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宋边走边看,很多都是墨颜给他介绍过的小玩意儿。
在这条人肩接踵的集市中,有一处喝彩声极为引人注意,祁宋不自觉的走了过去。
只见在酒楼面前支起了一座小小的擂台用作比武场,二楼还坐着身着红衣、头戴囍巾的女子与头发花白、年迈的男子,想必是父女二人,只是不知为何那女子红光满面却愁容不展,台上有二人在比武,群众纷纷喝彩起哄。
“这是什么?!”
墨颜看了一眼,这是古代中最为经典的“比武招亲”桥段,通常都是父亲不愿让自己女儿跟意中人私奔,才想出这么一个主意。
不过为了继续忽悠祁宋,墨颜嘴角一撇:“这个,就是打赢有赏呗,你看那楼上的小姐定是拿出了自己的传世之宝作为彩头,台上的两位男子才打得难分彼此。”
祁宋又问:“传世之宝?!一般会是什么呢?”
“嗯……比如说干将莫邪剑啊,越王勾践剑啊,飞机啊,火车之类的,你肯定连听都没听过吧?”
祁宋眼睛放光,摇摇头:“没。”
这时群众有人嘘声:“快使出绝招啊,再不赢这小姐可就是他的了。”
祁宋闻言追问道:“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不仅要宝贝,也要人吗?”
“嗯,”墨颜用力的点了个头,十分痛心疾首的道:“是啊,这世道中人便是如此蛮横,连在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祁宋,你是不是应该帮助一下那位将要被强抢的小姐呢?”
墨颜的言外之意是想让他上擂台?
“好,你说的有道理,执剑之人,除了斩妖除魔,还要荡平世间不平事。下一个我来!”
他话音刚落,刚好上面胜负已分。
此时店家小二立马让人把败者抬了下去,又大声喧哗:“还有没有勇士愿意上来挑战,如果没有,此次比武招……”
祁宋积极举手:“我来。”
幸好小二还没说完,祁宋就举起了手,走之前还对墨颜展示一个自信的微信,墨颜也冲他笑着点点头。
这下好了,祁宋既然是天枢派掌门的弟子,已是三境清浊,这天底下自然没有几个人会是他的对手,更何况他模样上乘,扰乱一下相亲市场,才让那些父辈觉得不是什么男子都有资格娶他女儿的。
祁宋轻松一跃就上了擂台。
那上一轮获胜的对手叫嚣道:“哟!哪里的白脸,毛都还没长齐就来跟老子抢?”
祁宋歪头,脸上露出十分自信的神情,得意的说道:“怎么?莫非这擂台还有年纪之分?”
“看来你是一定要跟我抢了?那就别怪我手下不留情了。”
那对手话刚说完,便释放出灵力,黄色的灵力化成一团,直冲祁宋而来。
祁宋不紧不慢,直接迸发出白色灵力,化成一道屏障,便将那团黄色挡了回去。对手发狠,又幻化出无数根刺,如夜间流星一般,根根朝着祁宋而去。祁宋右手一挥,悉数将刺收入囊中,片刻后又尽数返回,那幻化而出的刺便在二人手里一来一回。
此刻下面的观众以为终于有场精彩的比赛,开始挑拨着:“少年,我看你都没拔剑啊,是瞧不起他吗?”
那对手也注意到了祁宋身后的剑,大言不惭:“此前只是热身,你若是不拔剑,接下来我可是让你连拔剑的机会都没有了。”
祁宋莞尔:“放马过来。”
那对手的双手缓缓升至半空中那个,“嗖”的一下,掌心中便腾起熊熊黄色火焰,霎时间只见他的眼眸里也充满了黄色火焰,他这是将自己与火焰融为一体。
说时迟那时快,他“咻”的一声就如苍鹰一般已至祁宋身后,拍下一掌后,原以为对方会吐血倒地,结果却如百炼钢化为绕指柔般,祁宋毫发无损。
可别忘了白龙剑在他身后,即使祁宋不抵挡,那白龙剑护主,自不会让主人受到一丝伤害。正当那对手纳闷之际,祁宋周遭的灵力犹如一道光波将那对手弹了出去,倒下擂台,嘴角还渗出了一丝血。
“好!”
这场比赛只能说是凭实力碾压,即便如此,台下的看客们也都响起了如浪潮般的掌声。
这回那举办的老爷看出了祁宋的资质,亲自下台来走到他身边,对着所有人问道:“各位可还有来挑战的?我看这位少年玉树临风,骨骼清奇,刚才比试尚未出到十分之一,便已赢下本场,与我家小女倒甚是般配啊!”
这老丈人看女婿,倒是越看越顺眼。
“是啊,好一对郎才女貌啊!”“此少年龙章凤姿、天质自然,堪当匹配啊!”
墨颜在台下双手环胸,她透过盖头打量了一下他家女儿,模样虽说不错,可眼睛却一直盯着台下某位男子,墨颜顺着她视线方向望去,只见那是一介落魄书生。
对了,这就是古装剧桥段里典型的棒打鸳鸯!
那老爷为免节外生枝,他趁机宣布:“这位少侠的能力相信大家都有目共睹了,既然如此,那……”
“慢着!”
在众目睽睽之下,只见墨颜高高举起了手。
东家老爷看呆了眼,真是意外连连:“这……这位姑娘,有什么事吗?”
“他与我有婚约在身!”说着墨颜就施展灵术,如一只蝴蝶轻盈的飞上了擂台,接着说:“怕是娶不了你女儿!”
“娶?!”
祁宋愕然,他上台前,墨颜只告诉他可得至宝,可没说要娶他人。
东家老爷咂了一下嘴,“有婚约还来打擂,怕是真喜欢我家小女。这位少侠,纵使你有婚约在身,可是既赢下了这擂,就要作数,不过我家小女不做小、也不接受平妻,你打算何时退婚呐?”
听到“退婚”二字,祁宋约莫有些急了,他蹙眉对墨颜嗔道:“你骗我!”
“是又如何?你想娶她吗?”
“当然不想。”
听祁宋否定,墨颜顿时摘下自己左耳的银光链,在霎那间放大后,朝着台下人群中挥去,链条的一头握在墨颜手里,另一头却栓在一那落魄书生身上,随着墨颜一用力,便被强行撸上了擂台。
在台上,那落魄书生还一脸懵逼的状态,不知发生了何事。
又听墨颜开口说道:“既然不想,那便输给他。”
“姑……姑娘……这是作何?啊——”
墨颜用链条固定书生的手,朝着祁宋的胸膛给了他一击,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这一掌对于祁宋来说不痛不痒,只是祁宋反之很疑惑的望着她,不明白她这么做的目的。
“怎么个意思?”“这……是在打假赛吗?”“不喜欢那位小姐,为何要上擂台?”
台下围观的人群发出质疑之声。
“你……你们俩……是一伙的吧?竟敢当众搅局!”东家老爷气急败坏,马上转身支使自己所有的家丁护卫命令道:“你们快把那俩搅局的给我拿下!让那公子留下来给我成亲,姑娘随便发落。”
“是。”那群手执棍棒的护卫一下子就跃上擂台,将墨颜二人团团围住。
“众目睽睽之下,书生赢了祁宋,那么最后擂台的胜者就是此人了,记得跟新娘成亲啊!”
说完,墨颜拉着祁宋,使用“踏轻风”在众人眼皮子底下离开了擂台,即使身后的那群家丁护卫如何追踪,都跟不上墨颜的步伐。
就算墨颜骗了他,可在那些家丁护卫冲上来的时候,祁宋的手已经牢牢握住身后白龙剑的剑柄了,却被墨颜拉着在一瞬间就飞向了半空中,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祁宋就这么被墨颜拉着,虽说她的飞行灵术比不上御剑飞行,但是能甩脱别人就行。
果然,墨颜还是他认识的那个墨颜,无论遇到什么事,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跑再说,这样就不用进行口舌之争,也无需与人一较高下,确实是给自己省去不少麻烦。
这一跑,就跑到了郊外,这里杂草丛生,河流沿着岸边奔腾而下,在确定不会有人追来后,墨颜这才停下脚步,落在地上,还不时的回头探望。
祁宋松开她的手,有些生气,“你为何要骗我上台?况且,我们就这样跑了,你还将胜者随意定了一人,不会坏人姻缘吗?”
墨颜将自己的“用心良苦”娓娓道来,“其实那个书生啊,是新娘真正的心上人。你在台上打擂时,那小姐的目光根本不在你身上,反倒是与那书生眉来眼去,我看她的眼里饱含情意,肯定是那老爷觉得门不当、户不对,为了断小姐的情丝才弄了这么一场比武招亲出来,想让那书生知难而退。”
“……当真?!”
祁宋闻言,对刚才自己质问的语气有些内疚。虽说墨颜是骗了他没错,可她的初衷也只是想让那名小姐与自己的心上人在一起。
回想起刚才墨颜拉着他逃跑的那一幕,真是不禁起感慨速度之快,她貌似遇事逃跑已成了家常便饭之事,也许这就是她口中所说的“保命之绝学”,从小无依无靠独自一人生活在这世上,肯定吃了不少的苦。
但同时,他也惊讶于墨颜的几分小聪明,竟然能看出那名新娘与台下书生的情愫,自己已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还想着成全他人……
“而且,这或许是我作为未婚妻教你的最后一课了,”墨颜抬起头对上他的眼眸,柔情似水,“你初次下山,单纯好骗,别太轻易相信任何人。”
“……”
祁宋的呼吸一滞。
所以,墨颜骗他上台打擂,是为了以身作教,教他如何识人?少女眸中蕴藏着动人的光芒,平添几分灵动而狡黠。
不知为何,听着墨颜说这些话的语气,祁宋总觉不妙。
他问:“包括你吗?”
“……也别太相信我。”
这一句话,发自真心,墨颜轻笑一声,若有所指:“世上众生有如浮云,你可千万别陷那情字沼!”
毕竟现在各种手段,都是为了更好的攻略祁宋,等把他拿下之后,又将他的真心狠狠践踏,这么一位朝气蓬勃、鲜衣怒马的少年,她怎么忍心下的了手?无论祁宋是否听出弦外之意,言尽于此。
墨颜从自己体内将与祁宋那份婚书召唤出来,一张泛黄的纸就落在手里,她苦笑着说:“夫君,这是我最后一次喊你夫君了。你不是想与我退婚吗?反正你也不愿意娶我,那我就成全你,从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若是你看上了刚才那位姑娘,现在回去还来得及,这婚书……就此作罢!”
说完墨颜就将其高高举起,右手催动着灵术,妄图毁去这婚书,实则眼角余光一直盯着祁宋的动态。
“不准撕!”
“我没说不愿意!”
祁宋在千钧一发之际,施展灵术,将其从墨颜手中夺下,接着右手结印,在婚书上下了禁制,又打回了墨颜体内,他急着道:“这婚书你好好留着,没有我,你是解除不了这婚约的。”
墨颜低下头去,一抹成功的笑意浮上了她的嘴角。
攻略祁宋第一步:以退为进,这一招用的非常成功!
她又抬头,换了一张眼泪汪汪的面庞望着他,“为什么?不是你想跟我退婚的吗?”
祁宋见状,于心不忍。他真的十分懊悔,原本是为了墨颜着想,才试探着提出“解除婚约”一事,却不承想反倒让自己成了不负责任之人,一约既成,万山无阻。
何况……墨颜柔弱,人人可欺,二人能够相遇实属不易,她是十分需要自己去保护、去呵护的。
初次相见,她便送了一堆的东西,不停的唤“夫君”,还说她认定了他;
在他开口提退婚时,她泪如雨落,言辞恳切,一改常态的百般讨好;
夜晚他失态时也仅轻声安慰,还赠他灵术化作点点星火;
在玄武苏醒后,她的第一想法并不是逃出生天,而是替他疗伤……
祁宋在心里斥责自己好几遍!
此时的他手足无措,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只是自己身边仍是诸多危险,对于灵术只有三重混沌的墨颜,他更害怕自己因暗疾频发,在危机时刻无法保护对方。
故而更重要的是……他要回去找父亲……他要问清楚……自己异状缘何。
“我……待我回去禀明父亲后,我自会告知你……我的心意。”
岂料墨颜故作生气:“你这不是在吊着我吗?我只是你池塘里的一条鱼是吗?……算了,我开始决定……不喜欢你了!”
什……什么意思?!
前半段话,他没听懂,什么叫吊着?!什么叫池塘里的鱼?!
只是又听到后半段话时,他显然着急了,问:“那你打算喜欢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