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将近未近之时,晕暗混浊光线自天际庞罩而下,寂静的山峦还沉睡在云雾环绕中,好似美梦自甜。不想‘依呀’一声,老旧的双开木门被拉拽开来的声音打碎静寂,头发被狗啃似的小年轻边迷迷瞪瞪揉眼睛边冲门边的硕大身影招呼。
声音轻缓,好似还没睡醒:“早呀,老猿。”
“昴吼吼——”
立地将近三米的白猿体型巨大,对人类小年轻不到两米的身高来说就是个庞然大物,远远看去白猿的一条胳膊都比小年轻的腰粗,更别说堪比房顶的巨大身躯了。
硕大的体型,粗壮的四肢,于人类全然不同的五官外型,却有着比人类还智慧通达的眼神。
小年轻倚在门上一副瞌睡虫没跑的模样,耙了下狗啃似头发道歉都带着打盹似的尾音:“老猿不好意思哈~多睡了下,昨天晚上电视剧多看了两集。”
“昴吼吼?”
“我也不知道什么原因,电视台就多放了两集,”
“昂吼?”
“没事,这两集回头重播的时候我再给你找。”
“昴吼?”
“走,就走,我回头涮个牙拿个行礼。”
“吼~?”
“没事没事,东西我昨晚上都装好了,等我三分钟——”边说边往里走,两分半钟左右就拽拉个红蓝条纹的大编织袋出来。上个世纪流行的编织袋又老又土又丑,但胜在袋子本身不占重量,装东西够多够结实。“老猿,搭把手——”
死沉死沉的编织袋在白猿手里就跟充气的玩具似的,捡起来反手往背篓一放,瞧那熟悉的模样一看就是做熟了的。这厢小年轻反手拉上门,回身踩着白猿垫来的手掌借力一跃,轻轻松松坐到白猿肩膀上。
手指方向,豪气万丈:“冲吧皮卡丘——”
白猿硕大的体型在密林中灵巧非凡如覆平地,一臂反手护着小年轻的身体,一臂保持平衡,两腿一跃一掠往往都是数米之远,奔跑的速度更是堪比疾风过境,若有外人瞧见估计都要以为自己眼花了,但在白猿来说这只是日常输出,甚至都不带喘气的,末了还有心思闲聊问‘皮卡丘’是谁。
“吼吼——”
小年轻险些被风吹歪了嘴:“皮卡丘是谁不重要——”
“吼——”
“它跟你毛钱关系都没有——”
“吼——”
“成成成下次给你找——卧糟老猿要撞了要撞了!”
眼瞧就要撞树来个猿毁人亡,小年轻吓的脸色发白一迭声尖叫,不想白猿临门一脚来个急转弯,飘移的架势足以拿满分,尔后双腿微弯脚掌狠狠蹬地,高高跃起冲破密林,只是密林之外不是平地而是悬崖——
小年轻倒吸凉气眼瞳巨震,反应迅速扒拉住白猿的长毛,死闭着眼睛破口大骂:“——要死啦你个死老猿!扣工资——必须扣工资——!!不扣工资不是人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老猿我操你大爷!!!!”
心脏要从喉咙飞出来,头发飞舞,风扑打在脸上就跟无限循环甩巴掌似的,没任何防护就这么跳崖简直突破人类心理极限!要多来那么几次没心脏病都要给吓出心脏病来!
享受了一顿自由落体大餐,险些都要灵魂出窃的小年轻气若游丝的冲白猿比了个中指,白猿瞪着衪的卡姿兰大眼睛装着一副不懂的样子。
这又表又茶的表情让小年轻感觉拳头硬了。但是明白打不过,就他的拳头放在人类身上那足够一串二,但在白猿身上也就勉强勉强够给他松松皮肉,估计还要被嫌弃轻了。所谓的温顺?那是不存在的。人老成精,更别说原本就是精怪祖宗的白猿,看了几年电视越发没个猿样,好的不学非学人类恶搞那套!日常就以折腾他为乐!
打又打不过,骂对方佯装听不懂,你跟衪生气它跟你装无辜,真是生生能把自己给气笑的节奏。
小年轻深吸口气,默念他气我不气气死人来没人替,扯着嘴角露出一抹不失礼貌的微笑。
“吓唬我很好玩吧?”
“尽情撒欢很好玩吗?”
“跳悬崖跳的很过瘾是吧?”
“吼?”白猿歪了歪头像是一副没听懂的样子,但眼里的狭促却是藏都藏不住。
小年轻拳头紧了紧,默念亲养的灵兽亲养的灵兽,压了压血量尽量温柔:“我这次下山走的远,事情又多,没个三四天是回不来的,可能还会要更久。你看着家,要是有山下的村民上山砍个柴什么的,别吓着人家,仙山上面记得多浇水,但也省着点用知道吗?熟了的果子什么的你随便吃,那些药材我是有数的,”语气一转,笑意加深:“电视呢,我就先给关了,天线电线我都收好了。做为一个合格的护山灵兽,多做事少追剧知道吗?”
这下轮到白猿瞳瞳巨震,猿脸满是震惊似乎无法想象小年轻既然能无耻卑鄙到这种地步!
小年轻弹弹肩膀不存在的灰,眼神睥睨:“本来你要是不作妖我就大方的告诉你放天线的地方,现在嘛,呵。”
什么叫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事实证明有时候的心血来潮也并不全然都是坏事不是?
你既然恶搞动手在先,那就别怪我打击报复在后。人类,从来不是好惹的角色不是?
出了一口恶气的小年轻心情那叫一个好,编织袋甩肩上反手扣着,下山的脚步那叫一个轻快。白猿的身影及喉咙的怒吼全然被滚滚而来的云雾庞罩,回首望去深山老林寂静冷肃,云雾环绕百年不散,偶尔自云雾间露出的一鳞半爪充斥着让人望而生畏的巍峨。
仙山。
不知道从哪一代流传下来的名字,却从来没有名符其实的传闻,更多的反而是让人闻之生惧的敬畏。世世代代居住在周边的村民打从一出生就会被长辈告知仙山是不可忤逆之山,规矩更是被耳提命令,什么‘不可擅自上山’‘不可擅自摘取哪怕一片树叶取用一捧土’‘不可深入仙山’‘不可带活禽入山’等等,神秘未知的事物从来都是年轻人趋之若鹜用来探索的成长事迹,但每一代年轻人都会在探索过后讳莫如深,对仙山的经历三缄其口,逼急了只会暴跳如雷破口大骂,在教育儿女时会把曾经自己嗤之以鼻的种种言论以更严肃更严谨的语气告介下一代,久而久之人们对仙山越发敬畏。
但也是人们口中让人敬畏恐惧的仙山,在天灾旱年凭着永世不枯竭的一□□水养活千千万万人。也不知道从哪个年代开始仙山上有了所谓的‘守山人’,仙山给村民的映象没再像祖辈那样恐惧,只到上一世纪新一代守山人驻守仙山,以一手木工技艺时常跟村民交换一些日用吃食,时间一久就被村民们亲切喊一声‘老仙头’。
老仙头期頣那年在仙山脚下捡了个别人丢弃的男婴,男婴还没猫崽大,有经历丰富的妇人一看就知这是早产儿,恐是养不活的,就算老天垂怜养活了估计也是大病小病不断,当时村民都劝老仙头放弃男婴,还说他要真想养孩子他们村里也用年少失枯的,虽然到了识人的年纪但怎么也算身体健康,总比养一个看起来就活不长的早产儿要强。
不过老仙头没听。跟村妇讨了些婴儿旧衣旧裤什么的裹了抱怀里,深一脚浅一脚上山,每日天不亮就收集树叶上露水,硬生生把猫崽大的男婴给喂大了。
村民朴实都说取贱名好养活,老仙头就给取了个名叫‘仙娃子’,长大后的仙娃子嫌弃不好听,不知打哪看了本书还是怎么的,在十六岁那年非逼着老仙头上县里派出所改了名字,叫‘仙君’。
小年轻就是曾经的仙娃子,现在有效证件名仙君的人。只是长大已经脱离中二期的仙君同志,面对这个名字时总想穿回去把死活要改名字的自己掐死,‘仙娃子’多朴实无华?‘仙君’?别问,问就是尴尬癌晚期没救那种。
想再改回来的手续太麻烦,一想到自己要顶着这个羞耻的名字直到死,小年轻感觉自己都要窒息了。但是自己亲自改的名字跪着也要用。只是他太高估自己的脸皮了,平日下山碰见的都是村里人,大家习惯叫他仙娃子,偶尔到镇上赶集自称小仙也没人非要看有效证件,但今天不一样,镇上买到县里的旅客车票、县里转市里的火车票、再从市里转会市、然后再转长途高铁等等,全部要出示有效证件。
你不尴尬就是别人尴尬。
才怪!一路走来别人拿着有效证件核对头象时那种忍俊不禁憋笑的神态差点让仙君原地去世。特别是买高铁票时,窗口小哥哥边憋着笑瞅眼身份证再瞅眼他本人。
“仙君呀,什么事劳您亲自下界呀?莫不是人界浩劫将至?”
仙君:“。。。。。。”
仙君撩了撩头发,冷傲孤寂:“不。仙界太寂寞,我只是下凡来看看。”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仙界太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