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她爹!”
“爹。”
“爹!”
关爱国话音刚落,关母和几个孩子都忍不住尖叫起来,关父抬了抬手,示意大家安静。
“爹,别的我也就不多说了,希望您能记住,今天是您把我分出去的,以后如果没有大事,就尽量不要找我!”关父盯着关大根一字一句的将这些话挤出来。
“大哥,你放心,爹有我们三个儿子在呢,哪用得上你,连儿子都没有,以后老了看你咋办?”关保国满脸的不屑,一个绝户,还能有啥指望,天天在这大放厥词,也不怕闪了腰。
“对啊,大哥,你放心,以后爹就交给我们仨兄弟了,你顾好自家就行了,毕竟你有五个女儿呢,这嫁妆就得花掉一大笔,你可得多存点养老钱,千万别傻乎乎的把钱都给洒出去了,到时候老了没人管,可别找上我们。”老四挤兑完老二接着挤兑,关佳佳看到关父脸都白了。
关母的脸色也和关父差不多,瞧见这个场景,她终于深刻的认识到,在乡下,没生儿子就是原罪,不管你多优秀,多能干,没有儿子就是低人一等。
这些年来,关父和关母和村子里的人稍有争执,人家就笑话他们一家是绝户,关佳佳只是见识了一次这样的场景,就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那这么多年,关父关母究竟是怎么忍过来的?
不得不说,二十年如一日的被人嘲讽,没有崩溃,关父关母的神经相当的坚韧。
“这是怎么了?爹,娘,你们在这干啥?”突然出现的声音打破了屋子里僵硬的气氛。
关佳佳抬头:“大姐,你回来了?”她立刻冲出去抱住大姐的大腿。
“回来了,你们都围在这干啥呢,吃饭了没?不忙吗?家里?”关芯朝屋里扫了一圈,瞥见关父关母的时候,眉头皱了起来。
“怎么,发生什么事了?”关芯低头看关佳佳,关佳佳眼珠子一转,立刻转移话题。
“大姐,大姐,你的工作找到了吗?”关佳佳大眼睛朝关芯眨个不停,生怕她看不出啥意思。
关芯楞了下,点头;\"找到了!\"
“真的吗?你找到了工作?在纺织厂?”关佳佳故意加大了声音,足够让屋子里的人都听到。
“啥,关芯,你真找到了工作?”
“大姐,是真的吗?”
“老大,是不是真的?”
关芯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自家的父母和妹妹们给围住了,个个都一脸兴奋,弄得她有点懵,不是早就和家里说了,那份工作她基本是十拿九稳吗?怎么现下还这么夸张?
“是真的,找到了,就在市里的纺织厂,是后勤处的干事,我这次回来只能待两天,马上就得去上班了。”关芯摸了摸关佳佳的头,不舍的说道。
“真的吗?孩子她爹,你听到了吗?我们关芯进城当工人了,她进城当工人了,还是干事,干事知道吗?”关母抓住关父的手,激动得脸都红了。
“听到了,听到了。”关父抹了抹自己的眼睛,“太好了,老大,你给爹长脸,太给爹长脸了,爹,爹。”拍了拍关芯的肩膀,关父蹲了下来,剩下的话一句也说不出。
“纺织厂?干事?不可能?关芯,你胡说八道啥,你一个乡下人,上哪去进的工厂,不可能!”于莲莲的不可置信充斥着整张脸。
哪可能呢?不可能,肯定是老大为了脸上好看才编出来的,她的儿子都没进工厂,成为城里人,凭啥老大家的丫头片子能进去,为啥?为啥?
关建国和关保国更是傻傻呆呆,他们刚刚才嘲讽自家的大哥是个绝户,转眼自家的大侄女就进了城,去了纺织厂,当上了干事?干事啊,是坐在椅子上的干事,不是忙碌在一线的工人。
关保国想起自己在乡政府见到过的干事,那些人穿着整整齐齐,干干净净的中山装,脚上踩着牛皮鞋,口袋里别着一支钢笔。
除了上下班,其它时间压根就看不到他们,可只要他们一出来,不管是写字的,读书的,办报的,扫地的,来乡里办事的,都会停下来,向他们道个好,然后才继续做自己的事。
多么风光,多么得意!关保国做梦都想不到,老大家的侄女也变成了他百般羡慕的人之一!多么可笑!
别说关保国受不了,就连他那历经风雨的亲娘和亲爹也傻了,这,这,这该不会是弄错了吧!
咋一个月不见,关芯就成了城里人,还当上了纺织厂的干事呢?
关大根更是把烟袋抽得吧嗒吧嗒响,死死的盯着自家这个从前都没仔细看过的大孙女,真成了干事?还是假的?这光宗耀祖的事,咋被他亲手给推了出去呢?
关爱国他们一家可管不了别人的想法,他们现下除了高兴,还是高兴。
“大姐,太好了,以后你也能吃上供应粮,住上大房子了。”关佳佳满眼的羡慕。
“是啊,大姐,你可真厉害,一出手就当上了干事。”关朵交口称赞。
“大姐,恭喜你啊!”关叶憋了半天,才来了这么一句。
\"恭喜恭喜,没想到是大姐你先留下。\"关蕊颇为挑衅的说道。
关家几姐妹每说一句话,关大根的心就痛一次,痛到最后都麻木了。
蹲了半天的关父也清醒过来:“孩子她娘,赶紧,先去做饭,老大现下回来,肯定还没吃,这马上要上班的人,可不能饿着。”
“哎,”关母的回答前所未有的响亮,“去,去,马上就去,可不能让她饿着。”
站起来就要去做饭,“大嫂,不用忙了,不用忙了,家里刚刚还有饭,我去生火,做给关芯吃,你等着,马上就好。”
一直在那装傻的老四媳妇任芳芳唰的一下冲了出来,关母只看到一个人影从眼前掠过,烟囱就开始冒烟了。
“我也去,我也去!”杨大妮也紧随其后,生怕晚了。
“不用了,我们家这点饭还是有的,不需要蹭人家的。”关母冷冰冰的说道:“走,回家去!”拉起关芯几个就要离开。
“五叔,爱国在家吗?他家关芯的转户口和粮食关系的证明我都开好了,他啥时候有空,我们一起去趟乡里把这个办下来啊?”
后悔了,以后更后悔!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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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 15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