他时的那种难以置信，才意识到符离应就是那只天地所化生的狐妖。

眼前的符离在听见我喊他时愣了一瞬，冷冷地笑道：“看来我名扬六界了呀。”

而我看着他的表情想起了另一个他曾说过的话，“那只狐妖会毫不犹豫地杀了你。”，”他在保护我，但只是为了他自己。”

就在我要质问冥九兕的时候，临环开始无法站立，在冰天雪地里逐渐变得虚弱，我知道当时最急迫的是需要赶紧让她离开，便对符离说：“你要怎样都可以，但请你放了临环，她是火灵，在这里是熬不住的。”

“哦？怎样都可以？”符离绕着我转了一圈，忽然从身后凑到我耳边，“你的上古元灵可以让小妖们法力大涨，交出来，如何？”

我往旁边躲开，道：“可以，你们先放了她，我要看见她离开。”

冥九兕拎着临环拖到符离脚边将她扔在了地上，“你还记得他吗？小火灵。”

临环已是神志恍惚，她勉强抬眼看向符离，而后眼里似闪过一瞬火光，再又看着我，她想要站起来，却无力起身，跌在原地。

我那时没有想过她会误会，她竟认为我与符离骗了她，后来她便与冥九兕一起骗了我。

冥九兕让临环看清楚了符离和我，然后带走了她，当时我并不知道他把她带到哪里去了。

符离在他们离开之后，走到我面前，“她不会死的，冥九不会躲起来杀人……或灵。”他尖尖的指甲将我的额心划开了一道口子，取了我一丝元灵捏在手里，似极好玩一般端详着，“原来你们灵族的元灵是这个样子的呀。”

我那时不知如何回答，也没感觉有什么不适，便只是看着他好奇又恶毒的神情，一下子竟有些不知所措，他将那一丝元灵捏在手里任其飘荡了一会儿便将其吸食干净。

我见他只是取了我一丝元灵，好像没有杀我的意思，想着既然无法逃走，便试着给自己找一条活路，“符离大人，你法力无边，大概不需要我的元灵，不如留着我，兴许我能帮你做更多事情？”

“你即知我法力无边，便该知道我不需要什么所谓的帮助。”他说着便坐在了一旁的石头上，那石头铺着三四张兽皮，他躺在上面伸了个懒腰，“这是我杀掉的妖王和他的部下的皮，好不好看？”他侧过身撑起脑袋看着我，咧着嘴高兴地笑着，那时的他身上只有邪气和傲慢。

为了保住性命，我只能说：“好看，真好看，他们肯定做错了事情。”

“冥九说他们想要我的皮，那我便先要了他们的。”符离说着又躺了下去，伸了个懒腰，“我困了，你便在那呆着，等我有心情了再把你的元灵奖赏给我喜欢的小妖们，逃跑的话，我便到悬泉去找你，问一个，杀一个，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是不是？”他如寻常事一般说着，说完看了我一眼之后便转身睡去。

我记得符离跟我说过他会改，抱着兴许我能帮他改的想法，我轻着手脚慢慢靠近他，见他没有反应，我便坐在地上，看着他雪白的头发。

他翻了个身，鬼斧神工的一张脸闭着眼睛，苍白却迷人，近在我眼前。眼前？我往后挪了一点，有些怕他睁眼看见我的瞬间便抬手要了我的命，迷人？我当时便觉得自己真是疯了。

可他没有醒来，只是安静的睡着，我眼看着他与五千年前在悬泉的符离毫无分别，默默联系了种种，我便更坚信自己应是可以帮他改的，不然他之后怎么会来找我呢？

于是那天我便兴致勃勃地决定要留在雀取，且不小心靠着符离躺着的石头坐在地上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