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目光沉沉,语气不悦:“如果你赢了,我会分你一些糖果。好了,赶紧开始游戏吧!”
姜茵仿佛没看见他的不耐烦,继续追问道:“我的另外两个同伴在哪里?他们该不会偷偷先躲起来了吧?这不公平!”
小孩懒得搭理她,小手捂住眼睛,兀自开始倒计时:“一、二、三……”
姜茵没有急着躲藏,反而目光危险地盯着正在数数的小孩。如果她现在杀了他,这场捉迷藏游戏是不是就算她直接通关了?
空荡荡的房间只能听见倒数的声音,微风拂过隔断的帘子。并不宽敞的房间其实不适合作为捉迷藏的游玩地,反而有种异样的拥挤感。
衣摆被轻轻牵动,姜茵低下头,瞧见一个白玉似的小孩,紧张得抿唇,声音颤抖地说道:
“姐姐,跟我来……”
他穿着小号条纹病服,额头缠着圈绷带,中间用黑笔写着一个“自”字,应该就是另外两个参与者之一,小自。
比起对面那个样貌一言难尽的小鬼,这个孩子显然长得更像人,至少从外貌而言。
他的目光和姜茵对上片刻,又猛地低头,似乎很不习惯和陌生人打交道,而后蹲下身子,四肢着地,主动爬到床底。
姜茵跟着他,爬进巨兽大嘴似的床底。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这个床架似乎在增高,里面的空间也是出乎意料得大。
不仅能塞下一大一小两个人,似乎还绰绰有余。
小自抱着膝盖,紧张到牙齿打颤,发出咔哒咔哒的细微声音。姜茵一把捧起他的脸,双手捏紧腮帮子,阻止他发出的噪声。
从她这个角度,能看见小鬼是直接飘在半空中的,脚底板脏兮兮的像是从来没洗过脚。
“……三、二、一!”
伴随着倒计时结束,病房彻底陷入安静中。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那双飘在空中的脚丫子原地消失,快得连姜茵都没反应过来。
过了一会儿,小鬼出现在另一架病床的旁边,上方传来翻箱倒柜的声音,又忽然中止。
随后,小鬼又消失了。
空气越发凝重,气温不断降低。姜茵的皮肤生理反应似的泛起鸡皮疙瘩,小小的毛刺彰显着她不平静的内心。
在如此极端的寂静中,连呼吸声都消失了。
姜茵感到不安,丢失敌方的视野往往是游戏失败的第一步,更何况人类的大脑非常擅长脑补。
她情不自禁地幻想,小鬼此刻是不是就躲在她的背后,投来幽幽注视。或者贴着床底的铁架,正和她近距离接触。
姜茵努力抑制回头的冲动,轻轻向上抬头。
虽然房间没有光照,但她已经习惯黑暗,勉强能够在黑暗中视物。
床底的木板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姜茵眯起眼睛。那是在慌张之下,用颜料涂抹的文字。虽然笔画潦草,但是几乎没有错别字。
这不太像小孩子写出来的字,更像是受到惊吓的成年人留下的线索。
【不要和他玩捉迷藏!不要玩捉迷藏!这个房间禁止捉迷藏!他的大脑已经被怪物入侵,所有陪他玩游戏的人都会死,无论是赢还是输!】
姜茵目光微凝,大脑卷起思维风暴。
就在这时,她的面前垂下两节小腿,脚尖朝地,脚底黢黑。小鬼坐在她藏身的病床上,悠闲地晃着脚丫子,似乎一点儿都不着急抓人。
旁边的小自忽然剧烈抖动身体,死死咬住牙关,嘴角渗出鲜血。
姜茵来不及害怕,连忙把他摁到怀里,大手抵住小孩的背部,免得他乱动。大概过去七八秒,他忽然安静。
怀里的孩子慢慢抬起头,抓住她的衣襟,目光极具存在感。
姜茵一低头,未曾想怀里的孩子变了张脸。
她猛地对上小鬼那张儿童画似的脸,大小眼,歪鼻子,笑容能吓哭十个铁骨铮铮的成年人。
“姐姐……”
姜茵的脑子轰然炸开,难以做出反应。
……
四楼,走廊空荡,安静无声。
在缺乏灯光的黑色医院内,电梯灯违背常理地自行亮起。机械控制的铁门从侧面打开,停顿足足三十秒后,又扎扎扎地合拢。
原本空无一物的电梯内,多出两个大号黄色垃圾袋,装得满满当当。其中一个鼓起的袋子里似乎装着活物,表面不断浮现各种凸出,像是里面有人正在奋力挣扎。
右侧的数字按钮忽然亮起,目的地负十八层。
整个电梯以蹦极般的速度迅速向下窜,钢铁索道擦出大片火星。失控的下降速度让人产生短暂的失重感。
垃圾袋顿时不敢再动,发出微弱的声音:“什么情况?”
另一个垃圾袋蠕动两下,回话道:“别说话。”
“伊丽莎白?你也被抓了?”维卡托的语气格外欢脱,只是被困在袋子里,声音闷闷的。
电梯猛地停下,而后缓缓降落。负十八层的按钮骤然暗下,侧开门扎扎扎地开启,货物已经抵达目的地。
伊丽莎白冷静道:“闭嘴,有人来了。”
两个大号垃圾袋安安静静,一声不吭。
过了会儿,急促的脚步声响起。穿着白衣服的工作人员小跑过来,拎起垃圾袋就往房里跑。
他奋力地提起两个沉甸甸的袋子,嘴里念念有词,似乎在提醒自己不要忘记:“送到留察室,送到留察室,送到留察室……”
维卡托捂着嘴巴,故意左右摇晃,荡秋千似的。
“送到——哎呦!”
工作人员平地摔了跤,后脑勺着地,扶着腰爬起来,表情空白,语气茫然:“送到、送到……哪里来着?”
同样摔到地上的二号垃圾袋里传出稚声稚气的童声,咬字清晰,非常冷静:“送到留察室。”
工作人员顿时露出感激不尽的表情,挠了挠后脑勺,笑容憨厚地说道:“哦哦哦哦,谢谢。”
他捡起袋子往前走两步,忽然意识到什么,目露惊恐,满脸都是害怕的情绪,尖声质问:“等等,为什么垃圾袋会说话!?”
伊丽莎白干脆利落地喊道:“维卡托,揍他!”
“为什么总是让我冲第一个?”维卡托不满道。
他一边抱怨,一边行动,指尖划过,火星四射,困住他的垃圾袋无风自燃,融化成一滩腥臭的液体。
他晃了晃脑袋,甩掉头发上的胶体,五指攥紧,握起拳头,直接往工作人员的脸上邦邦两拳。
小恶魔的力量哪里是凡人之躯可以阻挡的。三秒之后,倒霉的员工眼冒金星地倒下,短时间内难以恢复神智。
维卡托一脚踩在员工的背上,偏过圆乎乎的脑袋,姿态嚣张:“这就是隐藏支线?只要打倒他就可以了吗?那也太简单了吧。”
几乎就在同一时间,走廊两侧亮起不断闪烁的红色警报灯,广播内发出未知生物的尖锐的爆鸣声,刺耳至极。
维卡托默默收回脚,低头检讨道:“我下次再也不说这种话了。”
伊丽莎白刚捣腾着小手,从袋子里爬出来,见此又默默钻回去,安详地抱住膝盖。
维卡托扭头问他:“现在该怎么办?”
伊丽莎白从袋子里伸出一只手,指着走廊的另一端说道:“跑。”
维卡托刚往前走了两步,忽然反应过来,绕到他的身边,纳闷道:“你不跑吗?”
喋喋不休的警报声叫人心烦意乱,伊丽莎白却格外冷静,解释道:“我要留下来做隐藏线,你上去保护妈妈。”
维卡托当即头也不回地离开,两条小短腿捣腾得飞快,几乎掠出阵阵残影,燕子归巢似的冲向来时的电梯。
他猛按向上的按钮,却怎么都不亮。
维卡托气急,一拳砸在电梯门上,电梯顿时发出哭泣般的哽咽声,仿佛被欺负的小孩子。
“什么鬼东西?”维卡托被吓得后退,刚才的触感有些奇怪,像是人类的皮肤。他不愿意多想,连忙想要回去找伊丽莎白出主意。
然而,许多白衣服员工从四面八方涌过来,手持各种型号的针管与大大小小的手术用具,蜂群似的冲过来。
“站住!”
维克托被堵在门口,当真是进退两难,身后是呜呜悲鸣的电梯,身前是密密麻麻的员工。
他的脸色丝毫没有畏惧,猛地起跳,身后张开小小的蝙蝠翼,两方向上的力量带动身体,一跃几乎碰到天花板。
员工们齐齐刹车,却被维卡托一脚踩在头顶。当即有人发出痛呼声,伴随着一声响亮的“我的头”!
维卡托如同踩在冒出水面的礁石上,连续几步跨过人群,倏然跳起落地,向着相反的方向跑走。
“追!!!”
领头的白衣服大喊,身后的员工调转方向,呼啦呼啦地追上去。某个拿着针筒的护士奋力将手中的武器往前一扔——
长长的注射针管闪过一丝冷光,犹如武侠片中的暗器,咻的越过重重叠叠的脑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入维卡托的后背。
针筒内部的透明液体全部被注入。维卡托发出短促的哼唧声,表情疑惑,回过头想看看是什么东西咬了自己一口。
下一秒,药物发挥作用。他眼白上翻,双膝发软,一头栽倒在地,磕地发出沉重的响声。
重新写了下,补了剧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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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儿童医院双子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