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色又青又白的张淼淼咬着下唇:“师兄,我们也跟那位宋寡,宋前辈过去看下吧。”
能使用瞬移的人的修为绝对不会低于元婴期!
在想一下之前自己的所作所为,但凡宋寡妇是个心眼小,脾气古怪的,他们丢命是小,怕就怕此生寻仙路就此中断。
冷汗打湿后背的许颜下颌线紧绷,一言不发地盯着化为血水的罗林,嗓音嘶哑:“你说,我们是不是做错了。”
错在相信那个所谓的半妖现世,必伴异宝的传闻。
若不是心生贪婪,又怎会得罪那么一位前辈。
城北的破庙并没有外表平平无奇,只因地下内有乾坤。
“要是再不说出宝藏的下落,下一次我拆的蛇鳞可不止一片。”裹在黑色长袍里的男人目光火热的盯着那层,他怎么都拔不下的蛇鳞。
要是将此鳞片制成法器,何愁大业不成。
他的想法还未付诸行动,密密麻麻的冰藤破开地下室的门,刺骨寒气无孔不入地往里钻。
“在你拆掉我家崽子鳞片之前,不如我先把你皮扒了下油锅。”
察觉到危险来临的黑袍人还未来得及祭出法器,他的四肢已经被冰藤捆上。
冰藤化为冰刃钻进他的皮肤,竟想要完整地把一层皮剥下。
听到娘亲声音的那一刻,小宝先是眼睛一亮,可是想到变成丑陋小蛇的自己,哭着,惊恐地大叫着把自己和哥哥藏起来。
“娘亲你不要过来!”
“小宝,小宝和哥哥现在这个样子,会吓到娘亲的。”那么丑的她,才不要让娘亲看见。
“天底下就没有嫌弃自己儿女长得难看的父母,还是说,你们会嫌弃长得难看的娘亲吗。”宋无囍收回冰藤,愧疚又心虚的放轻脚步,朝他们一步步走来。
将自己缠成一团的小宝想都不想的反驳:“不会,而且娘亲一点都不丑。”
“娘亲是天底下最最最好看的娘亲,娘亲才不难看!”
“你们都不会嫌娘亲长得难看,娘亲怎么会嫌你们难看。”宋无囍没有想到,这才第二天,她就完美地代入父母的身份。
更多的是对自己无能的愤怒,要不是她,他们怎么会遭遇这种事。
“听话,让娘亲看看你们好不好。”
随着黑布被掀开,两条遍体鳞伤的小黑蛇正害怕得缩成一团。
骨折的蛇尾,浓郁的血腥味也在提醒着宋无囍,不久前的这里到底发生着怎么样的一幕。
要是她在晚来一步,后果不堪设想。
“星芒和星满是娘亲见过的最可爱,最漂亮的小孩,哪里会丑。”眼中闪过狠厉的宋无囍取出外袍给他们披上,嗓音放轻,生怕吓到两个孩子。
“要是有谁说你们难看,娘亲第一个把他们耳朵揪掉。”
“真,真的吗。”小宝怯生生的钻出圆圆的脑瓜子,蛇尾兴奋得一甩一甩。
完全忘了之前的自己,担心会被娘亲嫌丑哭成一团,如今睫毛上还挂着眼泪。
从袍子钻出脑袋的大宝拖着骨折的尾巴,红着眼睛愤怒的告状:“娘亲,你不在家的时候有好多坏人闯进我们家,还打我们。”
“那坏人还骗,骗我和妹妹说再也见不到你了。”只要一想到这件事,大宝眼泪就忍不住往外掉。
骗他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能骗他们娘亲不要他们了!
“放心,娘亲永远不会不要你们的,那些坏人娘亲也绝对不会放过。”徒手拆开铁栏的宋无囍心疼的,掌心浮现一团灵力覆盖住他受伤的位置。
灵力接触到受伤的位置,大宝觉得暖乎乎的熨帖,舒服得差点儿没喊出声。
顿了顿的宋无囍不忘回复女儿的话“当然,因为你们爹爹他化成蛇形的时候,比你们还难看。”
宋无囍瞅着俩崽子黑不溜秋的鳞片,又得到一个讯息。
俩崽子的爹是条黑蛇,鳞片还很硬。
虽然她不知道两崽子的父亲是谁,却不妨碍她背后说他坏话。
如今大宝,小宝的半妖身份在整个青阳镇众人皆知,他们也没有再留下来的必要。
有时候什么都不懂的凡人城镇,怕是比所谓的宗门还要来得勾心斗角。
好比羊群里怎么会允许狼的存在,又如何让羊相信狼不会吃羊。
又比如当一只羊羡慕,嫉妒狼拥有的利爪,锋利的牙齿,他们是否会利欲熏心地开始取代狼,甚至成为那只狼。
宋无囍不会蠢到真的相信民风淳朴四个字,更不会拿两个崽子的人身安全来赌。
走出破庙时,宋无囍看着挡住自己去路的圆脸青年。
“你是?”
“道友,我们今早上才见过啊,我,唐秀啊。”激动得满脸通红的唐秀生怕她记不起自己,袖口高抬往脸上一抹。
清秀的圆脸青年立刻变成三绺长髯,仙风道骨的老道。
这老道,可不就是之前一直和自己叨叨叨个没完的家伙吗。
“娘亲。”裹着道袍被抱在怀里的小宝,从身后探脑袋的大宝,正歪着头看着脸蛋红得像奈的唐秀,眨吧眨巴眼睛。
异口同声:“娘亲,他是谁啊。”
唐秀见到两个长得虽瘦小,眼睛却和宋无囍如出一辙的娃娃,像是做了重大的决定,极为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道友,我会把两个孩子视如己出的,你不用担心。”
正扯着崽子衣领扔回去的宋无囍:???
啥玩意,你在说啥玩意???
—
带着两个,还没有掌握好化形的小崽子的宋无囍突然想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并且问题的严重性完全不能令她忽略。
那就是,她没有养过孩子,万一养死了怎么办!
介于问题的严重性,她决定请求外援。
取出九魂镜,往里输入一点灵力,然后宋无囍看见的是,正顶着一头半绿不绿长发的便宜老爹拿着一大盆七彩果往头上造。
每一次通话,每一次都能收获新惊喜的宋无囍自认自己已经修炼得波澜不惊,可是遇到不按常理出牌的老爹,仍是眼角一抽。
“老陆,你在做什么啊?”
“我要把这头发给染成绿的。”正在染发的陆属白了她一眼,“老陆是你能叫的吗,喊爹爹。”
“行行行,爹爹爹爹。”宋无囍指了指他染了大半个脑袋的绿毛,“老陆,你受啥刺激了。”
“哼,还不是你娘。”小嘴一撅的陆属红着眼眶,拉长语调委屈起来。
“你都不知道她有多过分!昨天居然当着我的两只眼睛摸了一只绿孔雀的秃脑袋,她都没有摸过我的头!你她说是不是很过分!家里有一只畜生就够了,她怎么还过分地招惹另一只畜生。”
无辜躺枪的宋无囍:???
“所以,这和你把头发给染成绿的有什么关系?”该不会是想着,让娘亲也摸一下你的绿脑袋吧?
陆属得意的扬起绿脑袋,下巴一抬。
得了,是真的。
爱吃醋的老男人一枚。
“对了,宝宝你找爹爹有什么事啊。”
“其实是………”宋无囍正打算同老爹求一下养孩子秘籍,余眼扫到桃枝菱花窗牖外的一抹玄色褚纹衣角。
仅是一抹衣角,宋无囍的腿肚子就开始打抖,两条腿跟着发软。
来人着一袭蓝底缟羽道袍,莲花垂缨白玉冠,鼻梁高挺,唇色淡如水,瞳孔颜色淡至阳景极南端的月上银砂,不带丝毫人类质感,仿佛里头蕴含的只有霜雪霁寒。
眉心缀上一枚玄色凤仙花印记,熠熠生辉,高不可攀。
鹤寻舟狭长的丹凤眼轻扫九魂镜,声线似珠落玉盘,清冷至极:“为何跪着。”
“跪着凉快,小叔你不要在意哈。”两条腿跪着,就差把脑袋埋进缝里的宋无囍心里暗骂起老陆。
小叔在家里怎么不提前吱一声!
从鹤寻舟出现的那一刻,不只宋无囍腿软,就连陆属同样腿软。
“叔,你进来的时候怎么也不敲下门,好让我收拾一下屋里。”
“你的屋子收拾不收拾,和狗窝又有多大区别。”单手负后的鹤寻舟瞧着他那一头绿毛,言简词骇,“洗了。”
“可是,我………”陆属摸了摸还没染好的头发,很不情愿,又在对上鹤寻舟的视线,打了个颤,举起两只手,“叔!我马上就去洗!”
“宝宝,你还没说你找爹爹有什么事呢,你小叔在这,你要是有不懂的,正好问你小叔。”
仿佛没看见爹爹给自己挤眉弄眼的宋无囍疯狂摇头,当没看见:“其实是我先前在修炼一途上遇到了些问题,不过我刚才想通了,就不麻烦小叔和爹爹了。”
“既是修炼上遇到的难题,你不妨与我说说。”鹤寻舟拂袖坐下,原先杂乱的室内如坠明珠,温度直线下降。
“那怎么好意思呢。”宋无囍对上放在桌上那只骨节分明,白皙修长如罩浅光朦胧的手,又狗腿得立刻改口,“能得小叔指点,月上求之不得,只是担心会耽误了小叔的时间,故而心里过意不去。”
“无妨,你说便是。”
“叔,你喝口茶润润嗓子。”狗腿二号陆属砌上一壶上好毛尖,然后在寻个地跪着。
他们父女俩一致的跪法,皆因小时候写不出作业被罚跪得多了,导致根深蒂固到灵魂里,好在还没有伸出手心挨打。
至于称呼,一个喊叔,一个喊小叔,当事人不认为有什么,他们也就自然的喊下来。
头皮蔓延着寸寸冷意的宋无囍见小叔坐下,走是走不了,正好把前段时间自己遇到的瓶颈和他说:“就是,就是有时候我的灵气会出现堵塞,或是灵力汇聚后外散,最开始我以为是功法,修炼上出现的问题,其实不是,我检查过自己的经脉,并未发现有任何不妥之处。”
鹤寻舟闭上眼,修长白皙的手指半屈,随后缓缓睁开眼:“散是满天星,聚是一盘沙。”
“对对对,不过我聚起来后也是散沙,还是风一吹就散的散沙。”越到最后,宋无囍声音越小,脑袋垂得近乎埋进脖子。
“你可有服用过丹药。”
“没有,娘亲说过服用丹药过多容易造成根基不稳,境界虚浮,体内丹毒堆积过量,所以我除了服用补灵丹外,就没有再服用其他丹药。”况且她从小到大,接触到的丹药除了补灵丸就只有辟谷丹。
鹤寻舟泛着冻竹澌银雪的丹凤眼微微浮动:“你并未忌口,是吗。”
说到这,宋无囍羞愧得红了脸颊。
谁叫天底下的美食太多了,要是让她修仙放弃口腹之欲,她才不干!
“灵兽,灵蔬吃多了虽对人体无害,却要研究他们五行是否相生相克。”
而她灵气堵塞,有可能是食物相克,又没有及时排出体内产生的胀气。
“多谢小叔,我明白了!”
“爹爹,我就不打扰你和小叔聊天了,拜!”生怕自己再多待一秒就要留下来写大字的宋无囍眼疾手快地掐断九魂镜,心里跟着松了一口气。
每一次见小叔,比见娘亲还恐怖,生怕慢上一步就被揪去写大字。
在草丛里和妹妹抓蚯蚓的大宝探出圆圆的脑袋,蛇尾卷着几条蚯蚓,奶声奶气地围着她转:“娘亲,你是不是在和爷爷通话啊。”
“嗯。”
“娘亲,你吃,可新鲜,可好吃了。”大宝献宝地举起蚯蚓,很乖巧地等待夸奖。
宋无囍对上那几条扭得像麻花的肥蚯蚓,虽然知道他们是一味中药材,可她还是没有勇气吃下去,何况是生吃。
“不了,你吃就好。”
大宝不解地摇头晃尾:“为什么啊,蚯蚓可好吃了,吃到嘴里又滑又鲜,还会爆浆呢,娘亲尝过后肯定会喜欢!”
“不,我拒绝。”宋无囍光是想到蚯蚓在雨后从泥土里钻出来时带着的一股子腥臭味,以及他们光溜溜还带着黏稠的躯体,脸都得绿。
“哥哥是个大笨蛋,娘亲不喜欢吃蚯蚓,肯定是喜欢吃肥美肉多的大老鼠。”顶着一头枯草的小宝从草丛里钻出来,嘴里还叼着一只肥美头的腐烂老鼠放在宋无囍脚边。
摇着蛇尾,蹭着她裤腿,一脸骄傲地等待夸奖:“娘亲吃这个,这个好吃!”
………
宋无囍看着左手边要自己生吃蚯蚓的儿子,右手边要自己吃死老鼠的女儿,硬了,拳头硬了。
忍住突突突直跳的太阳穴,一只手拎起一条蛇尾巴扔进小河里,从储物空间里取出香胰子和毛巾放在岸边。
冷下一张芙蓉面:“以后你们再敢吃蚯蚓和老鼠,你们就和老鼠蚯蚓过一辈子。”
“为什么啊,老鼠那么好吃的。”从河水钻出圆脑袋的小宝小小的脑袋里装满大大的疑惑。
“对啊对啊,蚯蚓真的很好吃,娘亲你吃过后肯定会喜欢上那种在舌头爆浆的感觉。”
宋无囍:“不,我不想,我一辈子都不想体验你们说的那种美味。”
“为什么啊。”
“为什么啊。”
宋无囍眉心一拧,忽然想到,他们翻山越岭来找自己的一路上,恐怕就是靠着吃死老鼠,蚯蚓等昆虫才能活下来。
她不应该凶着指责他们,而是要慢慢地改正他们的习惯,告诉他们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
“嗷!”在水里游泳的大宝突然大叫起来,水花溅得扑通扑通。
“娘亲,有大鱼咬我尾巴!”
“娘亲,好多好多鱼啊。”
宋无囍赶到河边一看,眼角一抽,发现这条河里的鱼不是普通鱼,而是一级妖兽食人鱼。
不过………
她看着咬得两个崽子都崩掉好几颗牙的食人鱼,托着下巴,再次陷入深深的沉思之中。
所以,两条蛇的鳞片到底有多厚?
在两个崽子在河边用蛇尾卷起食人鱼搓背的时候,宋无囍决定捡起许久不用的厨艺,给他们来一锅鲜美的鱼汤。
不过鱼汤怎么办炖?
努力回想一下小时候老陆给她煲鱼汤的场景。
先准备一口锅,锅里加满水,锅里放上刚从河里打捞出来的鱼。
洗完澡,蛇尾卷着几条鱼鳞都被搓掉的食人鱼上岸的小宝滑动过来。
探着脑袋看向架在火上的大铁锅:“娘亲,你是在煮鱼汤吗。”
“嗯,等下就能吃了,还有你们两个得答应我,以后再也不能吃老鼠和蚯蚓才行,知道不。”洗干净白萝卜,香菜,切都没切直接扔锅里,其他食材如法炮制,然后锅盖一盖的宋无囍认为自己很有必要告诉他们。
“因为老鼠有毒,你们也不想吃了会肚子疼吧。”
“啊,那,要是我和哥哥吃了的话怎么办?”
“怎么吃的给我怎么吐出来。”宋无囍摸了把女儿的圆脑袋,阴恻恻,“要是吐不出来,我就从街头把他打到巷尾,看他还吐不吐出来。”
“当然,要是举报有功,娘亲就答应她一个小愿望。”打了一巴掌,怎么也得给颗甜枣甜甜嘴。
吓得蛇鳞绷紧的小宝弱弱地举起蛇尾,满脸兴奋:“娘亲,我刚才看见哥哥往香香鱼汤里放蚯蚓。”
宋无囍转过头,正好看见做贼心虚的大宝鬼鬼祟祟地想偷溜。
“宋星芒!”
“娘,娘亲。”听到后半句的大宝打着哆嗦,竖起蛇尾为自己狡辩:“我不是故意的!是那条蚯蚓自己长了腿跑进去的。”
“对,没错,就是这样。”满脸写着贼蛇胆虚的大宝重重点头。
丝毫不认为出卖哥哥可耻的小宝已经想好了奖励:“娘亲,我举报了哥哥想偷吃蚯蚓,所以小宝今晚上是不是能和娘亲一起睡。”
“可以。”
正被揪起来打屁股的大宝气得嗷嗷嗷大叫:“我也要和娘亲一起睡!”
“做梦。”
话音刚落,原本咕嘟嘟冒着白气的锅盖被顶上天,然后锅里的料跟着炸了。
一整颗水灵灵的大萝卜,“啪嗒”掉在宋无囍头上。
伸手一抹,还抹到一坨煮出糊胶的香菜。
以为天上下汤雨的小宝捡起地上只剩鱼骨架,不见半点肉的鱼放进嘴里啃,满脸兴奋 :“娘亲,你看我捡到一条特别自律的鱼。”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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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 10 章