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座疗养院 第41章 赴天庭（五）

蟠桃宴临近尾声，众宾客渐渐散去。

西海龙王在宴会上一直心神不宁，关注着方元初这边的情况，见他离开，西海龙王当即快步跟了上来。

“贤弟，留步。”西海龙王在方元初背后疾呼。

方元初身边，各位同僚朋友都已散去，各自忙自己的事去了，眼下只余自己一个人汇在出去的人流中，恍惚听到有人呼喊的声音。

“贤弟，贤弟……”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急切。

“啪。”是手搭在方元初肩膀上的声音。

“贤弟。”老龙王追得气喘吁吁，年轻神仙体力就是好，跑得也快，差点一眨眼就跟丢了。

“嗯？”方元初此刻已经和热闹的人流分散，独自走在僻静的天河旁，见到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他诧异回头：

撞入眼帘的是一个龙头……啊呸，是西海龙王。

自从回来天庭之后，一下子见了太多的人，差点忘记这声“贤弟”喊得是自己，他说怎么听起来声音好像有些熟悉。

“原来是西海龙王，”方元初脸含歉意：“一时间走得太急了，没能注意到龙王在寻我。”

西海龙王抹了把脸上的汗：“哪里哪里，是我太心急了，贤弟现在有时间吗？我们寻个僻静的地方坐下，好好聊聊。”

方元初虽然诧异于西海龙王的迫切程度，但索性现在没什么要紧的事，听听要聊什么也无妨，况且之前西海送来的礼物，他还没来得及回礼。

“我知道这附近有一处地方，平常经过那儿的人很少，应该比较安静。”

“甚好。”

方元初说的地方是星海边上的一处小凉亭，星斗轮换，唯有这里静谧如常。寻常除了布置星象的几位星君路过此地，会偶尔停下来歇脚，天界其他仙神们几乎不会来这儿。

“请。”方元初掏出随身携带的茶壶，为坐在对面的西海龙王倒了盏茶。

西海龙王接过茶水，一饮而尽，叹了口气：“唉，如果不是实在无人可诉，老龙我也不会舍下这张老脸，来找贤弟你帮忙。”

“不知道是什么事情，让龙王您这么为难？”方元初缓声问道。

这句话一出，成功打开西海龙王想要倾诉的**。

“唉，不怕贤弟你知道，我们水族，苦啊……”

西海龙王龙目饱含泪花：“这个时代的人族真是太可恶了！”

“以前他们往海里扔东西，好歹只是些木头，棉麻织的破衣物，烂果核之类的，没想到，区区几百年过去，人族往海里倾倒的垃圾就变得五花八门了。”

“来海边玩一趟，吃不完的饮料果核乱扔不说，那些装着吃食的塑料包装，瓶瓶罐罐是最多的，也全留在海边，潮水一涨，全进了海里面……”

“老龙我听说这些人族，在大陆都要求什么讲文明懂礼貌，感情到了我们海里就不用了？海里就是他们扔掉素质的垃圾场？”

“老弟，你是不知道啊，”老龙谈到委屈处，又抹了把眼泪：“水域污染就不用说了，就说我们新生的水族子民，有多少因为误食人族抛进来的塑料而去世的。”

“我们东西南北四海，为了处理这些四散的垃圾，还水族子民一片干净水域，那是日夜不敢停歇，各种治理海域垃圾。

西海龙王摇头叹道：“可是根本弄不完。“处理干净一批又来一批，源源不断，无穷无尽。”

“本来以为这就是全部了，大不了是一项持久战，但没想到……”

“那个什么小樱花居然往海里直接排放什么核废水！”西海龙王一捶桌面，双目圆瞪：“废水一入海，附近子民全部受到污染，有些严重的直接变异了，偏偏我等一点办法没有。”

“此事过后，为了替我水族子民寻一个公道，我四海龙族特地告请上苍，而上苍，也应允了我等，对他们降下海啸，台风，地震，以示惩戒。”

“但，污染已成定局，我龙宫作为水族之长，只能耗费仙力，能救下一个水族子民是一个。”

“不过，对于一部分水族而言，我等还是慢了一步。”

西海龙王抬袖，半空出现一团清澈海水，里面有只半遮面庞长发曳地的鲛人，骤然看见生人，鲛人慌张坐回一扇白玉贝壳里面，往外只露出半截鲛人尾。

和普通鲛人尾巴艳丽色泽不同的是，这只鲛人露出的鲛尾黑漆漆的，像是沾染了什么脏东西。

黯淡黑色的鲛尾两侧，有不规则形状的洁白骨刺戳破鲛尾，狰狞露在皮肤外面。

西海龙王道：“海域鲛人一族常年深居不出，极少与外界交流，等我巡治水域，发现这支鲛人族的时候，只剩下她了。”

西海龙王看着躲在贝壳中的鲛人，叹息一声：“看到她尾巴上的黑色和骨刺吗？是受了污染变成这样的，现在老龙我想尽办法只能替她暂时抑制污染蔓延，可长时间下去，等鱼尾被全部染黑，这一脉最后的鲛人也要死了。”

“我听闻你和临渊那儿的饕餮关系特殊，能让那只被临渊溢出的黑暗侵蚀的饕餮重拾理智，料想元初你肯定有神异之处，所以……”

老龙抬眼，诚恳看向方元初：“希望元初你能将这只鲛人带在身边，不求能治好她，老龙我只希望西海一脉的最后一只鲛人不要中途夭折。”

说着，西海龙王把空中的水团招回掌心，慈蔼地看向贝壳里面的鲛人：“你别看这孩子长得这般大，实际上，她才刚刚成年。”

方元初听完事情原委，苦笑道：“龙王所言确实让人动容，但恐怕我力有不逮，要辜负龙王的交托了。”

方元初解释：“虽然我和钩吾关系确实不错，但我没有发现自己有驱逐污染的能力。”

许是因为近来失望过很多次，西海龙王听到方元初拒绝，脸上并未露出失望的神色，只长叹一声，道：“我知晓贤弟的担忧。你放心，贤弟，此事如若不成，那也是我们水族的命，怨不了任何人。”

那水中鲛人似乎熟悉了方元初的气息，悄悄游出贝壳，躲在后面探头去看方元初，漆黑鱼尾无意识摆动，狰狞骨刺划开水流，明明是恐怖的景象，偏偏这孩子望向方元初的翠色眼睛懵懂又单纯。

方元初抬手，隔着水幕放在鲛人面前，语气柔和：“你好，我叫方元初，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鲛人听到动静，“嗖”一下把身子全部藏到了贝壳后面。

许久，一个清脆但小小的声音从贝壳后面传来：“明珠，海明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