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上却不动声色,现在还是先解决王璧的问题再说。
江舟看了眼王璧。
她确实很可怜,但放她离去,也是断然不可能的,毕竟徐文山确实是被她所杀。
而且看她的模样,在外面再游荡几日,怕是就要变成厉鬼。
江舟道:“王姑娘,对不住了,恐怕你要跟我回肃靖司了。”
燕小五急道:“为什么要抓她回去?姓徐的畜生本来就该杀,而且她是为自己报仇,天经地义!”
江舟心平气和地看了他一眼:“那你是想看着她变成游魂野鬼,以后再出来害了别人?”
燕小五语滞:“这……”
江舟不再理他,朝王璧道:“王姑娘,你的侍女之事,我很抱歉,但在下职责在身……”
“你放心,进了肃靖司,我会尽力为你求情,只要报案的人不为难你,司里应该会将你移送阴司,那里才是你该去的地方。”
肃靖司靖处理妖魔,大都是直接斩杀或是镇入刀狱。
却也有例外。
出于一些特殊考量,会将鬼物阴魂这一类移交阴司
鬼物阴魂,本就是阴司职权。
阴阳两世,本来有不可逾越的界限。
但肃靖司却有沟通阴司之法。
江舟没有亲自处理过这类案件,但是也曾听闻。
他也只能做到这一步了。
王璧到了阴司,就算是被审判,那也是理所当然的。
至于报案的人会不会为难她……
江舟自有办法让他没有这个机会。
王璧凄然一笑:“我已这般模样,若还能有轮回之机,即便入阴间受刑,也是应当,谢官爷成全。”
“走吧。”
江舟没有多说。
这个案子很轻松,但他办得很不愉快。
连鬼神图录突然变化的惊喜也被大大地冲淡。
燕小五似乎也看出他的心情似乎不是很好,一路上很是沉闷。
将王碧和那座纸扎的阴宅一起带回,又把案子经过一五一十记录在册。
对于徐文山的魂魄,只说是已经被另一鬼物,也就是王碧侍女所害,而那侍女也被他所斩杀,魂飞魄散。
将这些一起移交肃靖司,案子便算是完结了。
却还有一事未了……
江舟待燕小五离去后,就以向宋老大人回禀经过为由,出了肃靖司,寻到了宋家在城郊的庄园。
燕小五却不知道,江舟在出手灭杀徐文山魂体之前,早已经做了决定。
既然做了,那就把事做绝,连那个宋老大人一起干掉,以决后患!
这事看起来其实没什么必要,无论是让燕小五动手,还是干脆让徐文山回去,都是最好的选择。
反倒是现在这样做,他很可能会有很大麻烦。
但燕小五说的话,让江舟忽然醒悟,也有些害怕。
他害怕自己这次退缩了,以后再遇到类似的事,估计也是要做出同样的选择。
很多事情,只有一次和无数次的区别。
一次两次三次……无数次之后,他迟早会变成没有底线和坚持的人。
他真的不想变成那样的人。
江舟自己的打算,也没想要告诉燕小五。
怎么让那宋老大人无声无息地死去,他也有了盘算。
但这种事还是只有他自己一个人知道的好。
江舟在宋家庄园外没等多久,宋廉接到通禀,很快便让人领他进去。
穿过豪奢的庭院楼阁,很快来到一座富丽堂皇的厅堂。
宋廉老神在在坐在堂上,见了他也没有说什么客套话,更没有让他坐下。
直接道:“江巡卫啊,怎么?你此时来求见老夫,可是凶手和文山的命魂有了下落了?”
江舟面上不露异色,恭谨道:“事涉老大人令婿之私,还请老大人先摒退左右。”
“哦?”
宋廉问言不疑有他。
他老于官场,徐文山是个什么人怎么会看不出来?
之所以看重他,一来是自家女儿喜欢,他没有办法。
二来,也是他本身也认为,丈夫在世,便该有所决断,心狠一些不是什么坏事。
只有如此,才能成大器。
舍此之外,即便有些什么小毛病,也是可以容忍,可堪造就的。
不过这些小毛病,就没有必要弄得人尽皆知了。
所以宋廉很干脆地挥手摒退厅堂中侍候的下人。
江舟这才两手叠在腹前,状似恭谨道:“老大人,可否容下吏近前禀告?”
宋廉微微皱眉,似有不喜,不过想起眼前之人似乎与李东阳有些关系,便还是决定留些脸面道:“你为吾婿之事奔波,也算有功,既然如此,你近前来吧。”
江舟面上恰到好处地露出喜色,走上前来。
在宋廉身侧躬着身,将事情经过都说了出来。
当然,是他修改过的版本。
也将他自己是撇得一干二净。
还把徐文山杀妻之事隐了过去。
只说一个鬼物不知为何,要残害徐文山。
要是宋廉知道他掌握了这种阴私,绝对不会对他有任何善意。
尽管已经决定把姓宋的解决,但在将这个麻烦解决前,还是不要透露的好。
所以在言语间,江舟将仇恨都往那只怪鸟和王碧所说的那个道人身上引去。
似乎这一切,都是那神秘道人所指使。
又隐约在其中掺杂了一些阴谋论,有意引导宋廉往自己身上去想。
半真半假,实中藏虚。
江舟知道,像宋廉这样的人,敌人一定少不了。
疑神疑鬼是必然的。
宋廉确实听得皱眉不已。
也开始怀疑,是不是京在结下的仇敌在暗中针对他?
江舟没有忘记王碧说的那个道人。
他这么做倒也没有指望能靠宋廉找出那道人来,不过如果能达到这个效果就更好了。
江舟一边说着,一边观察宋廉的神色。
看到他皱眉露出沉吟怀疑之色,用左手覆着右手。
左手下盖着一张早已经准备好的尸虫咒。
心中默诵起了咒诀。
周围已经无人,宋廉也未将注意力放在他身上。
江舟此刻更是就几乎贴身站在宋廉身侧。
尸虫咒很快便生效。
化作无形无质,只隐约现出一缕粉色的尸虫,在他衣衫遮挡下,无声无息地钻入了宋廉体内。
江舟心下微喜。
鬲虫咒。
噬人下尸,令人深陷**,纵情声色,透泄元精,七日滑精而亡。
江舟回肃靖司的路上,已经从燕小五口中打听到宋廉的一些为人禀性。
知道这老家伙年纪虽然一大把,可也是个老色批。
说是夜夜无女不欢可能夸张了些,毕竟他纵然有心,也没有这力气。
但实际情况也差不了太多。
一大把年纪,身边宠妾美婢成堆不说,还经常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用各种令人不齿的手段从外面掠来许多良家女,不知道有多少无辜之人遭了他的祸害。
尸虫咒魇人三尸,杀人于无形无迹。
这鬲虫咒和他简直是绝配。
能让宋廉死得顺理成章,神不知鬼不觉。
江舟不是没有想过,有高人能看出这样的死因。
但这个概率很小,就算真看出了,也很难牵扯到他的身上来。
相比于留下宋廉这个后患,这个险显然更值得冒。
江舟不怕杀死他带来的隐患,只担心宋廉身居高位多年,身上或许有什么宝物能防得住他的尸虫咒。
现在看来,尸虫入体尚不自知,即便他身有宝物,也是防不得这符咒了。
“嗯,你做得不错,事情我都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宋廉安静地听江舟说完,神色如常地开始送客。
江舟也没有多说,恭谨地施礼告退。
“来人。”
等江舟离去后,宋廉沉着脸叫来一个老仆。
指了指门口,沉声道:“去查查那个巡妖卫。”
老仆眯眼道:“老爷,您是怀疑……”
“一个巡妖卫罢了,老夫疑他作甚?”
宋廉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只不过老夫行走官场这许多年,靠的便是谨慎二字。”
“老夫虽料他不敢耍弄什么手段,却也不能任他说什么便信什么。”
老仆躬身赞道:“老爷英明,老奴这便去查。”
“去吧。”
宋廉摆摆手,端起茶杯细品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