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才不是妖怪!我也不允许你们说我娘亲!”
本应该躺在床上的小宝光着脚丫噔噔噔跑出来,一把推开想要抓住娘亲的坏人,像只凶狠的小兽张开手臂挡在他面前。
“你们才是坏人!我不许你们欺负我娘亲。”
宋无囍看着被两个小孩子维护的自己,心下很感动,要是他们不把自己认成他们娘亲,她更感动。
取出另一块米糕递给小宝,摸了摸她的脑袋让她站在自己身后,哪里有一个大人让小孩子保护的道理挡在他们面前,眼梢一挑冷笑道:“你们口口声声说我们是妖怪,不知道是凭什么,难不成是凭那不到瓜子仁大的脑花。”
队伍里的大师兄,许颜蹙着眉,手腕翻转间取出一枚散发着淡淡金光的青铜铃铛:“你们是不是妖,我们自有证据分辨。”
只是一眼,宋无囍就认出他手上的东西是什么,上品灵宝摄妖铃。
要是普通的妖怪听见声音定会头痛欲裂得满地打滚,随后显出原形,她没有想到一个小小的小门派里还藏有这种东西。
宋无囍懒得连眼皮都不掀:“哦,给我瞅瞅,我倒是要看看你们是怎么冤枉我那么个大好人。”
“娘亲,那个东西是什么啊?”小口小口捧着米糕啃,吃得小嘴旁糊上一圈白糖的小宝好奇地扯了扯宋无囍绣满紫荆花的袖子。
“是铃铛,还有我不是你娘亲。”宋无囍揉了揉额心,真心觉得他们是不是有雏鸟情节,要不然怎么会把醒来后看见的第一个人当成娘亲看。
摄魂铃虽为上品灵宝,但它有一个致命的缺陷,它对半妖无用,即使对方是一个上半身兽型,下半身人型的半妖都只会傻瓜的没有作用。
张大胖从摄妖铃出现的那一刻,眼里闪过一抹崇拜的贪婪。
如果他也有灵根能修仙就好了,不只是他这样想,在场的人都目光火热地盯着那枚不足巴掌大,尾端泛红粧,上雕望天吼的摄妖铃。
一袭白衣的许颜手持摄妖铃,咬破指尖,大喝一声:“青瘟之鬼,腐木之精。先杀恶鬼,后斩夜光!”
体积逐渐膨胀,金光大盛的摄妖铃飞到半空晃出来自远古的沉厚低吟,离得近的鸟兽纷纷不安地狂叫暴躁。
所有人的视线都紧盯着摄妖铃,也有人在观察宋无囍三人的变化。
但是没有,他们三人没有任何变化,就连眉头都不曾皱一下。
抱剑走出的瘦高女奇怪道:“摄妖铃怎么没有任何反应,难不成是坏了?”
“因为我们不是妖,不是妖,又怎么会有反应,难不成几位仙长连那么浅显易懂的道理都不明白吗。”打了个哈欠的宋无囍翻了个白眼,“行了,闹剧我也看腻了,就不再像你们学猴似的表演。”
宋无囍扔出一袋装满碎银的青柳色打底团花钱袋:“一人十两,多出的就当我日行一善。”
“要是在让我听到你们说我,以及这两个孩子是妖的风言风语,我倒是很不介意把你们都打成猪头。”
大宝,小宝一人牵着娘亲的一只手,像只花孔雀自信地挺直腰杠子,朝之前还骂他们没有娘亲的小孩做鬼脸。
谁说我们没有娘亲的,看,我们不仅有娘亲,娘亲还长得特别漂亮,还有钱。
随着朱红大门缓缓关上,张淼淼不甘心地跺着脚。
“师兄,我们就那么轻易地让他们走了吗,那女人和那两个孩子,一看就有古怪。”
毕竟一个普通的妇女怎么可能比他们懂得更多,又为何能一眼看出他中的是蛇毒。
“我自然知道有古怪,可是你们有没有想过,摄妖铃都探测不出异样,说明此妖的修为一定在你我之上,此事须得尽快禀明长老才行。”许颜如何看不出那个女人的古怪,越是古怪才越发要重视。
要知道如今的九阳大陆,人族和妖族的关系虽然不像百年前紧张,两族之间也偶有通婚,并不代表人族和妖族真正做到意义上的和平相处。
关上大门的院里。
宋无囍扶着额,看着像两条尾巴甩都甩不开的小屁孩,再一次认真地告诉他们:“我不是你们娘亲,你们认错人了。”
小宝和大宝也很认真地反驳:“你就是我们娘亲!”
宋无囍眼见说不清,退而求其次:“行,那你们两个有什么能证明我是你们娘亲的物证不。”
“当然有,我和哥哥有一枚玉佩,娘亲看了肯定就会想起来了。”小宝得意地扬起脑袋,催促哥哥拿出来。
“哥哥,玉佩。”
“对娘亲看见玉佩肯定什么都会想起来。”大宝挺着小胸膛,伸手往脖子上挂着的红绳摸去,原本的欢喜逐渐被害怕所取代,一张嘴唇抿得苍白没有血色。
小宝见哥哥迟迟没有拿出来,再次出声:“哥哥,玉佩呢?”
木木的大宝咽了口唾沫:“玉佩,好像不见了。”
“玉佩,玉佩………”
依靠蔷薇花墙,半张脸掩于阴影处的宋无囍挑了挑细眉,不置与否。
—
得了十两银子回家的张大胖喝完药后,就囔囔着不舒服躺回床上,躲进被窝里拿着今早上打架时,趁着对方不注意扯下来的玉佩。
不足巴掌大的双环圆扣玉佩色泽洁白通透,入手温热。
张大胖越摸越爱不释手,心里更是为得了一块玉佩的自己而得意。
那两个小乞丐凭什么有那么好的东西,好东西何该是属于自己的。
不过他没有想到,三年前搬来镇上的宋寡妇真的是他们娘亲,依婶婶娘亲他们说的,肯定是宋寡妇偷人后被赶出来,要不然怎么会来到镇上那么多年,都没有半个亲戚走动。
随着天际最后一抹橘黄余晖散尽,檐下挂上两盏红灯笼的蔷薇小院。
和两个哭鼻子小屁孩大眼瞪小眼好一会儿的宋无囍认输道:“行行行,我相信你们身上有一块能代表身份的玉佩,只是玉佩被人偷了。”
“是真的,娘亲你要相信我!”大宝见娘亲不相信自己,急得才刚止住的眼泪又奔涌而出。
“玉佩前面还一直在我身上好好的,我知道了!”
“肯定是前面那个胖子和我打架的时候,把玉佩偷走了,他就是个坏小孩。”越想越可能得大宝攥紧小拳头,气得头发根根炸起。
从醒来后,只喝了一碗玉米排骨粥,吃了块米糕的小宝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咕叫:“娘亲,我们今晚上吃什么啊。”
咬着手指头的大宝想到前面吃的小排骨:“娘亲,我们不挑食的,只要是你煮的,我们都喜欢。”
“我说了很多遍,我不是你们娘亲。”虽然宋无囍早已辟谷多年,但口腹之欲是怎么都戒不掉。
哪怕被否认很多次,小宝依旧很理直气壮地认真解释:“你就是我们娘亲,我们认错谁,都不会认错娘亲。”
“对,你就是我们娘亲,要是娘亲不信,我们可以滴血认亲。”大宝虽然怕疼,但是想到这个方法能让娘亲相信自己就是她的孩子,哪怕流一桶血,他都甘愿。
“什么滴血认亲?你们哪里听来的糟粕,难道你们不知道,只要是血型相似的人,无论一个来自妖族,一个来自人族,他们的血缘都会相融在一起。”等等,宋无囍刚说完,猛地回想起。
爹爹从小到大,一直对她耳提面命的一句话。
你也不想被仙门执法人员抓走吧,要是你被抓走了,爹爹和你娘亲可不会来看你。
所以为了不被仙门执法人员抓走,你不能乱搞男女关系。
宋无囍咬着手指头,说不定爹爹会知道些内情。
先是取出一只纸鹤,犹豫了片刻,又决定换成能视人的九魂镜。
往九魂镜里输送一缕灵力,千里之外的男人察觉到胸前一阵发烫,挥退伺候的仆从,转身回到屋内。
随着灵力的输入,原本模糊的镜面逐渐变得清晰,也将九魂镜另一头戴着顶长毛垂缨羽冠的男人五官轮廓清晰照出。
穿着绣满大红牡丹绿长袍的男人看起来不过十八十九岁,身形修长,肌肤细致如美瓷,唇红齿白,眉眼生花。
宋无囍看着打扮得同花蝴蝶招蜂引蝶,准确来说是移动珠宝盒的老爹,果然,无论看多少年还是一如初见,眼前一亮,刺的。
她还没来得及开口,那头先劈头盖脸地用着唱戏曲的调子埋怨。
“乖宝,你终于想起来联系爹爹了。”
“你要是再不联系爹爹,爹爹都差点儿要以为你不要爹爹了,你都不知道你不联系爹爹的这段日子,爹爹是怎么过的,那叫一个吃,吃不好,睡,睡不好,你瞧,眼角都生了细纹。”
要不是宋无囍见他面色红润,双下巴都快要兜不住,怕是真信了他装模作样的鬼话连篇,直接打断他的诉苦,说明来意:“爹爹,我有件事想要问你。”
“什么事?要是关于修行上的,可能你要去问你小叔。”拿过一串葡萄的陆属忽然想到。
“你小叔前段时间好像丢了样东西,现在正把整个九阳大陆找得天翻地覆,问他丢了什么,他也什么都不说,乖宝,你和你小叔关系最好,哪日遇到了,你得要关心下他老人家。”
“噗呲。”
宋无囍想到平日做事一丝不苟像个老古板,走路步子迈得都像检尺丈量过的小叔,还真想象不到他居然会有丢三落四的一天。
同样幸灾乐祸结束的陆属眨了眨和女儿如出一辙的狭长杏眼:“乖宝,你还没说你找爹爹有什么事呢。”
“其实是………”纠结得眉头都要拧成一团的宋无囍话还没说完,两个小的一左一右冒出个小脑袋,齐齐喊道:“爷爷好。”
连葡萄都忘记嚼的陆属盯着九魂镜前的两个小孩子,只因多看了一眼,拍桌狂喜:“乖孙!”
“呦!快给我看看我的乖孙!”
宋无囍眉心一跳,立刻摁住两个小的脑袋塞进桌底,磨牙嚯嚯:“什么你的乖孙。”
“爹,你给我老实交代,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内情。”
“咳,这个吗。”咽着口水的陆属心虚地挠了挠额头,又握拳置于唇边轻咳一声,眼神到处乱瞄就是不敢看她。
“反正你只要知道,这俩孩子一定是我们老宋家的种就行。”
宋无囍拍掌恍然大悟:“懂了,我要告诉娘亲,你背着她养外室!爹爹,你也太不是个东西了。”
没有想到会被乖女儿泼脏水的陆属气得脸都红了,手指头指着她支支吾吾:“胡说!你这个破风小棉袄怎么能污蔑你爹的清白!”
“那你还不和我说实话,为什么只是一眼,你就认定那两个小孩是我们老宋家的种,你要是不说。”摸着下巴的宋无囍恶劣一笑。
“我就告诉娘亲,说爹爹你在外偷有了两个私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