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我的狗能认出你,为什么你觉得我认不出你?”维卡托语气沉沉,嘴角抿得很紧,“你总是喜欢逃避问题,好像只要看不见,事情就没发生过一样。”
“我生气了,你都不来哄我。”
“最可气的是,你甚至都不知道我为什么生气。”维卡托说到这里,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
“你当初一声招呼都不打就消失不见,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我以为你被森林里的哪个野兽给吃掉了,或者被哪个该死的魔法师给杀了!”
“结果呢?你活的好好,身边朋友一大堆,很开心嘛!”维卡托情绪激动。他努力克制,但克制不了一点。
本就烧得沸腾的火海因此越发猖狂,卷起海浪般的热潮,几乎要吞吃整座森林。姜茵抱着白骨大狗瑟瑟发抖,一句话都不敢说。
维卡托阴阳怪气道:“好不容易我们俩终于又见面了,结果发生了什么呢?哦,原来是你假装不认识我了呀!真是一个巨大的惊喜!”
“能让我燃烧着火焰的心脏如此冰冷,天底下也只有你能做到。”他的黄金瞳中流露出实质般的痛苦。
那份痛苦太过强烈,几乎到达了恨的地步,让人难以想象这样的神情会出现在一个孩子身上。
姜茵微微一怔,几步上前拥他入怀,抱住他僵硬的身体,顺毛撸狗,语气自责:“抱歉,我来晚了。”
维卡托原本还能忍住,被她这么轻声细语的一哄,眼眶中的泪水顿时顺着脸颊流下,哭的稀里哗啦。
“骗子!说好了要给我准备生日礼物,我一直在等你!一直!”他抓着姜茵的衣摆,语带哭腔喊道。
“好了好了,乖宝不哭,妈妈这不是回来了吗?”姜茵熟练地轻轻拍打维卡托的后背,表情心疼,又有点无奈。你早说啊,你早说我肯定抱你大腿。
她想起和伊丽莎白的认亲现场,思绪忍不住飘到其他地方,却猛地吃痛,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定眼一看,原是维卡托一口咬住了他的手腕。小崽子个不高,一口小白牙倒是长得整齐,如捕兽夹般牢牢固定。
“你属狗的啊!”姜茵理亏不敢下重手,警示似的点了点他的眉心,表情皱成一团,“维卡托,快松口!”
维卡托呜呜地抗议,死不松口。
姜茵忍了忍,在心中告诫自己,对方只是一个思念母亲的孩子,要让着他!可维卡托半点不讲道理,下口没个轻重。
老母亲没忍住,拇指与食指张开,伸手掐住他的下巴,挤着腮帮子,阴测测地说:“我倒数三个数,赶紧给我松口,三、二、一……”
姜茵用力一挤,维卡托被迫松开嘴,一口小钢牙又白又亮。
他倒也没真的舍得伤到妈妈,只是在腕部留下一排深深的牙印,小小一圈,像红印章。
姜茵看了眼手腕上的牙印,心中的愧疚立刻消失了,拿出老母亲的气势冷声道:“真是长大了,胆肥了呀!连妈妈都敢咬了!”
“谁叫你抛下我不管?这是惩罚!”小家伙半点不知悔改,趾高气扬地说道。他半张脸还残留着挤压带来的指印,红彤彤的像苹果一样。
“那是事出有因——”姜茵试图为自己辩解几声,可对上维卡托泛红的眼眶,话到嘴边又说不出来了。
她叹了口气说道:“好吧,都是我的错。”
维卡托见她服软,声音低了下去,连带着周围的火焰都变小了,语气自责:“妈妈,你是不是觉得我太无理取闹、太不懂事了?”
姜茵哪里受得了这个,立刻摸了摸他的小脑袋,旋即蹲下身,平视他的黄金瞳,认真说道:“维卡托,我只是被一些事情绊住了,所以才耽搁这么久。”
“我从来没有不要你,你也从来没有做错什么。我们只是分开了一段时间,但以后我们还有更多的时间可以一起相处。”
维卡托怔怔地看着她,突然攥紧了拳头,眼神中闪过戾气,既委屈又绝望地喊道:“骗子,你只是偶然经过我的世界,才不会为我而停留!”
姜茵这才想起来自己还在游戏里,而维卡托作为副本NPC,无法跟着她一起离开。除非他像伊丽莎白那样,从其他玩家手里拿到小方块。
“嗯……我们暂时先不要考虑那么远的事情了,先把目前的情况处理好吧。”姜茵十分生硬地转移话题,“放心,最后肯定有办法的。”
可这样避而不谈的态度,强烈刺激了内心极度不安的维卡托。
他抓住姜茵的双臂,眼底似有沸腾的岩浆流转,执拗而强硬地要求道:“所以你果然打算偷偷离开,放着我一个人不管!你好残忍!”
“明明知道作为恶魔的我天生不会爱人,却用温柔与包容打动我,在教会我如何爱人之后又抛下我!我的痛苦在你看来只是一个玩笑吗?!”
他情绪激动,大声嚷嚷,脸颊两侧与手臂均出现片状龙鳞,双眸也由圆瞳逐渐转为竖瞳,身体出现明显的兽化痕迹。
姜茵立即明悟,再不哄哄他,小炸药包就要爆炸了。她用力的将维卡托揽入怀中,嘴唇贴着他的耳朵,轻声安抚,不断重复:“我在这,我一直在这……”
“那你答应我,不要再离开我。”维卡托呜咽着说道,拳套与双手融合,化作鸟类兽爪,尖端锋利如匕首。
哪怕外表几乎没个人样,他脑子依然转得很快,试图借机将姜茵绑住。
姜茵只是稍微犹豫一会,对方立刻表现得像是要炸掉整片森林,眉头死死纠缠,紧紧咬着牙关,齿缝间都开始冒火了。
姜茵当机立断:“我答应你。”
维卡托这才喜笑颜开,露出孩子般天真的笑。
下一秒,他发现自己身体的异样,脸色突变,立刻从姜茵怀里挣脱,差点滚到地上,慌张地试图遮住发生异变的部位。
“别看我……别看我!我很快就能变回去!”维卡托用手臂挡住半张冒出鳞片的脸,对自己的另一幅形态很不自信。他很害怕姜茵会因此而讨厌她。
姜茵也是第一次见他这副样子,小时候的维卡托顶多生气时喷喷火,也没有什么别的毛病。
她一手将维卡托捞回怀里,毫不在意地亲了亲他的鳞片,语气如常:“躲什么呢?这个时候又知道害羞啦?过来,妈妈抱抱。”
维卡托依然挡着脸,只露出一双灵动的大眼睛,小心翼翼地试探道:“你不会害怕吗?”
“怕什么?你又不会吃了我。”姜茵避开他头顶的小犄角,摸了摸小炸药包的脑袋,“看起来还挺酷的,是觉醒了什么血脉吗?”
“才不是呢!”维卡托当即反驳道,“都怪那个混蛋魔王,说什么只要我乖乖听话,就能找到妈妈!结果魔法阵出了意外,才变成这样的!”
“魔王?”姜茵若有所思地问道,“你和他是什么关系?他是你爹吗?你们俩什么时候认识的,怎么都不跟我讲一声?”
“谁要认他做爸爸啊!”维卡托断然否认,脸上顿时浮现嫌恶的表情,“那个混蛋天天去外面鬼混,把高塔交给我来打理,自己倒是玩得开心!!”
“自从那天后,我一直在想办法寻找你的踪迹,但是那条讨厌的龙老是阻止我离开这里,直到魔龙把他痛揍了一顿。”
维卡托语气骤然降低,委委屈屈道:“我打不过他,只能勉强和他搭伙过日子。要不是小骨头一直陪着我,我早就跳下火山不活了。”
姜茵:?不是,你小时候还不经常在火山里面睡觉吗?怎么这话说的好像要自鲨似的。
“汪汪汪!”狗狗听见自己的名字,摇着尾巴大叫。
“好吧,我们先把魔王放到一边暂且不谈。”姜茵快速结束这个危险的话题,转而说道,“你知道被困在塔里的公主吗?”
维卡托表情骤然冷了下来,深深皱起眉头,仰着巴掌大的小脸,试图劝她回心转意:“公主是一个很危险的存在,不要靠近她。”
“公主很危险???”姜茵被他的话整蒙了,下意识地反驳道,“可是我得救她呀!再说了,一个被困在塔里的公主能有多危险?”
维卡托坦白道:“一个人类公主当然掀不起什么波浪。但是当她死后,恐怖的诅咒如瘟疫般蔓延,感染了森林里所有的活物。”
“你应该也察觉到这片森林里的动物非常奇怪。因为他们都是被诅咒改造的异形种,承载着公主的怨恨与悲鸣,失去自我与灵魂。”
维卡托的眼神闪烁着姜茵看不懂的东西。他似乎和公主早有渊源,非常清楚对方的真实面目。
“我不知道你是否知晓,我的诞生源自一场抛弃,直到地火重塑了新的我。”他闭了闭眼睛,很不愿意地承认,“而那位公主正是抛弃我的生母。”
最难说的话说出后,之后的句子自然而然地往外冒。维卡托的语气非常冷静,仿佛在诉说陌生人的故事:
“她已经死了很久。成百上千的冒险者来到这里,但是从来没有人能够真正的将她带离高塔。”
“因为那位公主的尸体早已腐化,意识成为是虚无缥缈的灵魂。她已经成为扎根在这片土地上的诅咒之花,带来数不清的灾难与痛楚。”
“你救不了她。”维卡托重复道,“没人能救得了她。”
接下来是亲妈与养母的巅峰对决!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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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暴躁魔王崽今天也在挑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