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尔清讨厌对方的这种关心,宋之卿的存在于她来说,只是宋芝芝的二姐,是宋家的女儿,那么,她是她的仇人,仇人之间的关心不过是在伤口上撒盐罢了,赵尔清不想要这种无济于事的表面情感。
宋之卿完全不明白眼前的女人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冰冷,这跟她平日里见到的唐希韵截然不同,她好像很排斥她,又好像对她有什么敌意,不然她为什么转身就走,看都不看自己一眼?
“唐老师。”宋之卿思索了下,看到唐希韵走远,还是忍不住喊住她:“我让你很不开心吗?”
“是。”
今晚的气氛,特别适合继续套路宋之卿,但凡赵尔清愿意与她下套,那现在,她便可以死皮赖脸地继续这个话题,然后去到宋之卿的宿舍房间死缠烂打,可她没有,赵尔清回头看,宋之卿苍白的脸与她对视,她好像在迟疑,又在思考,神色有那么些不太适应。
赵尔清不太愿意再与她待在这里,她转身就走,只想快速回到自己的屋里,宋之卿还跟在她的身后,听到“砰”地关门声,门口离开的脚步声过了好一会才响起。
赵尔清浑身都湿透了,本来就穿着高跟鞋,脚上的丝袜湿了后,走路都在不停地打滑,她刚刚脱掉丝袜,果然发现小拇脚指头肿了,拿着睡衣进去洗澡换衣,闭着眼,还能看到宋之卿在湖里挣扎的那一幕,冰冷的湖水渐渐淹没了她的头顶,她的无助与绝望那么清晰可见,像极了赵爸死之后,赵妈在她怀里哭晕的瞬间。
“小尔啊,妈妈以后和你怎么办啊?”
熟悉的话语回荡在耳边,睁开眼睛,身边并没有那个人出现,赵尔清想喊妈妈,可她清晰地记得,她的父母早已经离世了,眼泪终于滑下,赵尔清控制不住自己的悲伤,捂住嘴在花洒下放声大哭。
为什么要救宋之卿?为什么?赵尔清不停地在心里问自己,你忘了宋家赋予给你的仇恨吗?赵尔清仰起头,不断洒落的水珠滚过她的脸庞,她对这突如其来的回忆有种窒息中的郁结难开,有点像手里早就放开的沙子,张开手掌一看,突然发现满手心都沾满了沙泥,怎么甩都甩不掉,让人不免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手机提醒调了静音,但是点开它,还是一眼能看到宋之卿今天给她发的信息。
AU:你吃烧烤吗?我第一次吃,不知道点些什么。
AU:我有点无聊。
AU:跟之前一个人的无聊不同。
AU:我能感觉到她和在一起的无聊,可是我没办法回应。
AU:我这种人真的很无趣。
AU:你在哪里?
赵尔清丢掉手机,关掉灯上床睡觉,黑暗中,她的思维越发清醒,清楚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应该是为了复仇而战,可是为何今晚,对宋之卿心软了?
一整个晚上,她都没有再碰那支装有宋之卿信息的手机,一夜风平浪静,连个梦都没有做,赵尔清第二天是被电话吵醒的,一看,发现到了上午十一点,整个人被吓清醒过来,翻了下那个调了闹钟的手机,发现昨晚因为浸水的原因,早关机了,她连忙起床,坐起来后却一阵头晕眼花,下意识摸了下额头,确实有些发热,估计是感冒了。
也好在她平时买的感冒药多,体育课又在下午,随便翻出来了一盒感冒药吃下,换了衣服下楼,正碰到放学回来的马老师,小马老师看到她脸色不太好看,殷勤道:“唐老师不太舒服吗?”
赵尔清摇摇头:“没有。”
“今天宋老师也请假了,上午没看到你,我还以为你们昨晚一起吃坏肚子了呢。”
“她请假了?”赵尔清疑惑地重复一遍。
“谁呀?”
赵尔清盯着他的眼睛不说话,小马老师即刻反应过来,当下有些难为情,不自在说:“是,宋老师请假了。”
赵尔清“哦”了一声,没回答别的,转身下楼去了,小马老师挠挠脑袋,深感赵尔清今天的情绪不高,又在思考是不是自己说错了什么话。
食堂已经招到人了,赵尔清吃完午饭,那个之前跟她相熟的厨师阿姨还在打菜,赵尔清过去问她昨天食堂忙不忙,那阿姨笑说:“还好,昨天好几个同学问你呢。”
赵尔清笑笑,目光在渐渐人少的食堂里面过了一遍,突然问:“阿姨,后头可以熬点白粥吗?”
“唐老师想吃白粥啊,后面就有,我给你打点?”
“成啊。”
但是赵尔清今天没带保温盒,阿姨就给她用一次性饭盒装了一碗白粥,又装了点咸菜一起给她,赵尔清对她道了谢,二人又说了两句闲话,赵尔清才提着粥离开了。
宋之卿的宿舍房门没上锁,人肯定就在里面躺着,赵尔清在外头敲了敲门,听到屋里有气无力的声音在问:“谁呀?”
“我。”赵尔清隔着门,轻声问道:“宋老师,你还好吗?”
“咔嚓”一声,门开了,宋之卿开了门,脸上颜色红得吓人,看到赵尔清也没什么精神招呼,赵尔清听说她请假了,猜她可能是生病,这下看到她脸色这么差劲,便扬了扬自己手里的药:“你要不要吃退烧药。”
宋之卿已经坐回床上了,手里拿了一本教科书,都成这个样子了,还不忘她的学生。
赵尔清看她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的脸,故意拍了下脸蛋,打趣说:“怎么了?我今天又变漂亮了?”
她说着把粥和咸菜放到宋之卿的书桌上,移开书桌上的电脑与几本书,双手抱着它,搬到了宋之卿的面前,宋之卿还是没动,只是盯着她的眼神变得有些困惑,赵尔清把一次性勺子塞到她的手中,指了指白粥:“还是热的,你尝尝吧。”
“唐老师,你是精神分裂吗?”
赵尔清双眸眯了眯,突然有些紧张,不解地反问:“宋老师这是什么意思?”
“你昨晚上...看上去很讨厌我。”
这一声唏嘘,倒听出来了些委屈,赵尔清听了这话,心里面不禁有点诧异,宋之卿在她心中一直都是颇为被动的人,你对她好,她就被动接受你的好,但今天这么主动地去问“你为什么这么反差”,昨晚是真的因为赵尔清的态度让她觉得受伤了?
“我昨天也被吓到了。”赵尔清嘴唇翕了翕,声音略带着歉意,缓声解释说:“因为我间接让你掉进了湖里,万一昨天有什么意外,我会难过一辈子,宋老师,你我虽然认识不久,但是...我真的很害怕你出事,昨晚,昨晚我太害怕了。”
宋之卿认真地盯着她的眼睛,沉默了数秒,分明是接受了这个解释,唇边隐约荡起一丝弧度:“是我自己失误,跟你没关系的。”
赵尔清眨了眨无辜的大眼睛,佯装委屈说:“其实你不知道,我回去哭了好久,我真的太担心你了。”
这话说得极其肉麻,宋之卿一下听愣住了,可能她三十年来,第一次听到对方这么简单直白的示爱,过了好一会才缓过来,脸上的红润变得更甚,但却并没有正面回答赵尔清的问题,配合地接过赵尔清递给她的勺子开始吃粥,赵尔清坐在她身边看着,目光在她丢在角落旁的报纸上扫了扫,见到报纸的一角有被宋之卿特意画了一个圈,不由好奇地拿起来看了看,见到是一个酒店的开幕报道,纳闷地道:“宋老师,这是什么呢?”
“那个。。”宋之卿抬头看过来,放下手里的勺子:“国宾酒店。。”
国宾酒店是宋家的产业,赵尔清调查过当然知道,但突然在宋之卿嘴里听到这个名字,不免讶异:“你对它感兴趣?”
宋之卿抿着薄唇,摇摇头:“就是...”
欲言又止。
国宾酒店之前本来由宋母在管理,后来因为亏损太严重,关门整顿了半年,今年重新开幕,宋爸把酒店的实权给收回去了,上次宋母跟宋之卿聊天的时候提过这件事,说有可能宋爸会把这个酒店当成宋之卿的嫁妆。
换而言之,它会成为她资产的一部分,但是...这话要怎么跟唐希韵提起?
“宋老师不会是想跳槽吧?”对方好像并没有在意宋之卿的沉默,反而兴奋地拿着报纸回头调侃道:“宋老师跳槽一定要带上我,我在学校代课没多久了,还在担心找不到工作呢。”
“怎么会呢?你这么优秀。”
赵尔清佯装苦恼:“怎么不会,我在本地又没什么认识的人,要是学校这边工作没了,肯定找不到别的工作,只能回老家相亲结婚去了。”
宋之卿蹙着眉头:“要真有那一天,我帮你找个工作。”
赵尔清眼睛一亮,飞奔似地扑到近前,一把抱住宋之卿,宋之卿被她的动作吓了一大跳,下意识想推开她的时候,赵尔清已经在她脸上轻轻啄了一下。
电光火石之间,宋之卿感觉被她亲到的地方一阵酥麻,赵尔清双手还挂在她脖子上娇笑:“宋老师,一般的工作我可看不上,你说过帮我找工作,我可记得了,我要去大公司上班。”
宋之卿顿了半响,想推开她又有些犹豫,嗫嚅着:“我...给你安排工作的人脉还是有的。”
赵尔清眼睛都笑弯了,心说,她本来也不知道怎么接近宋白离,有宋之卿这种傻乎乎的保证,看来未来的计划比她想象的容易太多。
二姐:什么?你勾引我是为了接近我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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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