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满怀欢喜 第4章 害羞

一眼看去就是好学生的陈清鱼迟到了。

她没来之前，程清昀一直睁着眼，偶尔不紧不慢地翻两页书。见她走过来，本想逗弄她两句，那句“为了等你我早饭都没有吃”被桌上的打包盒堵了回去。

“人有点多。”女孩子的声音依旧冷冷淡淡。

程清昀的笑容凝在嘴角：听翠哥说那家店人确实多，他都做好了不吃早饭的打算，赶着去上课的人都不会因为一句戏言排队。没想到她真因为他迟到了？

又看见陈清鱼瞥见后面抱着书包罚站的男生，主动举起手，“老师，请问迟到要罚站吗？”

似乎是抱着书准备陪那男生一起站。

“算了，”语文老师温和道，“我也不是说要体罚你们，只是要你们长个记性。你们迟到了，扣的是你们班主任的分。回位吧，你也别站了。”

男生受宠若惊，看陈清鱼的眼神仿佛在看自己的再生父母。

这才是女神啊！！

然后就挨了一记眼刀。

女神身边的少年抱着臂，冲他露出了一个和善的笑容，阴恻恻的。

男生吓得缩了缩脖子，大夏天的，怎么有种飘雪的感觉，今年天气真怪异啊……

手中的打包盒带着温度，还能闻到小笼包的香气，程清昀却察觉不到这鲜美的味道，皱着眉头古怪地问：“你在帮他？”

陈清鱼比他更莫名其妙：“我违反纪律了啊。”

“……”他大概能明白她的逻辑，指着小笼包，“你排队买回来的？”

陈清鱼点头：“嗯。”

之后，上课摸鱼偷偷回头的同学震惊了。

天知道他们看见了什么！他们的睡神程清昀同学，在素有“易眠居士”之称的语文老师的课上，捧着书本端端正正地坐好……在吃小笼包。

呜呜，好香。

一笼吃完，他也没急着睡下，保持着发呆的姿势度过了一节语文早读。

几个小伙伴第一时间把他围住了。

“啊啊啊啊程哥！！你上哪买的！！”

“你不是七点就到学校了吗？小笼包哪来的，如实招来！”

程清昀摇了摇手指，悠悠道，“我的魅力打动了仙女，仙女送来的。”

身边有一点动静，是陈清鱼起身离开了座位。

小伙伴被吓了一跳，进行深刻地自省：“我们刚刚说什么把你同桌吵着了？”

“她啊，”程清昀的表情更随和了，语速不急不缓，上翘的桃花眼有星光浮动，“可能害羞了。”

交作业回来的陈清鱼刚好听见了这句话。

她的目光在这几个男生身上多停留了好一会儿。

看不出来……这几个大大咧咧的男生也会害羞？

*

大课间，程清昀被叫走了。

第二节课也是语文，他在“论点论据论证”中睡的正香，忽然有人敲窗户，打搅了他的清梦，一身起床气的程大少爷差点眯着眼睛开骂。

然后就对上了数学老师的脸。

数学老师矮矮胖胖，外八，走起路来像滑稽的小矮人。

不过，在文科班，他是团宠。

已经不知道有多少人抱怨过了——走到半路上遇见地理老师被拦下来，被语重心长地叮嘱“数学要上140”；历史课变成数学，班主任一脸微笑“数学为本历史为末，万不可舍本逐末”……整个文科组，数学老师最矮，但他的脊背，挺得最笔直。

陈清鱼目送程清昀被叫走，耳边响起了数学老师幽幽的声音：“陈清鱼，你也来一下。”

今天的她，叫陈池鱼。

昨天数学老师发了一张模拟卷，说是给他们摸个底，这才第二节课，他都把分给统完了，效率还挺高。

桌上摆着两张卷子，共同点无一例外：满目红。

数学老师指着那张十八分的卷子，脸色黑如锅底：“程清昀，这是你的字？”

虽说程清昀不太写卷子，但他的字体还是比较好辨认的——飘逸，却也漂亮极了。

眼前这个，狗爬似的挤成一坨坨黑色的小团，数字都扭曲在了一块，只有一个名字最像程清昀写的了。

前面的班主任转过头，惊讶地“哇”了一声：“程清昀你不行啊，老师当年都比你高两分呢！”

程清昀脸上挂着散漫的笑，“不是。”

班主任：“……”

数学老师把试卷拍在他手臂上，斥道：“下次找个运气好点的，选择题只蒙对三道他有脸面对数学吗？！”

“好的，”程清昀点点头接过，依然笑着，“老师还有什么事吗？”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他昨天好像才这么拍过别人？

“旁边站着去。”数学老师往班主任的桌子边指了指，明显是不打算放他走，又转头看向已经后退了好几步的陈清鱼。

他的反应与语文老师差不多，看见陈清鱼后，表情都柔和了不少，“陈清鱼同学。”

陈清鱼向前挪了一步。

“你这张卷子，考了七十七，”他笑笑，眼中闪烁着光辉，“你高考只考了三十一分，已经进步一大截了。我们争取下次及格，下下次上一百，相信不多久你就可以突破一百二了！”

班主任不可置信：“她高考比我高了整整十一分？？”

程清昀想把他的嘴黏上，这也有值得惊讶的地方吗？

数学老师的目光如炬，像两座大山压在陈清鱼的肩膀上，压得她不好意思抬头与他对视。

陈清鱼的数学向来不好。

她能背下来所有公式概念，老师讲一遍也都能听懂，偶尔会冲个一百一。但是，题目一变，她就什么都做不出来了——还有些时候，明明感觉自己都对，各种各样的细节上总出毛病，总分加起来又是不及格。

今年高考时，她腹疼难耐，数学卷子在她眼中已经成了一团墨。第一道卡在的就是“断臂维纳斯”上，而后又写了什么，她就完全记不清了。

只记得后半张答题卡是干干净净的白卷。

结果也显而易见，惨不忍睹。

她之前在的那所学校，因为语文和英语成绩突出，分在零班。但数学，永远都是吊车尾。先前老师还会鼓励她，到高三下学期，似乎也放弃了，转而去帮助那些更好的同学突破一百四。

陈清鱼不怨他们，烦的是自己对数学没有开窍。

她已经做好被新数学老师指责一顿的准备，没想到一进来，他会毫不吝啬自己的鼓励之词。

“你看看你看看，”数学老师带着她给她分析卷子，第一先指着那道选自《九章算术》的题，“不是我说，这高考一年比一年要求语文素养。你语文那么好，遇见这样的题连翻译都不用看了，这也是你的优势，对吧？”

感觉到数学老师在竭力安慰她，陈清鱼眨了眨眼，什么也没有说。

她假装看不见自己做错了这道题这个事实……

数学老师安慰了她大概有十分钟。下节课恰好是数学课，听见预备铃打响，便先放他们拿着自己的试卷回教室了。

程清昀腿长，走了两步回头看，又放慢了速度，与陈清鱼并肩走着。

他一直懒懒散散地走着，眼睫下一片漆黑，看不见表情。

刚被鼓励到的陈清鱼心情不错，想到数学老师对两人截然不同的态度，忍不住心生同情，叫他：“程清昀。”

这是程清昀第一次从她口中听见自己正确的名字。

预备铃打响后，走廊便空了，放眼望去只有他们二人。她的声线还是清浅的，经阳光一照，也多了些许暖意来。

勾得他心也跟着升温。

“嗯？”少年微哑着嗓音。

“你不用难过，我数学也不好，四舍五入我们都是不及格。”

她大概不擅长安慰人，说这话时一张脸也是冷冷的，四舍五入的方式十分奇特。

程清昀停下脚步，与她对视好几秒，忽而笑出声来。

陈清鱼不懂他在笑什么，以为他是悲极兴来，也不再向前走，犹豫道：“如果……如果你不介意，我们是同桌，我们以后可以一起学数学？”

她不太理解睡美人程清昀从早睡到晚的做法。

学校学费按分算，程清昀这样的学生，显然交了巨额学费才得以塞进来。这都高四了，还在睡觉，既辜负了父母的期望，又荒废了自己的时间。

所以她觉得，至少在数学这一门上，两人统一战线。

她是不是还有拉他一把的机会？

“哈哈哈哈，”程清昀又笑了两声，他的笑声很干净，充满着少年朝气，桃花眼中也多了几分真情实感，“同桌。”

陈清鱼怕他不愿意，难得多劝道，“程清昀，高四了，为自己想想吧。”

他又是笑，笑得肩膀在颤，忍不住捋了一下她垂在肩前的马尾，“你要跟我一起学数学？”

女孩子的头发，又黑又亮，光滑的，软软的，手感很好。

……这也能笑吗。

陈清鱼开始怀疑他是不是哪里有问题。

头发突然被摸了一下，他力道倒是不大，只是方才两人的距离近了些，发丝上也沾着他的温度。

注意到她微粉的耳垂，程清昀想，自己的新同桌又在害羞了。

陈·真数学学渣·小鱼：我们一起学数学吧。

程清昀（笑眯眯）：好啊好啊，你学。

数学真的是魔咒。像我这种简单卷写不对难卷写不会选手，一辈子都学不好数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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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害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