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绪按着匕首,正欲掷出去,却看见埭礼转过身,嘴角抿成一条直线,她那双纤细优美,看上去只能用来插花品茶的手紧紧地掐住了那个弥生的脖子。
真绪听见埭礼的声音,那应该是平静的,可是真绪听出了蕴含在其中被她压抑着的怒气。
至高无上的神明大人一言不发,像是要硬生生把假弥生给掐死。
然而事实也的确如其所愿,“弥生”扒着埭礼的手,脸上浮现了浅紫色,她大张开嘴狰狞地呼吸,“弥生”的指甲深陷埭礼的肌肤,可埭礼还是一动不动。
“弥生”被掐住脖子说不出话来,只能徒劳地掰着埭礼的手。
左耳一颗小小的耳钉在太阳底下亮得耀眼。
就在“弥生”快没有力气的时候,真绪制止了埭礼:“等等。”
与此同时埭礼也松了手,只见茶发少女在不远处站着,她一脸茫然,像是刚睡醒一样迷糊地揉着眼睛,她抬起头,傻乎乎地一边笑着向她们挥手,一边跑了过来。
埭礼看了眼还在疯狂咳嗽如同一个坏掉的鼓风机一样的“弥生”,当机立断向旁边挪了一步挡住了她。
真绪瞥了一眼“弥生”左耳上的耳钉,现在已经不见了,她也往前迈了一步和埭礼一起挡住了她。
“神明大人,真绪!”弥生说话时,最后一个字的尾音都会上扬,搭配上可爱的笑容,她就像一个小太阳一样光芒四射。
弥生在她们面前站立,为她们展现了下今天的食物。
“当当!”
朴素的深蓝色碎花布包裹着一个食盒,打开盖子,一个个小巧玲珑的寿司躺在里头,米饭晶莹剔透,与胡萝卜的红、黄瓜的绿、紫甘蓝的紫碰撞在一起,像一副用色鲜明大胆的水墨画。
“看上去不错吧。”弥生得意地仰起头,这是她最完美的作品。
先前弥生还担心大小姐真绪会吃不惯这些简单得可以说是简陋的食物,但当真绪夸赞她捏的饭团后她就完全没有这个担忧了。
因为她明白,真绪和神明大人一样,都是好人……好神?
距离弥生一米远不到的前方,“弥生”还跪在那。
真绪先发制人:“弥生,你先和埭……山神大人去吃吧,我还有点事情要处理。”
“诶?”弥生好奇地眨眨眼,还是没有问出口真绪忙什么,“那……”
此刻埭礼的脑电波莫名其妙和真绪连上了,她轻轻启唇,声音听不出有一点异样:“那我们就先去吧。”
弥生不疑有他,临走前还多和真绪说了句话。
“那你一定要来,我给你讲故事。”
真绪点点头,弥生盯着她的脸好一会,确认了上面没有欺骗的痕迹,这才跟着埭礼向神社走去。
见弥生与埭礼的身影消失在视野中,真绪才转过身,笑意从她眼中隐去。
“弥生”还坐在地上龇牙咧嘴地摸着脖子上的掐痕。
“不要顶着弥生的脸做这种动作。”真绪对上“弥生”的眼睛,“暘。”
“弥生”揉脖子的动作一顿,她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从发尾开始,茶色被黑色逐渐代替,喉结微微突出是男性的象征。
他撑着地面利落地站起来,“你怎么看出来是我的?”
要说看出了弥生是人假扮的还可以理解,毕竟他没这么了解弥生,单纯的按着对方表面傻白甜的模样在拙劣的表演罢了。
但真绪怎么认出是他的,他还真有点想不到了。
嘶……即使是神力衰弱的神也可以把他这个小小的地狱第一辅佐官——的助理,给活生生掐死。
真绪用看蠢货的眼神看着暘,她指了指自己左耳耳尖处:“耳钉暴露了。”
“那也不应该认出来是我啊。”暘还是百思不得其解。
耳钉是刚才埭礼快把他掐死过去时不小心没藏住才显现出来的。
真绪用看蠢货中的白痴的眼神看着他,一字一句道:“上面刻着,很明显的,SAKI(早纪)。”
诶诶诶!!少年手忙脚乱地捂住耳朵,可疑的红晕从那蔓延开来,点燃了导火索,瞬间整张脸充血。
这个耳钉是地狱的通讯器兼定位器,是最近刚推出的新品,目前还是试用期。作为地狱第一辅佐官——的助理,他也很荣幸的拿到了一个,他选择了帅气的耳钉形态。
这东西他基本不离身,就只有有一次麻生早纪问他要了他才给的,因为本身地狱也没说一定要本人随身携带,所以暘痛痛快快扯下来就放到了早纪的手里。
其实就算早纪说她想要,暘也会给她的。
只是过了没半天早纪就还给他了……他想可能把早纪当时的微笑给解码了。
偷偷摸摸刻了自己的名字不告诉他,不知道还以为他戴的是女性的耳饰。
可恶,太丢人了,那个笑绝对是嘲讽吧。
少年有些尴尬地把耳钉取下来,仔仔细细的转着观察了一下。也不知道怎么刻的,“SAKI”在暗处完全看不出来,反而在阳光下就像黑夜中的火光一样亮眼。
真绪没有对弥生的耐心来对暘,见暘还傻乎乎地盯着那个耳钉,她开门见山就问:“为什么要假扮成弥生?”
“哦!”暘这时才反应过来,他攥紧了掌心的耳钉,脑子里搜寻着合适的词汇。
总不可能说是某人以公徇私胁迫他来这龙潭虎穴帮她的吧……
“那个……”暘踟蹰地看了一眼真绪,“这个……”
看渡边都和夏目弥生关系这么好了,这让他怎么说的出口!要是他一说,这个气质可怕的小丫头一刀把他给削了怎么办!
“其实……”
豁出去了,反正都是死过一回现在在地狱工作的人了,有什么好怕的!
“想要回到原来的世界唯一的方法就是杀了夏目弥生。”
真绪皱了皱眉,这是第二个这样对她说的人了:“你们地狱有派别的人来过吗?”
不是意想中的狂风暴雨,暘换了口气。虽然纳闷真绪的问题,暘还是细细回忆了一下,然后斩钉截铁回答道:“没有。”
没有吗……那么那个“埭礼”究竟是什么,又为何来告诉她这个信息。
暘四处打量的目光中带着忌惮,精神高度紧张的有些神经质了。
真绪又问:“如果刚才是我杀了你,那弥生会死吗?”
暘的脸僵了僵,半晌才吐出一个字:“会。”
真绪的存在很特殊,如果是她想要杀了假扮弥生的暘,那么暘只需要在那一瞬间把真正的弥生调换到他的位置就可以了。若是埭礼,暘就没那么大的权利了。
“这是什么地方,很危险?”
“不能说。”
真绪也没为难他,立刻换了一个问题。
据她的思考路线,既然这地方对暘来说这么危险,那么隶属地狱暘一定有足够的保护措施,大约是时间或者紧急传送装置之类的,依靠那个耳钉作为媒介。
好不容易逮到个知道一点详情的人,当然要把他的价值都给压榨完了才行。
永远走不出去的森林……“这是个有限的空间?”
暘艰难地点点头。
别往下猜了,再猜他工作都要丢了。
“弥生和埭礼是……”
老天爷终于满足了一次暘的愿望,他突然没有征兆的就凭空消失在了真绪面前。
真绪对着空气理了几遍思绪,手指习惯性地敲打着拍子。
这时候她就想起了太宰教她的方法,这个玩弄人心的家伙对这方面擅长的很,如果是他,一定能得到更多有用的信息吧。
红叶姐姐也总是这么说。她不希望真绪离太宰太近,又想要真绪从太宰身上学点什么。
尾崎红叶当时的表情很复杂,她怜爱地碰了碰真绪的脸颊,说出了那番矛盾又令人费解的话。
“财富是迷惑人的东西,神秘则是使人沉沦的凶手。真绪,太宰他是个和首领大人有些相似的少年,单单这个修饰词就可以见得他的品性。”
“可是,我无法控制,你们两个也很相像……”
真绪至今没有理解这句话的意思,每次回忆起来都是红叶哀伤的眼。
短草里有一枚六边形的耳钉闪着光,真绪弯下腰把它捡起来。
回到神社里,弥生欢快地拍了拍身边的垫子叫真绪坐下,真绪刚在不怎么软的软垫上跪坐下来,弥生就邀功似的把食盒举到她面前来。
“来吧来吧,试试看味道怎么样。”
真绪不习惯夸人,平平淡淡地说了句很好吃。而弥生却很满意,监督真绪出完后就提起了最近的开心事。
“真绪真绪,明天我哥哥就要回来了!”弥生盖好了食盒的盖子,熟练地打了个结重新把食盒给包好了。
这个哥哥到是有听弥生提过,因为哥哥从小到大保护着她不让人欺负她,弥生一直很信赖这个哥哥。
听弥生说他哥哥和父亲两父子一块去外面打拼了,好几年才回一次家,每次回家都会给在家里一直默默无言守护着这个家的母女两带点新奇地小礼物。
今天的寿司也是因为弥生哥哥的到来弥生母亲破例做的,虽然加料很素,但是包含了母亲与妹妹的满满爱意。
“上一次是可爱的和果子,而且很美味……应该。”弥生悄悄靠近了点真绪,附在她耳朵上说,“毕竟神明大人吃了以后对我的态度肉眼可见的变好了!”
真绪看了看伫立在神门前的埭礼,心中了然。
“村里的孩子都可羡慕了。”说到让弥生骄傲自豪的哥哥,她总是会挺起胸膛,一副不给哥哥丢脸的模样。
神明大人什么供品没有见过,就连黄金与山珍海味都不多抬一下眼皮的神明,分明就是被她的满心真切触动了。
呜呜呜呜呜,鳄鱼老师不是人啊不是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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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真绪与耳钉与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