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的月色很美,犹如一个巨大的球形琉璃水晶,水色的光反射到四面八方。
冷风唰唰的往小真绪的耳朵里灌,她昏沉的脑子像被突然泼了一盆透心凉的冰水,清楚了起来。
垂直下落,她没有惊恐慌张,纯洁无暇的猫眼却平静地望向天空,对圆月透露出几分隐秘的向往。
“渡边!”
月亮被突如其来的身影给挡住了,真绪落入一双钴蓝色的眼睛,里面爆发出来强劲的生命力与无处不在的矛盾感,仿佛沉入了深不可测的深海,她快要窒息了。
少年的身上包围着淡淡的红光,他橘红的发像夏日里的艳阳,即使在属于月亮的黑夜也耀眼的不可思议。
一把拉住小真绪的手,中也把她按在怀里。
怀里的小姑娘剧烈的颤抖起来,如同被凶兽叼着后颈不敢动弹的猫幼崽。
一个瞬间的眨眼,小真绪平稳的落到了地面上,措不及防向后退了好几步,跌到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真绪……”女人抽泣着抱紧怀中的小女孩,“你跑去哪了?”
真绪回抱住阿奈,依赖的贴着她起伏不当的胸口笑道:“她找到我啦!”
怀里的孩子突然就消失了踪影,淡粉色的烟雾缭绕在中也周身。
中也低下头,正巧撞到了少女眼里。
像是昂贵的托卡伊贵腐酒里加了小孩子喝的温牛奶,不可侵犯的金色酒液溅出几滴,剩下的与牛奶融为一体,变成柔和的奶金色。
两人离的很近,鼻尖都快要碰在一起,真绪的鼻息喷洒在中也的脸上,他白皙的脸骤然上了一层羞涩的粉色。
“抱歉!”中也慌乱地抬起了脸。
两人的距离拉远了,可温热的气息还是在脸上挥之不去,中也咬紧了脸颊内侧的软肉,迫使自己寻找太宰的踪迹。
刚才太宰明明站得好好的,突然就冲了出去把基德撞出了窗外,连着自己也坠了下去。
要不是知道搭档重要时刻绝不失策的性子,他都要以为是太宰治突发奇想想要跳次楼顺便再拉两个人垫背了。
还有那个怪盗小子,居然给他跑了……
一路滑翔的白色滑翔翼已然消失在视野中,中也收回目光。
太宰治的人间失格能消除他的重力和尾崎红叶的金色夜叉,现在就是一局死棋,不论下在那里的是个输字。
那个太宰治,难道就要死了吗?这样离奇憋屈的死去?
为了确保此次行动的万无一失,基德在滑翔翼上设定好了自动路线,他来不及抓住小女孩或是那个突然冲出来的少年,敞开滑翔翼就飞远了他们。
脚下是川流不止的车与五光十色的灯牌霓虹灯,基德费力地想要改变滑翔翼的方向,可结果还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该死,那两个人……他狠狠地锤了几下脑袋,单片镜下的眼睛满是悔恨与震惊的恐惧。
从那样的高楼上坠落,全尸都不会留,更别奢求脆弱的性命了。
太宰治的身体直线下落,犹如黑夜里带着残破蝶翅的蝴蝶,披着的黑色大衣脱离了肩膀独自上升,手臂上的绷带一圈圈散落开来。
没有惊慌失措,甚至连下意识加快的心跳也稳定了下来。
太宰冷静的思考,刚才他站在尾崎红叶和中也的身边,周围没有任何容易绊脚的东西,地面虽然擦的噌亮但也不至于滑倒。
他是感到了一股无法言说,甚至他没有“感觉”的力量把他推了出去,然后又直直的撞到了怪盗基德的身上。
好生奇怪……
但眼下已不容太宰治继续思考下去,随着头部被撞击,他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拍卖会场的天台上。红黑相间的衣摆迎着冷风猎猎作响,身着不符合时季的单薄和服男人无动于衷地看着坠落的小黑点。
暘无趣地撑着脑袋,他摇晃着双腿问鬼灯:“你这不是插手了现世的事情吗?”
男人还是一张面瘫脸,好像什么事情都不能引起他的注意。
他双臂交叠在胸前:“他死不了,反而要说是我救了他一命。太宰治如果今天不跳这楼,那他以后继续作死说不定就能来地狱上班
了。”
鬼灯的语气来听不出来特别的情绪,可暘总感觉他有点计划得逞的小开心。
暘绕着顺风飘的发带,他突然一个激灵,转过脸迟疑道:“你该不会是在给渡边真绪报仇……?”
鬼灯面无表情劈了个手刀在少年脑袋上:“以公徇私这种事我会做吗。”
暘捂住冒出来的大包,两眼泪汪汪,终于有眼力见的把‘难道你不会吗’给吞回了肚子。
官大一级压死人在地狱也是适用的……不,应该说,唯独在连上司都对他避之不及的鬼灯身上不适用。
并盛市中心医院。
尾崎红叶听到电话里传来的挂断音,她按了下关机键黑屏了手机。
望向靠在墙上烦躁不止的中也,她说:“我已经报告给首领了,首领说不必改变行程。”
“你不必自责,中也。这不是你的错。”
“我知道,可是……”
明明混蛋太宰不省人事的被送进医院是一件天大的喜事,可中也完全高兴不起来,他讨厌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讨厌眼睁睁看着搭档坠落却不能做些什么的自己。
从前当不好一个组织的首领,让那个组织分崩离析。现在当不好太宰的搭档,连首领的命令都做不到。
他们双黑组合是典型的脑力派与武力派,森鸥外特意叮嘱过他要保护好太宰治,虽然当时他被这种说法恶心的反胃,可他也同时一直把这当做他的职责。
真绪怔怔地盯着洁白的墙壁,视线仿佛透过它看到了正在被抢救的太宰治。
被那个奇怪的火箭筒砸中后,真绪再一次睁眼见到的是不熟悉的屋顶。
刺眼的阳光穿过稀疏的木板投下来,耳边阵阵蝉叫预示现在的季节。
冬天哪里来的蝉叫,真绪坐起身恍惚的脑袋逐渐清晰,郁郁葱葱的树叶与矮灌木映入眼帘,这是冬日里见不到的生机勃勃。
外面传来了脚步声,踩在破旧的木地板上发出吱呀吱呀令人牙酸的声音。
单单这么半分钟里,真绪就脑补了游戏好几百种异性的模样。
她攥紧了匕首,身体蓄势待发,准备在那个东西一出现时就割掉它的脑袋。
“啊嘞。”响起的是一个少女的声音。
她好像没有看见真绪的警惕与防备,自顾自地跑了过来,把手里端着的托盘放在真绪面前。
“你醒了啊。”少女把托盘往真绪的方向推了推,她琥珀色的双瞳里满是对真绪苏醒的高兴。
托盘里是两个简简单单的传统日式饭团,米饭捏成三角形的形状,外面包着长方形的海苔,还热腾腾的冒着气。
“快吃吧。”少女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脸颊,她低声道,“这是我自己做的,不知道合不合你的胃口……”
真绪在少女进来时就把她全身上下的分析了一遍,这对经过对观察力系统训练的真绪来说很简单。
纤细的脖子好像一握就可以折断,手心手背都有农间劳作的痕迹,老式的和服打了好多补丁,瘦削的脸颊看上去有点营养不良。
真绪把匕首收了回来,她拿起托盘上的饭团一口咬下去。
而一旁少女的眸子瞬间亮了起来,她激动可爱的脸蛋都发红了:“怎么样怎么样好吃吗?”
颗粒饱满粒粒分明的米饭有一股醇香的口感,把米饭嚼烂,淀粉和唾液的结合又带来了不一样的甜。饭团里不意外的没有放任何馅料,不过居然意外的不干不腻。
真绪看着少女嘴角甜甜的酒窝,心上有一块地方不自觉的塌陷下去,变得柔软温和。
她诚实的点点头,给出评价:“好吃。”
“哇!”少女听了真绪的夸赞后瞬间打开了话匣子,对真绪更亲近了许多,“那就好,神明大人一定会喜欢的!”
说着那位‘神明大人’少女还虔诚地合上双掌,闭着眼睛,唇角噙着笑。
“我看你穿的那么好,一定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吧。”少女新奇的问。
真绪不习惯跪坐,三下五除二解决了两个小饭团,干脆站起身来走到了外头。
外面有一条杂草丛生依稀可以辨认出来的小路,而其余地方均被树木给遮盖住了。
少女连忙端起盘子跟在她身边站着。
真绪看了半天看不出个所以然,她对少女道:“算是吧。”
毕竟单单“渡边”这个姓,她就无法摆脱属于渡边的一切。当然她现在也坦然接受了,她是“渡边真绪”,既不是“真绪”,也不是“渡边”,更不是“4159”。
少女把发丝夹在耳后,说不出的婉然优美,她又用那双剔透的琥珀色眼睛看着她:“那你是不是每天住在宫殿里,有几百个仆人服侍你”
她一边说这,一边用空着的那只手夸张地在比划,小孩子似的。
少女本来是有些窘迫和害羞的,但在真绪夸奖了她做的饭团以后,她完全把这位刚认识连名字都不清楚的女孩当成知心好友了。
在她激动的巴拉巴拉一大堆废话以后,她才想起了这个重要的事情。
少女捂住嘴,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嗫嚅道:“我是不是话太多了……那个,我好像还没介绍自己……”
“不多,我喜欢听你讲话。”真绪看着少女的耳朵尖尖慢慢的变红了。
少女的嗓音柔软却不失清爽,像是她做的饭团一样,多一分腻歪、少一分漠然,是稀少的恰当好处的舒服声音。
和屋檐边挂着的风铃清脆的叮当响声很搭配,让真绪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惬意。
好像少了什么东西。
真绪脱口而出一句话:“下次一起吃吧。”
说完以后,真绪手指动了动,连她自己都想不明白这句话怎么说出口的,好像没有经过大脑中枢,那是刻入骨髓的反应。
少女微微睁大了眼睛,又马上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她把托盘乖乖地抱在胸前,对真绪郑重的承诺。
“好!”
“我的名字是,夏目弥生。”
清风夹杂着草木的气息钻入两人的衣间。
名字是最短的咒,用真名相交,便是用一半的生命相交。
希望大家多多评论,每次一看到你们的评论就会很有动力!谢谢大家!
祝贺,太宰治顺利入院~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5章 回归与坠落与入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