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个高冷的师父2 第23章 遗憾

少年的双眼同金仙上尊很像，看着含有笑意却暖不了人心。任谁第一眼看都知道，那人的心同他的眼一般冷硬。

少年李江川，彻彻底底的撕下以往温和无害的伪装。

李江川向凌初说道“多谢你和叶姐姐”后一句李江川说得艰难“江川有自己的路要走，凌大哥带着叶姐姐先离开吧。”

李江川垂下双目，袖子的拳头握得很紧。他一生未被人善待过，李家山虽民风淳朴可他们从未接纳过他。

他一早便知。

他守着村学不过是李家山人的良善。可他知道，他们也知道，所有李家山中的村人都知道，他有一天一定会离开李家山。他不属于李家山。

是谁给他下的定语呢？

记不清了，太多太多的人在他幼时这样说过。

或许是第一次在学堂上回答出夫子布下的功课，被夸奖了几句，下学后被同辈恶意的捉弄摔倒之时。

又或许是初入李家山，他躲在母亲身后，众人知晓他是李槐的儿子，那哄堂大笑声中。

或许是双亲走后，有人指着他说，是他八字凶克死双亲时的窃窃私语里。

他听过的次数太多，已不会难过。凌初和叶筠本该同他是陌路人，可素不相识的两人待他到当真是极好。

可正如他所说，该分别了。

同凌初说完，李江川缓缓将目光看向金仙上尊说道“堂堂天庭金仙上尊不在神殿待着却入了人间幻境，若叫昔日天庭的众神知道了，不知会怎样恼怒嘲笑。”

金仙上尊看着这个突兀出现得少年皱眉问道“你又是何人？”

李江川觉得这个问题甚是可笑，却还是回道“白月城后人！”亦是你的后人，只是后半句并未出口。

金仙上尊一愣“白月城后人，你是白荼的儿子？”白荼竟然还有后人存世，当年那个襁褓里的小家伙已经长大生子了吗？

李江川不知金仙上尊想什么，他淡淡回道“是啊。昔年外祖母在时，到不曾见神尊这般情意深重过。”

金仙上尊微晒：“你一个孩子知道什么。”

“金仙上尊守着这幻境，大致以为外祖母归来还会回来。”李江川微微笑道“外祖母是寿终正寝，虽然比神族预计的晚了三百年，可外祖母仍旧记得上尊曾拖人带话给她，她百年之后会还她。”

“她说起过我？”金仙上尊迟疑了“她如何说我的？”他快忘了她的模样了，最后一次相见，他还对她说了很过分的话。

李江川笑了笑“上尊想知道，为何不自己去问她。”

金仙上尊惊疑不定“你说她回来了？她几时回来的？”

李江川从腰间扯下布包，小心翼翼的倒出里面物什，只见是一株野草和一块玉佩，李江川小心的把玉佩和草姝分离。

不知李江川做了什么，玉佩散发白光，星星点点的光从四周飘过来落在玉佩上。没一会，光斑合拢慢慢有了个人的形状。

男子狂喜，正要冲过去便见一道金光打来，白光人影慢慢散了。

狂喜到狂怒不过一瞬间。金仙上尊怒红了眼，只见方才打出金光乃是一女子，那女子双手执剑，人还未到剑光已然到了。

叶筠这一手，所有人都愣住了，凌初把叶筠诓骗进去本就是不想她和金仙上尊对上，可叶筠到好，不知怎的修为突破了，且照面就往金仙上尊心头捅。

凌初反应极快，见叶筠攻击金仙上尊连忙跃过去助阵。

被人围着打，且很快仙衣就见了红痕，金仙上尊狂笑:“好，好，好。既然你们这般想不开，就留在此地。”

金仙上尊的修为，怎么说呢，因着是上古遗族本就不可小窥，且他高居神位多年，若不是白月女引发浩劫，没有人会知道他到底有多强大。

在幻境里凌初曾看到跌落神坛的神族被围攻的战役，皆是惨剩。金仙上尊曾寻过白月女却被她反杀过几次，受伤不轻，却还是被他脱身而去。

数年修养，现在的金仙上尊若不是生了痴念只怕实力更强。若不是金仙上尊自己避世，想来九重天上也不会如现在这般安稳。

凌初叶筠同金仙上尊战在一处，开始叶筠仗着出其不意和两仪剑气引动金光还处于上风，可打斗时日越久，越显出破绽来。若不是凌初数次相护，说不得叶筠就殒命了。

可凌初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叶筠寻来前他已同金仙上尊打过一场，这一次更是全不留手，身上的伤痕更多。

这完全是不死不休的打法，若这样打下去只怕生生耗尽修为困死下去。

李江川着急却没办法，秋水小词因着救他已伤重化为原形，叶姐姐和凌大哥也快支持不住。他进不去战圈，可心头愤恨极深。

他已然知晓自己的仇人是谁，是这高高在上的古神造就了今日局面，他本打算用锁魂玉中的仙魄拖住金仙上尊。可在另一个幻境中，有个神族想杀他，被秋水小词拦下，那小妖哪里是神族的对手，一击就重伤濒死。

小妖是拼着性命不要，强吸了那神族一魄，自己化为本体才让李江川逃脱。

李江川心态复杂，他既希望叶筠凌初能杀死金仙上尊，却也知道想在此时杀了金仙上尊极为困难。

眼见着凌初又为叶筠档了一次被重击出去，叶姐姐却竭力攻向金仙上尊不曾后退，见着她那白色衣裙都看不出原本颜色，李江川对自己说:够了，死的人够多了，没必要为了个该死的人在增加新的伤亡。

他们是为了他，是为了救他才会来此。

李江川拔腿奔向山神庙内殿，殿门紧闭，李江川知道是布了结界的缘故，他用自身撞击结界，身体很快鲜血淋漓，结界却慢慢消融开一道口子，他推开殿门进入殿中。

金仙上尊怎么都推不开的殿门，被他打开了。

这里的结界是白月女所设，李江川是她的后人，身体中有白月女布下的禁制。李江川在殿中寻到阵眼，将阵中防护全都开启，然后奔出屋外喊道“叶姐姐，凌大哥，快进屋来。”

若他没猜错金仙上尊是被困在此处的，屋内阵法是保护也是离开的通道。

凌初叶筠听到此言却并未后退，反到越打越勇，将金仙上尊逼退才携了山神石像一起奔向屋内。

屋门在金仙上尊眼前合上，如过往一般，他被结界所档并未进去。这使得他尤为暴怒，她这是什么意思，她到底什么意思，几百年了，她仍旧是帮着外人。

屋外的咆哮声，是金仙上尊在愤怒的怒骂。

叶筠扶着凌初在一旁坐下，李江川开起的阵眼在缓缓转动。

叶筠听到李江川问山神像可要一起离开，山神像说自己本就奉命看守此地，他一直呆在殿中金仙上尊奈何不了他，是他一时大意被诓出殿中才着了道，他职责未了就不离开了。

李江川没说什么，叶筠抬头，对上李江川目光又缓缓将目光移开。

她身旁的凌初见了，说道“此乃境中之境，我同你叶姐姐的神魂该是还在第二重，一会入了阵中必定会回到第二境。你同秋水小词的身体皆在第一境，若醒来不见我们清醒也不必慌张。”

李江川说知晓了，会等大家一起醒来。然后阵法彻底开启，凌初叶筠李江川三人踏入阵中。

不知过了多久，叶筠恢复感知，刚睁眼便发现自己靠在凌初怀中，头顶一片虚无，脚下倒是星空闪烁。叶筠支起身子，问了同步入第二幻境时想问凌初的话“凌师兄可是无恙？”

凌出笑了笑，把拳头抵在嘴边道“我没事。”

说着没事，可方才打斗那般激烈，神魂的伤不是一句简单无事便可遮掩过去的。

叶筠知道以凌初的修为，他若想隐瞒什么，自己定然发现不了。她坐起身，盘膝打坐，探看自身损伤。

还好，伤得不重。叶筠心中想到。

睁眼便见凌初仍旧看着她，叶筠笑了笑，听见凌初问：“叶师妹如何？”

叶筠呼出一口气，“并不严重。”

凌初眸子微闪，那样重的伤却说不严重，倒是是叶师妹太会掩饰，还是本就觉得这样的伤不算什么。方才他醒来便替叶筠看过伤势，自然知道以叶筠的修为这样的伤有多重。

凌初漫不经心的问道“叶师妹经常受这样的伤麽？”

叶筠摇摇头“到也不是经常，只不过比这样重的伤我都受过，方才还以为会折损进去，若真如此可真亏大了。”

凌初问她“若真如此，叶师妹会不会遗憾。”

“遗憾？”

“是啊，突然就走完一生，重要的人还没见，重要的事还没做，重要的话还没说，不觉得遗憾吗？”

遗憾吗？

叶筠认真想了想，似乎没什么遗憾的。对她来说死亡是解脱，活着才是遗憾。但她并未这般对凌初说，她说“凌师兄你呢，你可会遗憾？”

凌初笑了笑，“我会，我当然会。我曾对你说我有想要成亲的女子，我还没告诉她我想娶她，若死了，会很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