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从来没听过的人莫名其妙的自我介绍,别时竟轻皱起眉。
他待在擢轩已经有四年了,不是出任务就是在出任务的路上,对于擢轩以及自己想要知道的消息以外的,他所知甚少。连外界近年传言的他与弗谖二把手相见两厌的信息他都不曾听说,实际上两人从未见过。
眼下,认不出来於濯尘,再正常不过。
还没等他进一步探究询问,就听不远处沈澈高呼:“队长!跑了!”
迟逅:“?”谁跑了?
还没等他问出口,就见一阵风掠过自己,往沈澈指的方向去了,一口气还没呼匀,就感受到另一阵风也追着去了。
迟逅偏头一看,就见那个叫於濯尘的追着队长的方向走了。
迟逅放下心来。
等等!
他颤抖着手指向走了的於濯尘,问向剩余的两个陌生人:“他说他叫於濯尘?”
俞硝基脸上带着合适的笑容:“是的。介绍一下,我叫俞硝基,他叫张折衷,我们是弗谖的人。”
迟逅捂脸,这下坏了,队长的死对头追着队长去了,画面太美他不敢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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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征的变化让别时竟拥有了超出自己本身的速度,连身体都感到轻盈不少,眨眼间的功夫,如离弦之箭,飞快追着逃跑者的方向去了。
几百米之外,他超过了速度不及他的陈与鹤。对方也足够机灵,在错身之际快速传递消息:“队长,猴耳男,右拐,循血迹!”
别时竟轻轻点头,疾身追寻。
别时竟的衣着极其讲究,即使在此等慌乱的情况下,也没凌乱半分,只是衣领翻飞,见证了他的迅捷。
行至街道交错的路口,早就看不见猴耳男的踪迹了。他慢下来,回想陈与鹤告诉他的信息。
血迹。
别时竟看了眼左拐的血迹,头顶的耳朵颤了颤,卷起自己的尾巴,攀上大腿,再次起步朝着猴耳男逃跑的方向去了。
余光中,他见多了一到身影。这道身影紧紧跟随着自己,似乎目标也是逃窜的猴耳男。
但他一点也不关心。
老城区的楼房里,住的人都已经不算多了,整栋楼看上去就要空旷许多。猴耳男从天桥蹿到楼道,又从楼道跑向楼梯,四处拐,几乎不跑直线,非要给别时竟制造一些难度。
猴耳男看上去没剩多少神智,但是还保留了基本的思考能力,比如不能被抓住,于是他使出浑身解数,誓要甩脱限制。
行到一个楼梯,猴耳男完全没被狭窄的空间所影响,一步多跨,三两下蹦了好几层楼,最后扶着栏杆向底层通道走去,一点也没停留。
眼看着目标就要再次拉开距离,别时竟瞬间跃上楼梯松松垮垮又带着锈迹的扶手,终身一跃,借助手臂的力道,径直从上方往下跳,身体一晃,手臂松开,稳稳落在下一层楼梯拐角处。如此这般,竟再次拉回距离,目标就无法逃之夭夭。
於濯尘走的路线则和别时竟不同,他见别时竟对猴耳男穷追不舍,便另辟蹊径,抄了近道,决定堵在猴耳男前方的道路,形成两面包抄。
但是还是慢了一步。
他抵达此栋楼一层楼梯口的时候,猴耳男刚逃开。见状,於濯尘正要重新选条路进行围堵,就听见楼梯上方仍有声音传来。
他抬头一看,见之前遇见的长着猫耳的男人利用手臂直接抓住栏杆晃荡下来,一连好几层,楼梯踏步完全没有发挥到自己应该有的作用。
於濯尘眉头微动,止住了去找猴耳男的动作,上前两步守在楼梯口处,等那人从上面一跃而下之时,下意识抬手去接。
然而并没接住。
别时竟从上而下,稳稳落地,维持着单膝半蹲的姿势,不解地看了一眼於濯尘,而后再次飞蹿出去。
於濯尘确定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多此一举的困惑,无奈地笑了笑,便循着自己先前的想法,从另一个方向跟别时竟打配合。
那头别时竟和猴耳男的距离越来越小,几乎要到了咫尺之间。
别时竟估摸着距离,而后使劲一蹬地,蓄了力一跃而起,抬脚一扫,一个飞踢将猴耳男打了个趔趄,还没等他稳住身形,就感觉到对方的膝盖贴上自己的脸颊,而后同感袭来,直接被打倒在地。别时竟上前几步,一脚踩住猴耳男的胸膛,不轻不重地控制住他,除了微喘的气息,面上一如往常。
他警告猴耳男:“不要动。”
随后按下衣领处夹着的通讯机,对那边叮嘱:“新城三路。”
收到消息后回话的应该是迟逅,隔着通讯线就能清楚听见对方喊:“收到收到!队长你再坚持一会儿我们马上就来!”
别时竟:“嗯。”
交代完这些,他偏头看向缓慢踱步而来的人:“?”
他没有说话,但是於濯尘觉得,他就是能读懂对方的意思,心里居然有种自己说不出来的感觉。
於濯尘慢慢在别时竟跟前站定,从衣服口袋里掏出证件展示给别时竟看:“弗谖,於濯尘。”
别时竟看着上面大大的弗谖二字,抿了抿唇,没搭话。
於濯尘像是完全不介意他的冷淡,自顾自收起证件,偏头指向别时竟踩住猴耳男的脚:“我替你一会儿?”
别时竟没看他,抬手看了看腕表,冷淡道:“不用。别多管闲事。”
於濯尘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什么行为惹怒到了对方,听了他的话竟发自内心的有些想笑:“这位……”他看了一眼对方的着装,斟酌着措辞:“这位长官,没有说错的话这应该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吧?我其实很好奇你为什么会对我有那么大的敌意。”
别时竟冷归冷,但是喜欢有话直说:“你是弗谖的人。”
原来不是讨厌他,是讨厌弗谖。
弗谖和擢轩作为新体征调查处理局的两大派系,同时服务于所有公民。
知晓了矛盾源头,於濯尘得体地笑笑:“那也没办法了,这次真的要共事了,领导的指示,您不会违抗吧,队长。”
别时竟皱皱眉,知道这件事自己没办法改变,只好从一个方面讨厌:“别叫我队长,你不是。”
说完就眼神凌厉地看向他,头顶的耳朵霎时间竖立起来,轻轻抖了抖,身后缠在大腿上的尾巴早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松开,释放在身后,正一下一下地大幅度晃动,垂向地面,几乎要拍打在地面上,又忌惮着地面的灰尘,硬生生上压一部分,没和地面接触上。
别时竟的眼神及其表现都很凶,就是为了喝退一切让自己不顺心的人,比如眼前的於濯尘。谈不上讨厌不讨厌,他只是打心里不喜欢弗谖的人。
迂腐,自大。
人人都是。
弗谖和擢轩的人因为其派系的观念,两方人都更倾向于此。弗谖里面的人不是普通人就是放弃新体征的后体征人,很少有新体征人存在,而擢轩则恰恰相反。
於濯尘是名副其实的普通人,尽管已经见了太多的新体征人,其中不乏猫这种特征的人,但是此刻看见别时竟的小动作,他总觉得十分赏心悦目。
有点可爱。
他直勾勾的眼神惹怒了别时竟,对方尾巴一蜷,厉声道:“再不把你的眼睛移开,我就亲自拿走。”
於濯尘手作投降状,重新挂上弧度严谨的笑容:“抱歉,冒犯。”
别时竟:“……”
一扭过头,不看他了。
没安静多久,於濯尘问:“那么队长,这人你是打算怎么处理?”
别时竟一脸你在说什么废话的样子:“当然是我们擢轩带走。”
“可是我也出了力,我觉得我们弗谖也可以带走,反正都是审问,都一样吧。”於濯尘摊摊手,无辜地说。
别时竟充耳不闻,再次冷冰冰定论:“我说了,擢轩带走。”
“队长你好不讲道理啊……”
还没等於濯尘说完,就见别时竟脚下控制的猴耳男突然暴起,竟大力地挣脱了别时竟的钳制,而后迅速站起身来,朝着别时竟袭击而来。沾着血液的指甲尖锐异常,几乎要触上别时竟的脖颈,然后像他之前杀人那般,一击毙命。
别时竟正处在跟於濯尘争论的愤怒期,对这一变故没能及时反应过来,眼下危急关头,已经做好了手臂格挡的准备,就被一股大力往后扯去,避开了这一伤害。
於濯尘本来正在力争,正好面对猴耳男,身体下意识做出反应,将别时竟扯过拉到自己身后。猴耳男也不甚在乎,扑着向於濯尘而来,被对方一脚猛踹生生退开几步却没有倒下。
猴耳男茫然地看了看自己被踹到的地方,而后更加狂暴地攻击。
别时竟这下反应得十分及时,迎上前去跟对方周旋。奈何失去理智的人更难对付,仗着一身蛮力,硬生生挡住了别时竟的攻击。后者虽未被伤到分毫,但却迟迟无法拿下,“他的状态,不对劲。”
於濯尘在一旁站立,听了他的话挑了下眉,笑得真诚:“需要帮忙尽管开口哦。”整个人完全没有要上前帮忙的想法。
“不用。”
“其实要我帮忙很简单的,比如答应把人给我们弗谖。”於濯尘跟他谈判。
别时竟:“我说了不用,你休想。”
这边说着,那边猴耳男似乎厌烦了无尽的纠缠,就要逃跑去。
於濯尘见了,没多说什么,默契地和别时竟打配合。於濯尘快跑几步位于猴耳男前方,回身一记踢,将人逼退到别时竟跟前,后者刚好落后于几步,借着此破绽,迅速迎上去,双拳大众上身,腿脚攻击下部,直直将人放倒,最终制服成功。
这次别时竟没有大意,直接抽出手铐和绳子,将人绑了起来,避免再有异动的麻烦。
别时竟:“谢了。”
他指的是之前帮忙挡了一下,连带着这次的联手制服。
於濯尘笑笑:“不用,那这人……”
“你带回弗谖吧。”
於濯尘显然愣住了,没想到对方这么轻易就松口了:“也不必吧,你不是没答应条件吗。”
别时竟:“既然你出了手,那你就带走吧。”
於濯尘:“算了吧,还是靠你的,我又没帮上什么忙,还是带回擢轩吧。”
“好。”
别时竟没跟他拉扯,爽快答应,生怕慢了一步对方反悔。
於濯尘:“……行。”
其实我是假装客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